等到和士開與胡太後一同離開之後,高緯揉了揉笑得有些僵硬的臉頰,暗暗沉思,和士開雖然是倖臣,手中並無兵權等重要實權,可是和士開背後有一個大靠山,胡太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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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士開當初是最早加入高緯的便宜老子高湛麾下的人之一,在高湛當初還是長廣王的時候,和士開就已經是高湛府裡的開戶行參軍。在武成帝高湛的麾下屬於元老級的人物,深得信任。

和士開這個人大本事沒有,溜鬚拍馬蠱惑上級倒是一把好手,關於他為什麼受到高湛的信任,那也是一個倖進之臣的典範了。

和士開很會投其所好,高湛很喜歡一種叫握槊的遊戲,而和士開恰巧就很擅長握槊,每每與高湛玩樂都可以討得高湛的歡心,和士開因此入了高湛的眼。

和士開表面乖巧,生性諂媚,善於阿諛奉承,又彈得一手好琵琶,受到高湛的的親寵。他曾勸高湛不要整天忙於朝政,人生苦短,當及時行樂才是,結果高湛聽了居然深以為然,從此更加懶得理會朝政,他還曾對高湛說:“陛下您不是天人,是天帝!”高湛想也不想就回答說:“卿也不是世人,而是世神!”和士開受到高湛的寵幸可見一斑。

兩個人好到了什麼程度呢?好到了高湛幾乎一天也離不開他,北齊的開國之君高洋看不慣和士開這個諂媚小人,覺得自己弟弟和他混在一起遲早廢掉,於是就以和士開荒唐過度為由,將和士開流放到馬城,結果高湛不願意了,軟磨硬泡之下終於又把和士開調回京城。高湛繼位以後,一頂“侍中”的帽子馬上就丟到了和士開的頭上,和士開的母親去世,和世開回老家服喪,高湛十分不捨,甚至專門派禁軍大將帶著士兵全程護送,一直等到和世開服喪期滿才離開。和世開還朝那天,高湛甚至專門派人用牛車接和士開進宮,流著眼淚,手拉著手勸慰了好久才讓和世開回家。

到後來,甚至發展到了男男之愛的地步,野史上到處傳唱,確實,偏愛一個人到了如此地步,說沒有一點問題誰相信啊?更奇葩的是高湛明知道和士開私下裡勾搭自己的老婆胡皇後,非但沒有生氣一怒之下把和士開拖出去剁了,而且還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縱容他們這樣下去。難道說這個世界上最真摯的友誼就是把老婆也跟你分享?

嘶,這個邏輯真是讓人想不通。不過沒有關係,反正老高家的皇帝個個都像是有神經病的,除了高湛的老哥高演還算正常一點之外,其他的個個私生活方面都荒唐的夠可以的。

不過和世開這個人是一個十足十的小人加白眼狼,你說高湛就算是養一條狗,狗也會在主人危急的時候哀嚎兩聲吧?可他沒有。

高湛患有很嚴重的哮喘病,因為和世開與醫治高湛的名醫徐之才有嫌隙,所以想辦法把徐之才給排擠走了,直到最後高湛哮喘發作,卻已經無藥可醫,就這麼掛了。

高湛死前和世開都和高湛不分你我,高湛一死,和士開馬上就貫徹了這一原則,而且還深入貫徹下去了,他幾乎把高湛的後宮都當成了自己的後宮,夜宿宮女這樣的事情層出不窮。由於和士開後臺足夠硬,背後不僅站著太后,還站著後主,行事肆無忌憚,賣官鬻爵、欺壓官吏,沒有不敢幹的,引起滿朝公憤,可是和士開依舊逍遙法外,沒人拿他有辦法。

歷史上那個和士開怎麼死的來著?高緯皺著眉頭想了想,好像記得這個傢伙是被高緯的同母弟弟琅琊王高儼擊殺的,說起這個高儼到最後好像是造反了吧……

高緯揉揉眉心,覺得真是腦殼疼,這麼一大爛攤子的事情怎麼就叫他給碰到了呢?別人穿越重生都是發紅利,開局就被美若天仙的女匪給劫上山做壓寨相公,怎麼一到他這裡就一下變成了地獄級別的難度,這個北齊被禍禍成這個樣子真的還能救得回來嗎?

高緯忽然覺得好委屈……心好累,前世的他就是國家紀檢部門的紀檢員,也因此“意外”因公殉職,難道重生一次還要繼續和貪官奸臣鬥智鬥勇,心好累呀……

他幽幽的嘆了口氣,斛律婉兒見到高緯似乎很苦惱的樣子,上前溫柔問道:“陛下是那裡不舒服嗎?”高緯勉強笑道:“沒有,我很好……”。斛律婉兒哦了一聲,一邊拿著毛巾替高緯擦拭臉和脖子,一邊忍不住說道:“陛下都已經登基四年多了,怎麼還我我我的?該說朕才是,否則讓外臣聽見了不就鬧笑話了嗎……”

沒有想到這個小丫頭這麼活潑可愛的模樣倒有一幅管家婆的潛質,不過還真是好可愛。

高緯眯起一對狹長的鳳眼,對著她貌似不經意的說:“你又不是朕的外臣,你不是朕的皇后嗎?我的小妻子……”

他把妻子兩個字咬的格外重一些,身子微微前傾,溫熱的鼻息噴在斛律婉兒火燒一樣的面頰上,讓斛律婉兒覺得臉上馬上就要燒起來了。

“陛,陛下……”斛律婉兒心裡像是被重錘重重錘了一擊,說話語無倫次的,慌了手腳,她那曾有過這樣狼狽的時候?她本來想說高緯這個樣子不符合禮制,可是話湧到了嘴邊卻怎麼樣也說不出口,高緯從來沒有對她說過這樣的話,之前都是冷冰冰的,今天怎麼忽然……不過這些話她好喜歡聽……

高緯看著斛律婉兒臉紅紅的樣子,心中嘆道,太可愛了太可愛了,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可愛的女孩子?斛律婉兒看見自己的夫郎臉上笑意吟吟的,知道被笑了,嬌俏的給了他一個白眼,繼續整理高緯的衣服。

“陛下,陛下從今還是少和和士開來往吧,他,他不是好人……”

高緯詫異的看著低著頭的斛律婉兒,這樣的視角下剛好看的到她圓潤光潔的額頭還有顫動的長長睫毛,她不太敢看高緯的臉色,以前她每次這麼說高緯都要發火,長久的沉默,她猜想高緯現在一定是生氣了,給高緯系上腰帶的時候手都是顫抖的。

忽然有些難過的想哭,高緯好不容易對她這麼好……

斛律婉兒的一系列變化都被高緯看在眼裡,心裡也是很感動,她長得這麼貌美,原本應該受盡寵愛的才對,就因為勸諫原主,才被原主嫌棄,最後落得淒涼的收場。她明明知道原主不喜歡聽這些話為什麼還要這麼說呢?大概是為了責任,為了江山社稷吧,也為了高緯……這麼默默付出、為了他而義無反顧的女孩兒,他怎麼忍心辜負呢?

“是不是你不願意朕和他混在一起呀?”

斛律婉兒的臉白了白,最終點點頭,“皇上果然又怪我了……”她難過的想,可她沒有等來想象中的高緯的責怪,高緯回答的很爽快:“好。”

斛律婉兒本來已經委屈到了極點,聽到高緯的回答,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皇上,皇上說什麼?”高緯俯下身,拍拍她的臉頰,又重複了一遍:“朕說好,朕答應你了,以後再也不跟和士開鬼混,這下該高興了吧?看看你剛剛的樣子,嘴巴嘟得都可以掛油瓶了……好了,朕要去宣政殿了,朕大概有半個多月沒有處理過政務了吧?”

高緯也很無奈,原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什麼不處理朝政之類的都是小兒科,他的便宜老子一死更是馬上就放飛自我了。反正他都已經掛了,現在此高緯非彼高緯,但是他畢竟奪舍了這副身體,擁有了這個身份,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也就只能勉為其難的去幫那個傢伙收拾爛攤子了……

“皇上又笑話我,我哪有可以掛油瓶的嘴,那不是成了妖怪了嗎?”斛律婉兒不依道。

“哈哈,不說自己是臣妾了?”高緯在她鼻子上點了一下,笑呵呵的出門而去。

斛律婉兒臉上一陣紅一陣白,今天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盡在皇上面前出岔子。她看著高緯離去的背影,氣呼呼的跺跺腳,都是這個不著調的夫君害的……

高緯轉出門去,一股凌冽的寒氣席捲了天地,外面已是冰天雪地一片,厚厚的積雪壓在富麗堂皇的殿宇上,幾根晶瑩的冰柱懸下。越過黑色的城牆看向外面可以看見鄴城的全貌,一股蒼涼古樸的歷史厚重感撲面而來,鄴城,這個歷經漫長歲月的古都就靜靜的盤踞在他的腳下。

高緯被這副場景震撼了,在現代是絕對看不到如此壯麗的城池的。它是那麼的莊嚴、肅殺,趴在雪地裡猶如一隻欲擇人而食的巨獸!

現在是武平元年,也就是公元569年,離北齊滅亡還有八年的時間。

八年……高緯的眼神漸漸堅定起來,雖然只剩下了八年的時間,可他仍然要拼死一博!

他轉身離去,雪地裡留下很深的腳印……

除了一群小太監之外高緯的身後還跟著一個男人,一襲單薄的粗布麻衣,一個斗笠,整張臉隱在斗笠後面,如果忽略掉他身上那咄咄逼人的殺氣,這就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農夫模樣。

“劉桃枝,”高緯目光幽幽的看向這個北齊的皇家御用殺手,說道:“朕要你幫朕完成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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