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典上沒有這個桉件當如何是好,那就依照慣例來審判,長孫無逸的桉件就是這樣,他自己沒有親自出手,只是讓下人安排的,要較真起來,沒長孫無逸什麼事情,這也是長孫無忌的底氣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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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李景智的做法很簡單,既然法律上是有漏洞可鑽的,那就想辦法辦成一件相同的事情,等到下一個桉件的時候,直接按照前面的桉例來審判,這樣一來,長孫無逸就算有天大的本領也沒有辦法改變。

裴宣機算什麼,若是在朝堂之上,或許還能利用一二,但現在他只是一個散官,或許有一個爵位,但影響不了大局。

對於李景智而言,最大的用途就是讓他做為一個例子而已,將長孫無逸送上斷頭臺。

“長孫無逸的事情或許有漏洞,但也僅僅只是泉州的桉件,其他的地方呢?嘿嘿,臣認為,這樣的事情只要他犯下了錯誤,那就有很多的漏洞可以抓。”楊師道顯得很有經驗。

“那就這麼辦,先將裴宣機抓起來。這個傢伙也是的,好好的一等公不知道做,在家裡那點俸祿不是很好嗎?偏偏謾罵父皇,嘖嘖,現在被人告發了,活該他倒黴。”李景智嘿嘿的笑了起來。

“殿下所言甚是。”楊師道也笑道:“殿下,臣認為裴宣機意圖謀反。”

“謀反?這個罪名是不是太大了。”李景智頓時遲疑起來,他要辦裴宣機,但說對方謀反,這個罪名實在是大了一些,這是要誅九族的事情,裴氏要被一網打盡。

“殿下,陛下乃是聖明天子,他裴宣機對陛下無禮,謾罵陛下,這不是對陛下大不敬嗎?對陛下大不敬,就是在反對我大夏江山,就是在謀反。”楊師道正容道:“哼哼,陛下是裴氏是何等寬厚,賜予一等公,封地五百裡,裴氏卻枉顧皇恩,對於這樣的傢伙,當滿門抄斬。”

李景智看了楊師道一眼,他頓時明白楊師道心中所想,之所以對付裴宣機,不僅僅是因為對方的罪行,更重要的是對方的爵位,對方的封地,他想將那些封地都收回來。

“楊卿,這封地?”李景智皺著眉頭。

“殿下,臣認為,這些封地都是朝廷的,朝廷可以賜予錢財,甚至將五百裡的賦稅賞賜給臣子,但絕對不能賜予封地,天長日久,和當年的商周有什麼區別?”楊師道搖搖頭,一副忠君的模樣。

李景智想了想,還是說道:“這件事情不是你我能夠決定的,先將此桉辦妥吧!”

“殿下放心,臣這就去辦。”楊師道心中有些惋惜,還是老老實實的退了下去。

裴宣機被抓的時候,正在裴氏別院中休息,他原本是準備今天繼續拜訪秦王,然後去見天子,然而,還沒有等到自己出門,就見數十名衙役蜂擁而至,將大門堵的嚴實,想出去都難。

他看著走過來的楊師道,冷笑道:“楊大人,這可是一等公府邸,你就這樣將裴氏府邸圍住,你這是想幹什麼?你將朝廷法度放在什麼地方?”

“裴大人,任何人都可以說朝廷法度,唯獨你不行,你沒有這個資格,陛下對裴氏恩重如山,可是你是如何回報陛下,不管有人無人,心中仇恨陛下,謾罵陛下,這就是你?你又有什麼資格說這些呢?”楊師道哈哈大笑。

裴宣機聽的面色蒼白,渾身顫抖,指著楊師道大聲說道:“你在胡說,你在汙衊我。楊師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汙衊朝廷一等公。說,是誰,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裴宣機,這句話應該是本官問你才對吧!走吧!去燕京府衙,你我好生聊聊。帶走。”楊師道右手招過,就有衙役衝了上去,將裴宣機抓了起來。

“楊師道,你這個小人,你這是打擊報復,你這是汙衊,你不會有好下場的,陛下是不會放過你的。”裴宣機雖然有些武藝,但哪裡是這些衙役的對手,身邊的下人更是不敢上前阻攔,任由衙役們將他捆了個結實。

“你還好意思提陛下,李德武可將你的事情說的很清楚,你在私下裡如何編排陛下的,還要本官將你一一說明嗎?”楊師道得意的說道:“想那裴閣老是何等聰明的人物,怎麼會教出你這樣的廢物,難道謹言慎行這四個字你不知道嗎?難道你不知道,在你的府上,肯定是有鳳衛的密探的,你的一舉一動,鳳衛那裡肯定是知道的。”

裴宣機聽了面色一變,鳳衛在全國各地都佈下了密探,這件事情他自然是知道的,只是這件事情時間久了,也有幾個人還在乎這些呢?最起碼,裴宣機這些年早就忘記了這一點了。

“哪位弟兄是鳳衛中人,趕緊站出來,免得誤傷了。”這個時候楊師道看著一邊的裴氏下人,雙目中冷芒閃爍。

裴宣機也用異樣的眼神看著身後,期盼著奇蹟的發生。可惜的是,他希望看到的奇蹟並沒有發生。

“小人乃是鳳衛張久,奉命在裴氏效力多年。”一個中年人遲疑了一片,站了出來。

“裴久,你?”裴宣機看著這個中年人,臉色大變,雙目中盡是驚恐之色,這個叫做張久的中年人,在裴氏府上多年,對裴氏忠心耿耿,待人接物方面也顯得很老到,裴宣機繼承家業之後,就讓他做了自己的跟隨,深得裴宣機的信任。

沒想到,對方哪裡是什麼裴久,分明就是朝廷的鳳衛密探,裴宣機想到自己的許多秘密都被對方知曉,頓時面如死灰,整個人都癱了下來,全身無力,雙目圓睜,都已經說不出話來。

楊師道看的分明,心中一陣顫抖,不用想,都能猜到,眼前的這個張久大概就是裴宣機的心腹,知曉裴宣機的一切秘密,可是誰也不曾想到,對方哪裡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下人,而是一條毒蛇,一個鳳衛密探,躲在暗處收集你黑料的人物。

雖然是早有預判,但事情真的發生的時候,楊師道還是感覺到心中一陣寒冷,連裴宣機這樣的閒散之人,府上都放了鳳衛,那像自己這樣的京畿之首就更加不用說了。

楊師道開始反省自己,腦海裡開始想著自己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自己的謀劃是不是已經洩露出去了,甚至想著自己晚上是不是說了夢話之類的。心裡面對抓住裴宣機之後的喜悅,在此刻消失的無影無蹤。

“帶走,都帶走。”楊師道感到渾身上下一陣冰冷,最後揮了揮手,讓人將裴宣機和裴府下人一起帶走,將裴氏別院盡數封存。

裴宣機被抓的事情瞬間傳遍了整個朝堂,出乎意料的是,朝堂之上,並無人說什麼,照常上朝,照常處理公務,但私下裡,眾人都將目光鎖定燕京府衙門,等待著裴氏的處理結果,當然,也有人私下裡打探這件事情的始末。

一時間,在燕京城內,各種小道消息齊飛,攪動風雲。

“父親,聽說裴宣機也涉及此桉了?”岑府上,岑曼倩走進了書房。

“怎麼,你是打聽這件事情的,還是自己也犯了同樣的錯誤?”岑文本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漫不經心的詢問道。

“父親,我岑氏可不會做這種事情,五百裡的封地足以做很多事情了,糧食不計其數,何必做這種違法的事情?”岑曼倩掃了周圍一眼,低聲說道:“孩兒是擔心鳳衛的事情,您說我們家?”

“這句話,我當做沒聽見,你也不要說了,哼,你認為楊師道在裴府面前那句話是在說裴宣機的嗎?不也是在說像你這樣的人嗎?在官場上要謹言慎行,有些話能說,有些話不能說,你難道不知道嗎?否則的話,你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岑文本聽了面色陰沉,將手中的書本丟在地上。

“爹,兒子不是隨便問問嘛?”岑曼倩不知道岑文本為何發這麼大的火,趕緊解釋道。

“這些話問都不要問,你就當做不知道,你就當做這個府上任何人都對你忠心耿耿。”岑文本冷哼道:“只要你心中無私,我府門洞開都沒有任何關係,你心中有問題,就是將身邊的人都換上一遍,也沒有任何用處。”

“是,是,孩兒明白了。”岑曼倩沒想到岑文本會發這麼大的火,想岑文本一向都是以溫文爾雅而著稱,能讓他發火可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哎,我早就知道裴宣機是一個性子輕浮之人,裴閣老才將他留在聞喜,陛下也知道裴閣老的苦心,所以才給他掛了一個閒職,有這個閒職在,裴氏最起碼不會家道中落,裴宣機之後,還有重來的可能,可惜的是,裴宣機還是犯事了,他忘記了自己父親說過的話。”岑文本苦笑道。

“這,這裴閣老當年應該說清楚才對,否則的話,哪裡有今日之事?”岑曼倩忍不住反駁道。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裴宣機的性格決定著這一切。”岑文本搖搖頭,看著自己兒子,說道:“我死後,你也是一樣,心中無私天地寬,在官場上,講究的就是謹言慎行,不能相信任何人,對於不能碰的東西,絕對不能碰。”

“是,孩兒明白了。”岑曼倩摸了摸額頭上的冷汗,趕緊應了下來。

“至於鳳衛,嘿嘿,只要你勤於王事,對陛下忠心耿耿,這些鳳衛反而是對你的保護。你看看為父,坐朝理政這麼多年,陛下一直都很信任我,這是為什麼?你認為朝中那些大臣們,沒有彈劾過我嗎?不,私下裡,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議論呢!可又能怎麼樣?陛下信任我,一切都好說,這陛下為何信任我呢?”岑文本輕笑道。

“您是說,那些鳳衛?”岑曼倩雙目一亮,終於明白岑文本言語中的意思了,有人說岑文本的壞話,皇帝只要找鳳衛詢問一下,就知道事情的結果了,這樣一來,皇帝反而更加信任岑文本了,這就是鳳衛的作用。

岑文本點點頭,略顯得意的說道:“我心中無私,按照朝廷規矩辦事,從來不逾越,不貪權,謹言慎行,陛下自然就信任我了。你再看看裴宣機,嘿嘿!這就是教訓。”

“還是父親高明。”岑曼倩聽了連連點頭,他頓時明白自己父親的安身立命之本了,那就是無私,讓人抓不住把柄。

“陛下英明神武,你越想要的東西,他越是不會給你的,可是你越不想要東西的,他就越賞給你。”岑文本摸著鬍鬚說道。

“這麼說,裴宣機這次要倒黴了。”岑曼倩忍不住有些幸災樂禍,大家都是官宦子弟,尤其是裴世矩在世的時候,岑曼倩就看不慣裴宣機,現在看見裴宣機倒黴,心裡面自然有些興奮。

“有裴閣老的功績在,想來能保住性命。不過,長孫無逸就說不定了。”岑文本搖搖頭,說道:“陛下或許不會將犯錯誤的人盡數誅殺,但肯定會殺一些有名的人,用來震懾天下,向天下表明陛下的決心,最起碼也能保證吏治數年清明。”

岑曼倩忍不住說道:“為何只有數年的吏治清明?難道我大夏就不能永久保證吏治清明嗎?”

岑文本看了自己兒子一眼,深深的嘆了口氣,無論是哪個朝代,能保證數年的吏治清明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人性是很脆弱的,貪婪才是本性,那些官員們十年寒窗,不就是為了享受的嗎?能盡職盡責已經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指望他們保證清白,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種事情,岑文本明白,皇帝也明白,只是沒有說出來而已。

“你現在主要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就可以了,不能學了裴宣機,自己的功名保不住,還壞了祖業。”岑文本瞪了自己兒子一眼,說道:“陛下不久之後就要北伐,到時候,你跟上去,為國效力,建立軍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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