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獨孤山突然一聲輕嘆,說道:“方才你對我那樣說話,分明是眼中已沒有我這個師叔了,但是你做晚輩的縱然再不仁,我這個做長輩的卻不能過於不義,在我心裡,你終究是我鐵環派的弟子,要我這個做長輩的眼巴巴地看看你死在別人的手下,我實在於心不忍,也無法做到坐視不管!”

他左手一翻將原本挾在脅下那頂竹編的笠子舉起,右手一抓,從笠子裡面抓出了三枚鐵環,說道:“我且以這三枚鐵環替你暫時阻擋一陣,如果你能僥倖逃出生天,也不用記著我的恩情,我只希望今後不要再做惡事,以免辱我鐵環派的這麼多年的俠義門風,否則,我一旦得知,一定會痛下殺手,清理門庭。”

叮噹響動的三枚鐵環兩邊一分,左二右一,分握在他左右手中,右手裡的那頂竹編笠子已被暫時拋落在地上。

燕西風雙目盯著獨孤山那蒼老瘦削的面龐,心中又愧又羞,最後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話道:“如此,就有勞師叔了!”

獨孤山面露苦色,慘然一笑,雙腳錯步一個橫移,面向寧飛和安雲海他們,擺出一個攻守兼具的功夫招式。

安雲海雙眉往上一挑,提高聲音喝道:“獨孤老英雄可知公然阻礙緝捕司衙門的公差抓捕罪犯也是有罪?”

獨孤山立刻反問道:“寧飛也算是你們緝捕司衙門中的公差嗎?”

安雲海道:“寧兄弟他當然不是,老英雄怎麼想起問起這個呢?”

獨孤山道:“既然寧飛不是公差,我就只阻他不阻你,這總可以吧?”

聽到獨孤山如此一說,安雲海不由得就是一怔。

趁安雲海一愣神的工夫,獨孤山立時衝燕西風一聲大喝:“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他一面嘴裡說著,一面抖手飛出了左手裡的雙環!

只聽空中傳來“嗚嗚”的兩聲呼嘯,就見那兩枚鐵環凌空飛旋,猛擊過來,鐵環還未近身,就感覺有一股勁風撲面而來,吹得寧飛額頭和兩鬢的髮絲向後飄飛!

燕西風一見師叔出手就全力施展極為凌厲的絕招,好讓寧飛忙於應付,從而無法脫身對付自己,也就趕忙乘此良機轉身向樹林的另一側疾奔而出。

一見燕西風轉身就逃,安雲海當然不敢怠慢,嗆的一聲拔出了腰間那把用百煉鋼打造而成的腰刀,雙膝微曲,腰腹微向後收,頭微前傾,展開陸行身法向燕西風緊追過去。

方寒煙沒有絲毫猶豫,也展開輕身功法緊隨安雲海捕頭身後追了出去。

以他們兩人的輕身功法,追上輕身功夫不太好的燕西風,按說應該沒有多大問題,但是燕西風憑藉那支精心打造的狼爪形狀的鐵爪,又重新恢復到巔峰時期的功夫實力,面對實力如此強勁且臨敵對戰經驗相當豐富的燕西風,僅憑安雲海和幾乎沒有什麼江湖經驗的方寒煙兩人也不知道是否能應付得了?

寧飛和獨孤山兩人這邊的交手,確是很快就有了結果。

面對呼嘯而來的兩枚鐵環,寧飛根本連腰間的軟劍都沒有拔出來,只是雙眼緊盯著飛來的鐵環,默默估算著它們離自己的距離。

獨孤山看見寧飛面對自己全力施展的這記絕招,連劍都不拔,心中暗暗冷笑道:“竟然如此託大,看你一會又該如何應對,又以怎樣狼狽不堪的場面收場?”

他這邊此念方動,那邊寧飛已經作出應對,就見他修長挺拔的身形突然間暴退!一退足有半丈,迅速退入了樹林更深處!

寧飛的輕功功夫一向都高明的很,這一次暴退,因為速度極快竟然帶起一陣勁風!

飛向他的那兩枚鐵環的勢頭,受寧飛暴退帶去的勁風影響,其速度竟然立時變得更加迅速,緊追寧飛退走的身形猛擊飛去!

這片林子雖然從外面看起來稀稀疏疏,可是內中大大小小的樹木間雜交錯。

寧飛當然有眼,而且眼神很好,飛來的那對鐵環卻不會有眼。寧飛退往樹林深處時,有意繞開那些擋路的樹木,左一旋,右一繞,那兩枚鐵環卻因為慣性只能擊在樹幹上!

隨著“奪奪”的兩聲幾乎不分先後響起,兩枚灌滿氣力的鐵環幾乎同時重重擊在兩株稍微粗大的樹木上,直接嵌入樹幹中!

寧飛卻是在這剎那間已經穿林而出,如同一隻大鳥一樣颼的凌空飛射,向燕西風剛才逃走的方向緊追過去!

因為寧飛如此應對大大出乎意料之外,等獨孤山反應過來,再想出手根本來不及阻止了。

事實上剛才一見寧飛突然退入林中,獨孤山已經知道結果要糟糕了,寧飛身法的靈活和應對鐵環的敏捷更是讓他瞠目結舌。他盯著寧飛的背影,一時怔在當場。

心道難怪寧飛這個人在江湖中一向無人能敵,就衝這身法和應對能力,哪個對手在江湖中碰到寧飛,恐怕都是要頭大的。

他長長地一聲嘆息,實在是對寧飛簡直佩服到極點了,他佩服的不單單是寧飛高明至極的武功,還有他十分出眾的智慧。

一聲長長地嘆息過後,獨孤山俯身拾起剛才扔在地上的那頂竹笠,隨後步入林子更深處,雙臂叫力拔下嵌在樹幹上的兩枚鐵環,隨手套在自己手腕處,頭也不回地大踏步離開了。

到了現在這種地步,在獨孤山看來只有選擇離開才是最明智。

燕西風使出渾身解數,才奔出大約十多米遠,耳畔忽然聽到頭頂上空傳來破空之聲引起的暴響,不由自主往下猛一矮身。

他本以為頭頂飛來的是暗器,其實根本不是暗器!

就在這時,燕西風只覺眼前一花,身前五六步遠的地方已經站立了一個人──一個他一點都不希望見到的人。

那人正是快劍寧飛,不是說好師叔獨孤山先全力阻擋寧飛一陣,好給自己留出足夠的逃生時間!

燕西風的腳步不得不停下。隨即安雲海和方寒煙兩人也雙雙追到。

燕西風不由自主的回頭望了一眼,正好望見獨孤山離開的背影,沒有了往日挺拔,顯得有些淒涼和蕭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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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雲海在燕西風身後三步遠的地方止住了追趕的腳步,一聲高喝道:“燕西風,趕快放下鐵爪!”

燕西風不但沒有放下,反而將鐵爪抓的更緊更牢,隨後往上一揮,抓向自己的咽喉處!

手起爪落,鮮血飛濺,燕西風狂嗥倒地!

安雲海和方寒煙兩人不由得一怔,寧飛也是怔在那邊。他們原本以為像燕西風那麼兇殘的人,一定會作困獸之鬥,誰知道他竟寧可自殺,也不願意被抓捕入獄。

安雲海盯著燕西風咽喉上那好像被真狼咬過抓過的血口,不由打了一個寒噤。

方寒煙的目光也落在了燕西風的咽喉上,脫口埋怨道:“我姐姐生前根本就沒有做過一件對不起他的事,為什麼他要這樣處心積慮地謀害我姐姐?”

她的語聲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已經起了顫抖。

寧飛道:“以你的親身瞭解,你姐姐和雲飛龍兩人平日裡是否有說有笑,就像是一對關係很好的朋友?”

方寒煙道:“我姐姐和雲飛龍的關係也僅僅只是普通朋友而已,沒有一點逾越之處。”

寧飛道:“根據種種跡象以及燕家老僕的親身述說來看,燕西風毫無疑問是心胸狹隘且天性很殘忍的一個人,據知情人

透漏,很多時候,他自己一有什麼不順心的事,就對你姐姐打打罵罵……”

方寒煙道:“可是他這人打罵過別人之後,很快就跟什麼都沒有似的了,也從來沒有說事後來安慰一下我姐姐。”

寧飛道:“可是雲飛龍看在眼裡,私底下常常替你姐姐感到十分不平,再加上他是那種性情中人,必定會找機會安慰一下你姐姐。”

方寒煙道:“雲飛龍大哥處於自己的熱心腸來安慰一下我姐姐,這沒有什麼不對啊?再說我姐姐和雲飛龍大哥兩人始終恪守禮節,從不曾有越軌之舉。外面的風言風語只是一些好事的長舌婦之流胡亂傳的,根本一點都不符合事實。”

寧飛道:“如果燕西風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對於這種事一定不會放在心上,後面也根本就不會有那件慘案的發生。”

安雲海介面道:“偏偏燕西風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胸開闊的人,相反,他一向心胸狹隘其自私殘忍,外面的風言風語對他產生了極大的刺激,在他心中埋下一粒有毒的種子,並逐漸生根發芽。”

寧飛道:“他的狹隘和自私殘忍,在兩手拇指折斷,一身武功只餘三成之後,疑心更是達到頂峰,他心中那粒有毒的種子,在生根發芽之後,開始開花結果,所有這些積累到一起,最終就釀成了那件所謂的青狼咬人慘案。”

安雲海道:“燕西風用的手段卻未免有些太過毒辣,太過沒有人性!”

寧飛道:“經過這次的教訓,雲飛龍以後再出於好心好意關心女性朋友的時候,一定會先好好考慮清楚。”

安雲海道:“出於公心主動去關心他人其實並不是一種罪過。”

寧飛道:“當然不是,不過一個男人,特別是如雲飛龍那樣一個頗為俊朗且風度極佳的男人,在關心一個女性朋友之前最好先弄清楚她有沒有丈夫?她的丈夫又是不是一個心胸狹隘且自私殘忍的人?”

安雲海道:“心胸狹隘且自私的丈夫,無疑都不會喜歡出自己以外的其他男人過於關心自己的妻子。”

寧飛道:“你說的這種丈夫實際上可是大有人在,多得很呢!”

安雲海道:“確實如此。”

寧飛忽然一笑,說道:“女人打翻了醋罈子固然無比嚴重,男人打翻了醋罈子,也同樣極為要命。”

安雲海道:“所幸喜歡吃醋的男人並不是個個都有一顆狼心。”

話音剛落,他的目光再一次落在燕西風的身上,想到他的用心之狠毒禁不住又打了一個寒噤。

寧飛和方寒煙也沒有例外,三人剎那間都感覺彷佛正身在寒冬臘月之時,周圍正有狂風寒雪圍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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