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金面郎君胡思亂想之際,樹下傳來一陣馬蹄聲。接著一陣嘰嘰咕咕聽不懂的話語聲傳了過來。

金面郎君看了一眼另一棵樹上的雲遮月,對她點頭示意了一下。

耳邊忽然的安靜了下來,一個人的聲音傳進來——

“兩位大師請留步,前面據說是死亡谷,咱們還是繞道而行吧!”一個很年輕的聲音從那兩人身後傳來,透過密密的樹葉縫隙,金面郎君看見了一個身穿白衣的男子,他似乎認出了那人,正是乾悅門的大少爺白瑞軒。

“死亡谷?哈哈哈哈。白公子你恐怕是對我們並不瞭解,像我們這樣的人什麼樣的死人、鬼怪沒有見過?我們扶桑術士最不怕的就是死亡,你還是多慮了。”一個傲慢的聲音笑道。

“是滴。我們不怕死亡,不過,這前面居然聽不見任何聲音。莫非……”

金面郎君他們所在的這條路是通往京城唯一的一條陸路,這條路邊緣就是死亡森林,一般人若是從凡州出發就很少走陸路去京城,一則害怕路徑死亡谷,二則陸路很慢。

看樣子這些人應該是要去京城了,金面郎君的右眼皮不經意地跳了一下,他朝不遠處的雲遮月看了一眼。

雲遮月對著小猴子使了一個眼色,小猴子會意,立刻悄無聲息地跳到了別的樹上。

沒過多久就聽見一陣馬兒的哀鳴聲,那幾個人還未清楚發生什麼時,他們身下的馬匹就受了驚嚇一般飛快地朝前跑去了。緊接著金面郎君聽見一陣激烈的慘叫聲,順著驚叫聲望去,只見那根極細的細線上滋滋的冒著白氣,兩顆血淋淋的人頭滾落在大樹下,他們的眼睛瞪得很大,顯然死不瞑目。馱著他們屍身的馬兒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跟在他們身後的白瑞軒頓時傻了眼,他立刻調轉馬頭驚慌失措的原路奔了回去。

雲遮月吹了一聲口哨,小猴子歡快地跑到了她面前。她憐愛的在它頭上摸了摸,隨後從褡褳中拿出一大把香蕉一根根剝開餵給了它。

金面郎君從樹上一躍而下,來到那幾顆斷頭前,他認真的觀察一下兩個人,他們兩人髮髻上插著黑色的簪子,模樣他也從來沒見過,這人應該就是剛剛吹牛的那兩人,他嘆了口氣,望著白瑞軒逃走的方向喃喃道,“可惜被他跑了。”

雲遮月喂完了猴子,走到金面郎君身邊看了看:“這兩個人想必就是要去京城通知他們頭目的探子,他們下一步很有可能就會大舉進攻九州中原了,我們的人也應該早點準備了,玄劍老人那邊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老人家基本上萬事俱備了,八月二十武林大會將在桐州舉辦,介時會是個好時機。”金面郎君說著對一直跟在身邊的夜筱蝶道,“你現在回去吧,讓咱們的人時刻注意著這些人的動向,儘量阻止他們在八月二十之前趕到京城,這樣我們就有足夠的時間來反擊了。”

夜筱蝶應了一聲,回去了。

金面郎君又仔細地看了兩眼地上已經死去的人:“我好想在哪裡見過他們,這臉似乎有些熟悉,但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宮田的人。”

“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在哪裡見過他都不奇怪,眼下各方勢力都在蠢蠢欲動,扶桑煉鬼已經是明目張膽了,還有一些武林人士為了增進功力也在不時餘力的尋找一些異術邪術,江湖,遲早得掀起一場腥風血雨。而那些蠢蠢欲動的人們正在期待,想要渾水摸魚。所以,如果能夠聯合江湖上所有的正義之力斬妖除魔,或許會儘快遏制住一些人蠢蠢欲動的心。”雲遮月嘆道。

“這就要看大家是否團結一心了,這個江湖已經被銅臭腐蝕,很多人雖然便面上正義,背地裡卻齷齪不堪,就拿四大名門來說,他們在江湖的威望很大,表面上宣揚為正義之師,可背地裡卻勾結扶桑,而且他們每家都有不同的勾結,內部也不團結。這大概在扶桑人眼中就是一場笑話。”金面郎君冷冷說道,“若是想要振興江湖,非得除去他們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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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遮月看了一眼東方泛起的魚肚白,搖了搖頭:“暫時還是不能動他們,畢竟他們的影響力太大了。”

金面郎君冷哼了一聲:“正是因為影響力大,才要好好斟酌一番,找個合適的機會剷除。”

“有句話叫‘小不忍則亂大謀’我希望公子能夠平息一下內心的怒火,此事確實不易操之過急,若是把他們逼急了,到時候反倒會誤了大事。時候不早了我也該走了。”雲遮月頗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金面郎君,莞爾一笑,隨即吹了一聲口哨。

小猴子跟在她身後歡快的跑走了。

金面郎君怔怔地愣在原地,他一向是個沉穩的人,可是今天卻在這女子面前失了儀態,竟勾起了心中的怒火,這讓他有些詫異不知為什麼,更何況

他也本無心要去管江湖上的這些事情,這和他最初的想法是很衝突的。金面郎君一時有些緊張起來,他甚至開始覺得那紅衣女子就是自己命中的一個劫,以後自己的所有事情幾乎都會被她所破。這個想法一冒出來他自己都嚇了一大跳。

“主人,你該回去了。”樹下一個黑衣女子抬起頭看向他,正是這附近地宮裡的影子。

影子的話打斷了金面郎君,他收起神思縱身一躍跳下來,跟著她離開了這個鬼氣森森的地方。

天亮之後原慕巖再次被那一陣歌聲叫醒了,他看看身邊依舊熟睡的樂扶雪,輕輕下了床,然後出了客棧。他按照昨夜樂扶雪所說東扭西拐才在一條最不起眼的小巷子裡看到了一棟很高的樓房,那樓房竟然修建的十分繁華,幾乎成了這凡州城內最為奢華的建築!

這似乎不太合理呀,原慕巖有些好奇大步朝著那棟樓走去,那樓牌上寫著三個大字:鳳仙台。“看來就是這裡了。”原慕巖站在門口盯著那門楣上的三個字,看了又看,接著一陣熟悉的聲音從樓上傳了出來——

“菊花臺倒影明月,誰知吾愛心中寒,醉在君王懷,夢迴大唐愛……”簡單的幾句詞來來回回的唱,一次比一次更加心酸。聽的人忍不住要跟著落淚。

原慕巖走著走著忽然就停下了腳步,他一直覺得那個聲音很熟悉,像是在哪裡聽見過,當他走進門循著聲音往二樓走去時,被人攔了下來。

“這位公子,您是第一次來我們鳳仙台吧,請問您是單獨的買醉還是想喝煙?亦或是來看我們今日的花魁如音姑娘的?”一個聲音尖刻的龜奴面帶微笑地詢問他。

原來這個地方果然也有神仙草的蹤跡,原慕巖心中瞭然,“不知道這三者都是什麼價位?”

“單獨買醉的話,您可以隨便選一個姑娘,我們這裡的姑娘各個賽神仙,出眾的很,您若是想要更別緻的,我們店裡還有從扶桑遠道而來的藝伎,她們的舞蹈與我們九州的不同,而且人也很聽話,您若是喝煙也可以找她們陪著。”龜奴媚笑道,“只是價錢都不一樣,俗話說一分錢一分貨,你若是要好的,自然是貴些。最低都是三兩起步。”

“我是來聽歌的,剛剛路過貴閣聽見一陣玄妙的歌聲,不知道是哪位仙子唱的,先生知道的話可否告知一二?”

龜奴抬眼看了看二樓,“這閣中會唱歌且唱的好聽的也只有我們新晉的花魁花如音姑娘,您若是想要聽歌,可以去找她,不過昨夜咱們花姑娘已經勞累了半夜,現在還不得閒,公子你看是不是體諒一下姑娘?”

這說的也是,就是鐵打的嗓子也經不起唱一個晚上,更何況這歌聲到現在還沒有停下來,更讓原慕巖不可思議的是,那歌聲竟然還是跟第一次聽見時一模一樣!“也罷,我就上去坐坐您讓人給我開個包間,我喝上兩杯略略等一下如音姑娘。”

那龜奴便找了一個小姑娘帶原慕巖上了二樓,小姑娘看上去才十五六歲的年紀,滿臉稚嫩,一句話也不說,直接將原慕巖帶到一間乾淨的包房裡,才怯生生坐在了他對面。

原慕巖見這姑娘有些可憐巴巴,就問,“丫頭,你是不是被家裡人賣進來的?”

小姑娘含淚點了點頭,“我……我是被他們逼著來的,可是我又是甘願待在這裡的,公子您若是想要……花卿願意。”說著就開始拉自己的衣服。

原慕巖急忙制止了她,這特麼多罪惡呀,要是在現代社會這就是強未成年,可是要被判刑的,不過就算是在這個萬惡的封建時代,這麼做也是不道德的,他可無法接受。再說人家小姑娘說得這麼可憐,你還好意思舔著臉去那個啥,那還是個人嗎?“丫頭你不用這樣,我就是單純的想要喝口酒。”

小姑娘這才放下心來,她拿起桌上的酒杯,給原慕巖倒了一杯酒,又給自己的倒了一杯,“那花卿敬公子一杯。”說著一仰頭將自己那杯一飲而盡,嗆得忍不住咳嗽起來。

原慕巖很同情的說道,“丫頭,你不必陪著我喝,這樣吧我給你五兩銀子,你就坐在這裡陪我說說話就好了,其餘的事情一概不用做。”

小姑娘眼中帶淚的抬起頭來看向他,彷彿並不相信一般,“真的只是陪你說說話嗎?”

“嗯,”原慕巖自己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我昨天晚上聽見你們這裡有人在唱一首特別與眾不同的歌,我就被她的歌聲吸引了,我想知道你們這裡的花如音是什麼樣的人?”

小丫頭想了想說道,“花姐姐是前兩天才被媽媽買來的,前一任花魁陸無雙因患惡疾過世了,媽媽覺得鳳仙台沒有了臺柱子就不能像以前一樣賺錢了,於是就又買來了一個姑娘,但是這個姑娘是她從哪裡買來的,我們就不得而知了。”

“你們這鳳仙台是什麼時候建起來的?”

“我聽其他姐姐說,也就是這兩年才建起來的,從前凡州根本就沒有妓館,前一任地方官不讓興建妓館,說是敗壞社會風氣,但是那位大人剛一卸任,新任的地方官就把這條戒律給破了,這凡州城一下建了好幾家妓館,而且一家比一家豪華。這鳳仙台是最後建立的,卻是整個凡州城最繁華的樓臺。”小姑娘說著輕輕嘆了口氣。

原慕巖想到她剛剛說的前一任地方官來,那人單從不讓見妓館就能看出是一個好官,最起碼有現代意識。他頓時對這位地方官來了興趣問道,“你剛剛說的那位地方官是誰?”

小姑娘想了想才說道,“我也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只記得好像姓楊,年紀不大也就三十多歲。”

姓楊?難道是楊懷忠?原慕巖隨即又擺脫了這個想法,楊懷忠怎麼樣也有五十多歲了,再說這世上姓楊的多了,又不單單只有他楊懷忠一人。原慕巖放下酒杯,又問,“鳳仙台規矩多嗎,你們這兒的媽媽應該不是老闆吧?”

小女孩為難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也是,她這麼大點的一個小丫頭又怎麼會知道這背後的事情呢,原慕巖從懷中摸出幾兩碎銀子放在了小姑娘面前,“丫頭,這銀子你先拿著,收好了千萬別給媽媽看見了,我一會兒還會給她錢的,這些錢就都是你的,你要記得存些銀子,到時候為自己贖身。”

小姑娘將銀子收了起來,對原慕巖一陣千恩萬謝。

這時響起了一陣敲門聲,原慕巖立刻走到門口問道,“誰?”

“原公子,如音姑娘現在有空了,請問您還要不要去聽她的歌聲?”是剛剛那個龜奴的聲音。

原慕巖應道,“好,我這就去。”說完打開門出去了。

那龜奴對他笑道,“原公子,是這樣的,如音姑娘現在不方便以真面目示人,而且想聽她唱歌的人有很多,所以呢您得到三樓的大堂裡和眾人一起聽。銀子也要先交給我。十兩。”

“要這麼多?”啞巴咋舌道,“你們又不給我和如音姑娘單獨見面的機會,去的上面大堂裡和眾人一起聽她唱歌,還要這麼多銀子,你們這不是跟土匪一樣在敲詐嗎?”開什麼玩笑呀,又不給獨處的機會,又沒有給個VIp,還整個天價,可真是會賺錢!太黑了。

龜奴笑道,“這是如音姑娘做的規定,而且盧媽媽也說了,現在是姑娘獨大,凡事都得聽從姑娘的安排,您若是想去呢您就去您若是不想去老奴也不會逼著您去,更不會從您身上搶銀子,你又何必拿土匪強盜來跟我們比呢。”

人家這話說的沒毛病,錢在你兜裡,你要是願意去你就去,你不願意去,人家也沒逼著你去。這就跟姜太公釣魚是一個道理——願者上鉤。

原慕巖笑道,“好吧既然你都這樣說了那我也就給如音姑娘一個面子。這錢我就當是打賞給姑娘的。”說著他很痛快的掏出錢,放在了龜奴的手上,雖說心裡還是很肉疼那些銀子,但是畢竟能見上一面那位靈魂歌者,也算值得了這樣一想他也平和了許多。

龜奴領著他一路上了三樓,然後給他選了一個靠前的位置,就離開了。原慕巖坐在桌前,抬頭朝不遠處的臺子上張望了一眼,並沒有看見人,上面除了一張屏風之外,他沒有看到有人甚至連一個丫頭的影子都沒有看見。

而這偌大的三樓除了他之外就沒什麼人了,原慕巖有些奇怪:這怎麼感覺有些詭異呢,三樓靜悄悄的沒有一點聲音,原慕巖抬手拿了桌上的一塊點心,慢條斯理地吃著等待著那個傳說中的女人。

這時候,又進來兩三個人,一個個身著華服看上去很土豪,但是長得卻像暴發戶一樣,肥頭大耳,原慕巖目光掃過那幾個人,但見一個也不認識,就繼續吃點心。而那幾個人也都看了他一眼,分別坐在了他身後的位置上。

一個稍微瘦點的男人拍了拍原慕巖的肩膀,“小夥子,你不是我們本地人吧,誰讓你坐在那個位置上了?”

原慕巖慢悠悠回過頭,“我讓我自己坐在這裡的,怎麼了,你有意見呀,我確實不是你們本地人,也不知道你們這裡有什麼規矩,但是我知道付了錢就應該享受個好位置。”

他話音剛落那幾個人忽然就笑起來,彷彿他是給這幾個傢伙講了一個笑話,半晌之後還是那個男人繼續說道,“你大概不知道我們凡州城裡還有一位天不怕吧?你坐的位置是我們天爺的,天爺一向不喜歡有人冒犯他,他的位置就算是空著別人也不配坐,哪怕是給了一萬兩銀子也不行。今天他若是來了,你就會被他扔到死亡谷喂鬼去。”

“說得好!我看究竟是誰佔了我的位置。”那家夥剛說完就有一個人從後面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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