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安平帶著納內馬納部落剩餘的騎兵踏上歸途，隨行的還有納內馬納隨著聯軍出征的狂戰士和戰士隊伍，看著十不餘一的騎兵隊伍，柴安平要說沒有愧疚感是不可能的。
這跟他選擇隱藏實力參與其中有關，但歸根結底，這也是他們自己守衛家園的戰爭。
將這些人手肅穆的交還納內馬納，他和拉克絲開著車前往阿瓦羅薩的本部。
“格雷西，接下來這段時間我想跟著艾希女王學習。”
“哦？”柴安平一手駕著車，奇道：“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艾希女王政治上很厲害的，就算在德瑪西亞也十分出名，而且我們國內的權貴實際上一直希望可以與阿瓦羅薩建立牢固的政治聯盟，這對我來說是一次難得的鍛鍊機會。”
善用柴安平現在超凡的身份地位，拉克絲沒有任何的心理壓力——要是這都不好意思還做什麼貴族？
柴安平聞言笑了笑：“你要是有想法就去做吧，我無條件支援你。”
拉克絲這趟雪原之行變化很多，現在看起來就連眼裡的神光都凌厲幹練了許多，看得出來是喜人的變化。
和喀涐涅洛斯達成的交易中，祂需要幫助拉克絲晉升法師半神，這對祂來說並非難事，但為了展示自己的誠意，祂給柴安平提供了一個最為優異的方案——
祂的一顆眼球放置在太陽的重疊處，經過上萬年的照射，內裡蘊含著大量的光明之力，甚至還有凝聚成結晶的光明之石，這是最適合拉克絲感悟的東西。
只要透過一些儀式，就可以將這些千萬年積累下來的能量轉移到拉克絲的體內。
屆時她將完美的兌現她的天賦，成為真正的“光明之女”。
……
“赫魯夫圖克死了。”
“……死在了憤怒手裡。”投下龐大陰影的存在說道：“這一世的憤怒似乎還沒有完全覺醒，但已經十分可怕了，在座的各位恐怕沒有人能與其相抗衡。”
“未必！”有人嗤笑一聲，不屑一顧。
“他獲得了冰霜之母的支援，分明擁有著比我們還要強大的權柄，你有什麼資格看不起他？”
“嘛，賈維這麼有信心，你們也不要打擊他。”坐在首位，一個長著鳥喙的老者呵呵一笑：“況且賈維是千年來雪原上誕生的最強大的獸靈，未必就打不過那個所謂‘憤怒’。
先不說憤怒能不能相容冰霜之母的權柄，這場戰鬥很多人都有所感知，老朽倒是覺得這可能是艾尼維亞的詭計！大家想必都已經聽說了‘拉克斯塔克之眼’的秘密，我懷疑艾尼維亞偷偷將另一枚拉克斯塔克之眼交給了這個外鄉人，否則區區一個外鄉人怎麼可能能得到這片土地的認可！”
老狐狸！
有人心中暗罵，憤怒的強大有目共睹，這老家夥還要在這裡攪渾水！
不過祂們都選擇了冷眼旁邊，很顯然這是老狐狸在給賈維下套，這個新生的獸靈是出了名的狂躁和自大。
祂們巴不得能多幾個蠢貨去試探試探艾尼維亞和柴安平他們的虛實。
被稱為賈維的獸靈聞言桀驁的大笑了起來：“老家夥，還是你比較有眼力！”
祂長著一顆猙獰的虎首，全身披著白色毛髮，暗色的花紋交錯其中，在祂的背後還有一根強壯的尾巴正在擺盪。
“這個外鄉人身上的拉克斯塔克之眼我要了！”賈維獰笑道：“荒牛神那家夥除了皮糙肉厚以外一無是處，現在是丟了我們弗雷爾卓德神靈的臉，你們要是害怕，就由我來討回場子。”
“嘛，年輕人火氣不要那麼大。”坐在首位的老頭又笑呵呵冒出來打圓場：“賈維願意承擔重擔當然是好事，不過此事還要從長計議，畢竟‘三子’裡面的艾尼維亞和奧恩都跟外鄉人處在同一陣營，你就算再厲害也對付不了三個人。”
“巴澤爾說的是，商議商議！”會議開始熱鬧起來。
賈維逞了能，還只遭到了不算反駁的勸誡，也就沒有繼續挑釁，改為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睥睨著每一個說話的人。
只要有人跟祂搭茬，祂就會毫不猶豫展露自己的獠牙。
作為新生的神靈級獸靈，祂跟在座的許多人比起來都相當年輕，對於老人口中忌憚的所謂“憤怒”，祂沒有任何的敬畏，對於這片雪原曾經的母親，在知道祂制約著自己繼續向上攀登之後也缺失了敬愛。
猛虎就應該咆哮山川，成為這片雪域的主宰！
新生不代表虛弱！
正當巴澤爾主導著今天的會議向著良好的方向發展時，在天空中陡然出現了一道青色的雷電，眾人有感的抬頭上望，巴澤爾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鬍子又笑了起來。
“各位，看來有貴客登門了。”
“咚！”
一尊龐大的身軀砸下，電蛇四散。
“巴澤爾，你這只報喪鳥還沒被人捏死，真是令人遺憾。”
淡淡而低沉的聲音從雷幕後傳來，一尊魁梧威嚴的身影緩緩出現。
巴澤爾聞言只是摟了摟自己的鬍鬚謙虛的回道：“沃利貝爾大人，感謝你的關心。”
“哼。”
沃利貝爾環視了一圈到場的人員，一句“烏合之眾”忍住了沒說出口：“真是令人不快，那頭新生的獸靈，收起你愚蠢的挑釁，否則我會狠狠地懲治你。”
祂擁有著罕見的雷霆權柄，本就極為剋制這些自然誕生的獸靈，可以說祂司掌的正是監管這些百獸的職位。
而祂的懲戒向來極為暴烈，一旦決定動手，那便是死亡。
猛虎賈維渾身毛髮陡然炸起，在祂通靈的雙眸中，面前的分明不是什麼獸靈，而是一道粗大雷霆化成的怪物！
“你……！”
祂的話噎住了，在強烈的威脅面前，祂選擇了收回視線。
只是那股難堪憤怒正在祂心中不斷發酵——不過是個投了好胎的混球罷了！
巴澤爾沒有理會兩人的爭鋒，他將自己的位置謙卑的讓給沃利貝爾，一邊高聲說道：“早就邀請您加入我們的會議，要是您過來早就是話事人，當然現在也並不遲，老朽代表大家歡迎您！”
他先給眾人定下基調，以免再發生衝突，在現在的情況下，任何的戰力都是值得拉攏的存在，更別說是沃利貝爾這樣位階的古神。
沃利貝爾沒有任何推遲直接坐上首位，這時祂便收斂起了敵意。
“我來到這裡，是為了尋求聯盟。”祂毫不避諱的說道：“只有聯合，我們才能挫敗艾尼維亞的計劃，也才能殺死……憤怒。”
賈維聞言梗著脖子：“這是何等弱小的發言，真正的強者從不尋求聯盟！”
“那你為什麼還坐在這裡？”沃利貝爾嘲諷道：“他們就在阿瓦羅薩等著你登門呢。”
“我只是過來收集情報。”
因為沃利貝爾的話，賈維對祂的驚懼減少了許多，當下只是聳了聳肩，沒有受激直接離開。
不過比較尷尬的是，沃利貝爾以前獨來獨往確實也是賈維這樣的心態……這讓祂實際的內心簡直遭到暴擊，現在的賈維有多傻缺，祂就感覺受到成倍的羞辱。
就像在看著曾經的自己一樣。
沒人猜到祂內心的想法，只有賈維又感覺到一股寒意讓他寒毛炸起。
“我可以分享給你們有關拉克斯塔克之眼的情報，還有關於憤怒的實力……甚至有關於艾尼維亞的弱點，都可以共享，但我也需要你們體現足夠的價值。
我們沒有合作的基礎，所以乾脆跳過所有的試探，直接用利益和交易來捆綁，立下契約讓所有人都安心。”
“沃利貝爾大人，您這就有點強人所難了。”有人說道：“關於兩者的情報我們也知道，要說有什麼太過隱秘的辛秘，那可就見仁見智了。”
“你是……羊靈米盧斯，我知道你，四千年前的暴風雪夜碰到了千珏，還沒被收走靈魂，幸運的傢伙。”沃利貝爾毫無波瀾的笑了笑：“你說的情報估計是來自那夥貪婪的諾克薩斯人吧？那幫毫無敬畏的雜碎，早晚有一天我會把他們全部宰光。
我會提出這樣的條件自然有我的信心，當然要是籌碼不夠我也會進行補償，公平才是交易的基礎。”
羊靈微微欠身，表示對沃利貝爾的說法表示贊同。
巴澤爾靜靜坐在角落，等待著眾人發難。
沃利貝爾是出了名的霸道，但是當祂坐下來時，氣度儼然，竟然給人一種應對自如的感覺，這就令人極為驚訝了。
——看來這次艾尼維亞給祂製造的壓力已經遠超以往。
巴澤爾眼神閃爍，對於這次的聯合行動暗暗提高了警惕，沒有足夠的力量仍然能夠活過悠長的歲月，他有著足夠的警惕。
否則也不會是永遠只為別人報喪的報喪鳥。
“當熊王開始跟你講道理的時候，說明什麼呢？”
他將視線投向那個愚蠢的老虎頭上，空有強大的力量，卻沒有與之匹配的腦袋，在獸靈中，這種人並不少見。
此時沃利貝爾收斂了兇性之後，他又開始蠢蠢欲動了……
沃利貝爾一一回答著在場眾人的問題，其中不少人的身份祂都能說出來，這種關注感也讓眾人心中暗凜，很顯然，沃利貝爾也並非只關注艾尼維亞而已。
“持有兩顆拉克斯塔克之眼的人將擁有至高的權柄，超過了任何的雪原生靈，如果想要僅憑著我們的本源之力去挑戰艾尼維亞是不可能的。當然我知道幾個古法陣圖可以暫時將兩顆眼球壓制。”沃利貝爾說道：“沒有了兩顆拉克斯塔克之眼的加持，我有辦法瞬間制服艾尼維亞。”
“瞬間制服艾尼維亞？”祂的話讓人一陣錯愕。
沃利貝爾冷笑：“不然你們以為祂為什麼會陷入上一輪的輪迴？”
在場的幾人雖說有人知道艾尼維亞因沃利貝爾而死，但是還真沒想到是沃利貝爾直接出手，更不用說那些根本不知情的了。
“嘶——”
“說起這個，老朽也知道一些古老的陣圖……”巴澤爾適時插嘴，以免沃利貝爾徹底掌控會議。
沃利貝爾睥睨了他一眼，沒有多說話。
“有了沃利貝爾大人的加入，這次的計劃想必已經是十拿九穩，各位的疑惑和不解也都有了解答，我們開始基於契約商討細則如何？”巴澤爾笑道：“集各位之所長，為雪原的未來博取一個光明的前程！”
……
柴安平和拉克絲抵達阿瓦羅薩駐地的時候，回撤的聯軍在駐地外紮起了連綿不絕的白色帳篷，他們將在往後的半個月裡有序離開，返回自己的部落。
阿瓦羅薩和凜冬之爪的戰爭勉強算是兩敗俱傷，但阿瓦羅薩總歸是守衛住了自己的家園，所以在班師後連著好幾天都舉辦了徹夜的宴會，期間艾尼維亞出現的傳聞已經傳遍了整個駐地。
這次艾希也難得採取了鐵腕政策，解決了外患之後，她開始著手加強部落的掌控，以應對艾尼維亞告知她的危機，同時還有那些參與了行刺的家族，在宴會喧囂的時候，冰裔戰士也在暗中將絞繩套到了那些叛徒的脖子上。
弗雷爾卓德沒有善茬，一夜過去，有些家族的領地血流成河，那是見勢不妙準備造反或者逃走的貴族，結果此時正是阿瓦羅薩本部最強的時刻，他們的反抗根本造不成任何的影響。
泰達米爾受了重傷，即使有憤怒之力幫他恢復傷勢，但透支到了極限的能力這次顯得有些疲軟，另一方面也跟奧拉夫斧頭上附加的詛咒有關，至今還沒有下床的氣力。
不過他原本有些糟糕的名聲在這次保衛戰中扭轉了不少，還沒有離去的許多將領都帶著親信來探望他，隱形之中，他也正式開始有了屬於自己的政治資本，不再只是依附於艾希的蠻荒戰士。
等到柴安平他們到達的時候，阿瓦羅薩的風波已經大抵平定，中央的廣場上，參與了刺殺的刺客和叛徒人頭倒懸高臺之上，早就被凍成了冰碴子，遠遠看過去跟一串串白色的冰糖葫蘆一樣。
王宮守衛將柴安平和拉克絲迎進了王宮。
“想不到雪原還有這樣的建築。”
歷史悠久的部落建築宏偉，風格粗獷，宮牆下寬敞的過道足以讓五匹戰馬共同馳騁，柴安平一邊慢悠悠開著車跟在守衛後面，一邊走馬觀花式看著王宮的佈局。
行駛到高處時偶爾還能俯瞰整座城市。
永不融化的藍色冰晶尖塔高高聳立，陽光下透體晶瑩，寒風撫動寬厚的紅色旗幟，迎風招展獵獵作響。
遠方的山體被鏤空，裡面雕刻著幾座龐大的石像。
天空上被馴服的猛禽在盤旋迴繞，警惕著城中可能發生的險情。
柴安平收回視線，車前清脆的馬蹄聲陣陣，沿途見到了不少守衛，大多實力不俗，起碼比起黎明宮殿的宮廷守衛要強得多。
看得出來王宮守備森嚴，不過兩人心態都十分放鬆，畢竟他們的眼界已經跳脫出了區區的凡人城邦。
“拉克絲，你知道‘班德爾城’嗎？”
“嗯？”拉克絲聞言先是呆了一下，接著挽了下頭髮：“當然知道了，那是約德爾人隱居的城市，在冒險家帕爾默記載的遊記裡，他稱自己曾經在野外看見了一顆造型古怪的巨樹，巨樹的樹紋裂成了幾個圓圈，並且還銘刻著失傳的法紋。
當他嘗試觸碰這個巨樹後，他被一股強大的空間之力撕扯進了一處奇異的空間，那裡就是傳說中的班德爾城！
帕爾默之所以如此堅定自己的看法，是因為他收集到了一串約德爾人的足跡，而且那片空間十分奇異，是一個凡人都有可能掌握魔法的奔放世界，魔法的神秘在那裡如同肉眼可見。
他的感官全部獲得了強化，一眼可以看到樹上攀附著的小甲蟲，還能嗅到空氣中的芳香，那裡的天空是五彩斑斕……”
“喲呵，看來外界的人對班德爾城也不是一無所知嘛！”柴安平笑道：“那他後來離開了那個空間？”
“當然了，不然他怎麼把遊記賣到全大陸？”拉克絲瞥了他一眼：“不過他沒有見到真正的約德爾人，只是在無邊無際的森林裡盲目逛蕩了一個多月的時間，記錄了不少全新的物種就稀裡糊塗被送回了現實裡。”
“那可惜了。”柴安平咂了咂嘴：“一直待在那個空間裡頭可是能超脫時間獲得永生的哦。”
“噎？！”
看到拉克絲瞪圓的雙眼，柴安平哈哈大笑：“當然，一離開那片空間，逃過的時間就會重新找上你。”
“你就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嘛？”
拉克絲白了他一眼：“為什麼會突然說道這個？”
“啊……艾尼維亞告訴我連通班德爾城的傳送門近期就開在了弗雷爾卓德，告訴我們有機會可以進去逛逛，對我們的魔法修行大有好處呢。”
柴安平補充了一些拉克絲不知道的秘密，比如班德爾城的傳送門都是隨機出現在大陸上，而在出現的過程中往往會扭曲附近的事物，生成臨時的傳送法陣，又比如要小心一隻用吹箭的約德爾人，那個猥瑣的傢伙會隱身。
看著少女陷入童話般的憧憬，柴安平會心一笑，打定主意以後有機會一定要帶拉克絲去那個空間逛逛。
交談了一陣，王宮守衛已經將他們帶到了一座偏殿，偏殿外有著不小的廣場，柴安平注意到地面上有著用鮮血繪就的弗雷爾卓德古語咒文。
一條條發散的咒文最終都匯聚到了偏殿中。
他的雙眼閃過一絲神芒，可以隱約看見整座偏殿就像是被一個倒扣的碗給牢牢蓋住一樣，沒有半點氣息流露出來。
“一種封禁魔法？”他心中暗道。
“兩位大人請進，女王陛下正在殿中等待二位。”
熄火下車，柴安平感謝了兩人的帶路後，牽起拉克絲柔軟的小手走上宮殿臺階。
“有一說一，我覺得這裡的宮殿比德瑪西亞的好看多了。”他側耳小聲跟拉克絲嘀咕：“德瑪西亞總是喜歡用白色大理石，還有大塊頭的雕像，看起來又俗又醜。”
“格雷西·雪萊先生，可別忘了你是個德瑪西亞人！”拉克絲聞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哪有這麼貶損自己國家建築風格的？
明明大就是美，多就是好！
“我是個誠實的德瑪西亞人。”柴安平微微一笑：“我甚至覺得大舅子寬大的肩甲也是軍隊制式鎧甲的一大敗筆。”
“哼。”
拉克絲心虛的收回視線，暗自心裡決定回去就把給柴安平準備的戰甲回爐重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