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宗炫看著那具“浮屍”從水面上衝出來,一直飄到他們眼前,他伸手在那水中試探了一下,發覺水溫恢復了正常,甚至比之前還要冷一些,於是回頭對雲蒼爾說道,“小云過來搭把手。”

雲蒼爾立刻走到他身邊,唐宗炫左手拽住了他的手,然後伸出右手觸控河裡的人。因為不知道這水究竟是什麼樣子的所以他不敢貿然下河去打撈。正當他快要夠著那人的手臂時,那原本閉著眼睛忽然就睜開了,唐宗炫忍不住大聲叫起來:“原來你還沒死,真是嚇死人了。”

雲遮月認出了眼前這個人竟然就是候雲庭!“侯公子,怎麼會是你?”

候雲庭躺在水面上一言不發,他眼神空洞而無神,臉上無盡的悲苦之色,沒有人知道他剛剛經歷了什麼,那幾乎是一場足以令他灰飛煙滅的恐怖經歷,知道他現在睜開了眼睛,仍舊不相信自己闖過了那一關,疲憊的感覺,疼痛的感覺互相交織著,幾乎貫穿了他的整個身軀,血脈裡都是冰冷的疼痛感,他渾身上下都被白色的絲線纏繞著,因此,一股巨大的束縛力讓他窒息。

在原慕巖和樂扶雪他們三個人被幾個影子拖入地下之後,候雲庭則被牆角處的幾縷白色植物進攻了,那些東西彷彿在一瞬間受了巨大的蠱惑一樣瘋狂的生長著,猶如一條又一條的巨龍,向著毫無準備的候雲庭飛撲過去。

候雲庭沒有躲開他們的進攻,整個人便被那些東西五花大綁的拖進了,它們之中。它們像是一群又一群的吸血鬼,又像是被蜘蛛操控著的蛛網一樣,一圈又一圈的,將候雲庭牢牢地纏住。

候雲庭毫無還擊之力,一顆心像是被巨網包裹住,窒息讓他絕望。最開始的時候,他還用力的掙扎,企圖擺脫這些東西的豎幅,他也感覺到自己的戾氣正在慢慢的流逝,在整個人被這些東西全部纏繞住之後,他決定放棄掙扎,聽天由命。

那些東西力量非常強大,將它緊緊的包裹住之後用力的拉了過去。就在這個時候,那個石洞慢慢地塌陷了,一塊石頭砸在了候雲庭的腦門上,他很快就被砸暈了過去,雖然暈的過去,但是他的整個人就好像是墮入了一個悽慘的夢境裡。

周邊是無窮無盡的業火,眼前是灰濛濛的天地,他感覺自己像是穿梭在了陰鬼地獄裡,身上每一個器官幾乎都在疼痛,那是被一種東西用力按壓住所產生的疼痛感。

無邊無盡的火在燃燒著他的身軀和思維,讓他感受到無比的絕望。

那樣虛無縹緲的感覺,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慢慢的消失了,他的意識在那種空洞之中逐漸的消散。直到後來他感覺到了一絲冰冷,內心的渴望被那一絲冰冷澆灌了一下,他忽然多了一份求生欲。

強大的求生欲讓他剋制住了身體上的疼痛感,驟然睜開了眼睛……

唐宗炫費盡力氣,漸漸的接近了候雲庭,好不容易碰觸到了他身上的那些白色的東西時,想要將他一下子拉出水面的時候,忽然又退縮了,他意識到那些白色的東西並不是線,而是一種從來沒有見過的生物,它們處處透露著一絲詭異且危險的氣息。他回過頭對雲蒼爾說,“小云拿一張符咒來。”

雲蒼爾就從懷裡摸出了一張銀色的符咒,口中唸唸有詞一番,然後遞給了師父。

唐宗炫接過那張銀色的符咒,想了想咬破一根手指,滴了兩滴血在上面,然後將它貼在了候雲庭身上。一股濃濃的黑煙從那些白色的東西身上冒了出來。

與此同時,一股強大的疼痛感瞬間襲遍了候雲庭的全身,他大叫一聲猛然一躍竟然從河中跳了上來,像一條從水中逃出來的魚一樣在岸邊掙扎了幾下,便閉上了眼睛。

王慶芝急忙將火堆上的魚拿下來扔到了一旁,此時此刻他也顧不得飢餓了,走到候雲庭身邊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身上的白色東西。貼過符咒的地方已經化作了焦黑一片,其他的部位仍舊被一團一團的白色絲線纏繞著,並不時的散發出一股股黑色的煙氣。“唐大師,他的身上纏的是什麼呀?”

“我看著有點像剛剛咱們在那個東西裡看到的白色植物一樣。”雲遮月搶著說道。

小猴子則蹲在候雲庭身邊,著急地嘰嘰喳喳地亂叫,彷彿在喊他趕快醒過來。

唐宗炫也走到候雲庭身邊,他俯下身來仔細的觀察著他身上的那些白色的東西,老實說那些東西他從來沒有見過,也沒有聽到過,因此也不能回答王慶芝剛剛提出的問題。

雲蒼爾想到了什麼說道,“師父,你記不記得曾經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這樣一段話,說上古的時候有陰溼之地會在怨氣沖天的地方,生長一種叫做‘螭蜮’的蟲子,那蟲子通體是白色,如果沒有怨靈的時候,他們則長得安安靜靜,像唯美的白色生物,一旦怨靈蠱惑,它們就會變成極具攻擊力的動物,現

在看來他身上的這些東西就跟我曾經看到過的描寫的螭蜮一樣。”

“螭蜮?”唐宗炫摸著下巴小聲的重複了一句,“你說的有點道理。”他抬眼看了一眼自己的徒兒,不知道這些書是他在哪裡看過來的,為什麼自己就沒有見到過呢?但是他也不能表現出來自己沒有文化的樣子,就想要考一考雲蒼爾,“你既然知道這些是什麼東西了,那你知道該怎麼解決嗎?”

“可以用火,我記得那本書上說過這些東西最怕火,這些東西身上都是毒素,還有怨氣,一旦被他們纏上的話,整個人就會被他們的毒素所侵蝕,意識就會變得模糊起來,候雲庭能挺到現在確實很不容易,不知道他能不能再醒過來了。”雲蒼爾有些心疼的看著候雲庭,這傢伙曾經和他一起並肩作戰過,也算是舊相識,無論怎麼樣他都不會見死不救的,可是他現在想不到更好的方法來幫助他。

“難道說讓我們在他的身上放一把火,那不會把他燒著嗎?”王慶芝回頭看了一眼燃燒的火堆,起身就過去撤了一根燃燒的火棒,“說吧,要怎麼燒它們?”

雲蒼爾皺了皺眉,“你這樣點下去,恐怕他整個人都會被燒成灰的。”

“那要怎麼弄?”王慶芝將火把塞到了他手上。“你來弄。”

雲蒼爾看了一眼唐宗炫,“師父,這……這要怎麼燒呀?”

唐宗炫接過火把一咬牙一跺腳,點在了候雲庭身上。

滋溜——

一股濃濃的黑煙從候雲庭身上冒了出來,並沒有一星半點的火光,與此同時,一股巨大的臭味兒也從他身上散發出來,那股臭氣就好像是什麼東西腐爛了,又好像是死老鼠的氣味,眾人急忙捂住了口鼻。

雲蒼爾說的挺對的,那些東西就是怕火在唐宗炫把火放在候雲庭身上的時候,那些東西居然全部縮了出來,就好像是綁在候雲庭身上的繩子,一下子放鬆了。

而被火點燃的地方焦糊一片,唐宗炫又繼續在其他的地方點了些火,很快便燒斷了候雲庭身上的那些纏繞著的白色“繩索”。

候雲庭依舊閉著雙目。

唐宗炫扔掉手上的火把,這次俯身看向候雲庭,他此時此刻就像是從一個糞池裡面剛剛爬出來,渾身上下都瀰漫著一股腥臭的氣息,他身上那件紅色的長袍,此時此刻也已經烏黑一片。唐宗炫找來一根乾淨的棍子,輕輕的撥開他的衣衫,眾人驚訝地發現候雲庭渾身上下竟然像是被冰覆蓋了一樣,所有的皮膚幾乎都變成了白色的!

不僅如此,他皮膚內的血管都可以清晰而見,只是那血肉之中似乎隱隱約約的有什麼東西在跳動著,讓人不忍心繼續看下去。

“這……”雲遮月急忙將頭歪向了一旁,“怎麼會這樣,他是不是中了那種東西的毒,再也……”

雲蒼爾嘆道,“會有解藥的,”他看了一下其他三個人,“你們身上有沒有匕首?”

王慶芝從身上摸出一把短刀來遞給了他,“你要幹嘛?”

雲蒼爾接過短刀,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跪下來拉住候雲庭的一隻胳膊,看準了一條跳躍著的血脈之後,他輕輕地劃破了候雲庭,透明的皮膚。

其他幾個人紛紛側過頭去不忍心再看,然而並沒有鮮血流出來,在他劃過候雲庭皮膚的那一剎那,他的血液竟然變成了白色的滴滴答答的落在了地上,那些東西落在地上之後,就像當初樂扶雪給蕭如影解讀一樣,鑽進了泥土之中,須臾之間就長出來一株又一株的白色東西!

其他三個人看到這一幕都驚訝的張大了嘴巴,唐宗炫道,“這個東西真是太有意思了,沒想到它的解藥竟然藏在這裡。”他說著伸手就踩下了一株白色的植物,然後將它們斬成一段一段的,俯身餵給了候雲庭。

王慶芝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這還真是應了那句天下之毒五步之內必有解藥。看來我得收集一點兒這東西。”他說著也要伸手去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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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宗炫笑道,“你要這東西沒有用的。”

“這些東西不是能夠克服那些白色的東西嗎,我裝回去一些製毒。”王慶芝仍舊採了一株,切碎了之後放進了自己隨身攜帶的竹筒中。

雲蒼爾嘆道,“這些東西特別的有個性,他們只能解宿主身體內的毒,一旦用在別的地方,這玩意兒一點用處都沒有,你現在採下來的是這樣子的,等你拿出去之後,他們就會化成一灘冰水。奉勸你還是不要做這些無用功了。”

王慶芝被潑了一盆冷水,但依然很固執地將竹筒放進了隨身的拉鍊之中。

雲遮月從懷裡摸出一個藥瓶來遞給了唐宗炫,“我看他傷的很嚴重,不知道這些藥能不能給他療傷。”

唐宗炫擺了擺手,“你的好意就先收回去吧,他拂過解藥之後便不會死了,只是他的體內可

能會一直隱藏著這種白色的毒素,一時半會兒也不會清楚乾淨的,道士剛剛劃破的地方需要包紮一下,不知道你有沒有金瘡藥,若是有的話給他包紮一下。”

雲遮月又將那瓶藥收好,她有些不好意思的嘆了口氣。

王慶芝則從隨身帶的包之中找出來一瓶金瘡藥,“我這裡有我來給他包紮,阿月平時最見不得流血了,這些小事情還是我來做吧。”

雲蒼耳從他手中搶過那瓶藥來,“還是我來吧。”說著開始細心的給候雲庭包紮傷口。“他的身體好像開始發燒了,他的手和額頭都很燙。”他有些不太自信的看向唐宗炫,“師父,你說他這是在向好的方向發展嗎?”

“嗯,解藥已經在他體內開始發作了,咱們得趕緊想辦法離開這個地方,這裡根本就不適合他療傷,雖然說他的體內已經有瞭解藥,但還需要其他的藥物配合,在這裡待上一兩天還可以,時間久了他遲早會被這種東西拖累死的。”唐宗炫嘆道。

“師父,我在想出路會不會就在這河裡?你看剛剛候雲庭就是從這裡出現的,而且我們在超度完那些怨靈之後,就一直發現這個空間在縮小,但是這條河卻始終沒有變化。”雲蒼爾盯著那條河認真的分析。

雲遮月走到河邊,望著那些河水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小云師父說的有道理,咱們要不要試一試?”

唐宗炫搖了搖頭,“這樣做有些冒險萬一這個東西不是真實的,那我們很可能會一起踏入死門,到時候萬劫不復。據我分析這個東西之所以沒有跟著變化,不是因為它是出路而是因為跟當初的制定者有關係,那個人很高明他在這裡做了一個騙局,讓人很容易覺得這條河流有問題,或者是說將它認成生門。”

王慶芝聽了半天坐在河邊開始吃他剛才沒有顧得上吃的烤魚,才吃了兩口便覺得食之無味,“唐大師,你覺得這是個騙局,可我怎麼覺得不像是個騙局呢。”他一邊說著便將自己吃的魚骨頭一股腦的丟進了河裡。

只聽嘶的一聲,他丟進去的魚,狗頭便化作了一股白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眾人見了這一幕紛紛驚愕,雲蒼爾道,“看來還是師父說的有道理這條河確實不是通往外界的道路,只是我們已經在這裡分析了半天了,也找不到生門在哪裡,師父您說要等,可現在又說必須要馬上離開,到底該等還是離開呢?”

雲遮月選了一個乾淨的石頭,坐下來,開始閉目養神,小猴子則蹲在候雲庭身邊一聲不吭的守護著他。

唐宗炫嘆道,“暫時先等等看,小云你再給我一張符咒。”

雲蒼爾從懷裡再次摸出一張符咒來交給了師父,“您這是……”

唐宗炫接過符咒,起身在這個不大的山洞裡面來回踱了幾步,然後選了一個他覺得合適的位置坐了下來,接著他將那張符咒鋪在地上,從手上擠了一滴血滴在了上面,然後一陣唸唸有詞。

那張符咒呼的一下無風而動飄在了半空,接著散發出一股又一股巨大的黃色的光芒光芒在唐宗炫的周身圍繞起來,將他團團的包裹住。

而唐宗炫身子下則出現了一個巨大金色的八卦,八個方位對應的八個門位,風雨雷電山石川澤。

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唐宗炫終於睜開了眼睛,此刻他的眼神之中帶著一絲喜悅,“我找到了!”他驚喜的大叫了一聲,然後看向自己的徒弟,“小云,咱們可以出去了!”

眾人聽見他這一聲可以出去了,也都露出了喜悅的神情。

王慶芝笑眯眯地走到他身邊,“唐大師,咱們路在何方?”

唐宗炫用力的踹了一腳地下,“就在這腳下。”

三個人皆是疑惑地看著他,“腳下?”

“對,生門就在腳下。剛剛我們之所以沒有發現,是因為它一直都在變換,現在剛好就變到了我們的腳下。”唐宗炫肯定的說道,“你們先站在一旁,我來試試看。”他說著回到剛才坐過的那個地方,然後用力的踹了一下地面,開始的時候沒什麼反應,但是他整個人跳起來再次落在地面上的時候,那地上竟然被他砸下了一個巨大的坑。

三人看著他,唐宗炫這次跳起來猛然砸向地面,這一次他真的成功了,他在三個人面前跌到了地底,只留下一個巨大而深沉的洞。

王慶芝的臉上露出喜悅的笑容來,他急忙要追隨著唐大師跳下去,卻被雲遮月一把拉住了,她只得只還躺在地上的候雲庭,“你跟小云師父一起帶他下去,你若是走了小云師父一個人沒有辦法帶他離開。”她說完便把小猴子叫到身旁,抱著它一起跳了下去。

王慶芝雖然有些不太情願,但還是走到雲蒼爾身邊,跟他一起帶著候雲庭從那個坑裡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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