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那天江南一帶忽然天降大雨,使得乾旱許久的江南緩解了不少。那場大雨一下就是四五天,根本就不像夏天的雨,倒像是秋雨,纏綿不斷。

這一天,越州衡越門的彭家格外熱鬧。少掌門彭陽與乾悅門青梅竹馬的大小姐白水心訂了親事。

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幾乎全都到場了。彭陽自然是神采奕奕得意非凡。

正當大家都吃得酣暢淋漓的時候,一個頭戴金色面具的男人,手中託著著一個紅木雕花的匣子,從大門外走了進來。

門裡宴席上的氣氛很濃,幾乎沒有人注意到這個身穿黑衣臉帶金色面具的男人,他們自顧自地吃吃喝喝。

而那個男人像一陣風一樣奔到了彭家的前院,他在距離彭陽的宴席還有一丈遠的時候,將自己手上的匣子扔了出去,那雕花的匣子,穩穩地落在了彭陽面前桌子上,只聽砰的一聲,讓整個席面上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那男人在扔出匣子的一瞬間,又像一道黑色的影子一樣,穿過遊廊小路,須臾便消失在彭家。

“什麼人?”彭陽只顧得意便多喝了幾杯,根本就沒有看清那個黑衣人,而宴席上的其他人,他最看重的那幾個狐朋狗友更不會在意身邊的動靜。待到那黑影離開,他們幾個人依舊沒有反應過來。

彭陽私下裡看了看,並沒有發現什麼人。他招手把自己的近身護衛換到身邊,在他耳邊小聲地囑咐了幾句,護衛立刻帶了幾個人出門去了。他有些歉意地對眾人拱了拱手,“抱歉,各位剛剛不知道是什麼人打擾了眾人的雅興,彭某在這裡向各位賠個不是。”

“彭哥哥,你不看看這匣子裡面裝的是什麼嗎?”坐在他身邊的白水心目光只盯在那匣子上,她仰起頭笑盈盈的望著彭陽。

彭陽本想讓下人將這個匣子拿下去,可是看到眾人的眼中都充滿了期待,他便決定將這個匣子開啟給眾人看一眼。他自己本身對這個東西也很好奇,不知道是什麼人給他送了什麼禮。

那匣子的底部開始滲出淡紅色的汙水來,白水心一下子緊張起來,她一把拽住了彭陽的袖子,叫道,“彭哥哥,這裡面應該不是什麼寶貝,你看這下面……”

彭陽自然也看到了那一灘紅色的汙水,“定然是什麼不吉祥的東西。”他一邊說著,一邊猛然開啟了匣子的蓋子。

白水心只瞄了一眼,便驚叫地跳起來,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幾步,“這……這是……”

彭陽卻很鎮定地望著匣子裡的人頭,唇角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那匣子裡的人頭瞪著一雙驚恐的眼睛,彷彿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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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然是柳公子!”

“是誰殺了柳公子呀!”

同席的幾個人也紛紛站起身來,臉上露出驚恐的表情。

那匣子裡裝著的人頭赫然就是晉悅門的少爺柳錦清!

今天原本是彭陽和白水心的好日子,四大名門的掌門和少掌門都應該早早的到來捧場,但是他們晉悅門除了老掌門和他的最寵愛的姬妾來了,柳錦清卻沒有來。

這位柳少爺平時和彭陽的關係也是非常好的,因為他家非常有錢,平時得了什麼好玩意兒也會和彭陽分享,按說作為好兄弟,不應該會缺席這場盛宴的,可是沒想到,他不是不願意來,而是根本來不了。

彭陽恨恨的咬了咬牙,伸手將盒子裡那人的眼睛蒙了起來,“柳弟,究竟是什麼人害了你?兄弟,我一定會查明這件事情為你報仇!”他一拳砸在了桌子上,他桌上的酒杯都被震的跳了起來,一下子落在地上摔碎了。

“彭公子,有人敢殺柳兄弟,就說明他沒有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裡,這是和我們四大名門作對!”

“對!咱們一定要找出兇手,用他的手機來祭奠柳公子!”

席間的幾個人義憤填膺地嚷嚷著。

前院出了這樣的事情,外面院兒裡幾張宴席上,那些人也都對這件事情議論紛紛。

柳錦清的老爹在得知了自己兒子被人殺害,並且將這人頭送到了彭陽的面前時,整個人都有些呆呆傻傻,開始他以為是那些人在傳謠言,他還是坐在席面上大吃二喝,他心想兒子今天在密室裡跟著大法師練功,鐵桶一般的密室就算是什麼人來暗殺他,那也是不可能的!可終究還是有些不放心他派一個人去前院看了一眼,那人回來立刻將訊息告訴了老頭。

老頭一下子傻在了當場,他竟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彭陽只好讓人將他扶回了柳家。又讓人將盛著柳錦清人頭的盒子一併送去了柳家,並派了自己身邊幾個得力的助手過去。

誰家的老人在得知了這樣的噩耗也不會好過的,看來那柳老頭兒註定要大病一場了。

彭陽也沒有心情再招待眾位賓客了,他起身去各個席間向他們表

達歉意。眾人也都理解他的心情,紛紛告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去了。

彭陽一個人坐在席間,望著一大桌子殘羹冷炙,他深深地嘆了口氣,想不通自己的好兄弟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一個黑影子送來的那個木盒子。”一個人慢慢地走到彭陽身後,對他說道。

彭陽回過頭看見了北風的臉,“北風公子,剛剛的那個人,你是不是看見了?他完全是來砸我的場子的,他是誰?”

北風淡淡地說道,“在下沒有看清他的臉,他就像一道黑色的閃電,速度極快,應該是沒有人看見他如何進來的,也沒有人看見他是如何走出這個大宅院的。”

“黑色……”彭陽陷入了沉思之中,在這個江湖上各門各派的服飾的顏色和款式也都是不盡相同的。每個門派都有自己的衣服,那就好比是學生的校服一樣。

各門派的衣服顏色也都是花裡胡哨的,幾乎沒有哪個幫派用黑色。他們看來黑色代表了邪惡,而他們的幫派都是這江湖中最為正義的一方,所以大家的衣服都是大同小異的顏色。

這個幫派裡究竟是什麼人呢?他竟然用了黑色。

彭陽坐在那裡靜靜的思考了一會兒,忽然茅塞頓開:“莫非是須彌宗?!”對了,好像江湖上這個神神秘秘的組織,他們有一個龐大的地宮,那地宮裡的女子們就是身著黑衣的,可是他們四大名門與這個幫派素來交往不是很多,而且又無冤無仇,他們怎麼會在自己定親的這天送來了這樣一份“禮物”呢?這不是明白了給自己一個警告嗎?

殺雞敬猴?

北風趁著彭陽胡思亂想的時候,自己便悄然離開了。

這柳錦清到底是怎麼死的呢?這事兒還得從頭說起。

前幾天,這傢伙不是遇到明闕和婉兒在一起了嗎?他一心想要婉兒,於是就讓人四處尋找明闕和婉兒的下落。而當時唐孤山已經將婉兒心中和父親之間的疙瘩解開了,婉兒這才決定,好好的配合父親,便帶著明闕去了哥哥安排的住處。

明闕和婉兒在那個小院裡住了幾天,倒也難得有平靜的時候。兩個人如同新婚夫婦一樣甜蜜,平時就是一起練劍,互訴衷腸。

婉兒的劍術很一般,明闕便負責教她。而這位大小姐除了跟著明闕學習劍術以外還練習了廚藝,在這個小院裡沒有人跟著她伺候她,因此就只有自己去做一些事情了,以前在家的時候,她也經常自己去廚房做點東西。

想當初她弄出來比武,招親的時候就給原慕巖做過飯菜,只不過陰差陽錯的讓明闕都吃了,險些害了自己。

二人在這個小院裡舒服了幾天之後,終於有一些不開眼的人找上門來了。那天早上,他們二人剛吃了早飯。明闕正準備要教婉兒練劍,但見五六個身著青衣的年輕男子破門而入,將他們二人團團圍住了。

明闕不知道他們是什麼人,但是婉兒看見那些衣服卻清楚了,她怒目而視他們,“柳錦清果然是好本事,竟然找到這裡來了,怎麼他不來,偏偏派你們幾個廢物來?”

那幾個人自然也不是她所說的廢物,他們互相對視了一眼之後,便直截了當的開始進攻他們。

婉兒被明闕拉在身後護住,“你在我身後緊緊的跟著我,有我在,他們一定傷不著你。”他悄聲對婉兒說,然後拔出身上的佩劍,萬分警惕地觀察著那幾個人,及時的抵擋著四面八方攻來的長劍,此時此刻,他就像一隻靈活的大鳥與那幾個人不斷的周旋,與此同時又將身後的人護的很好,沒有給任何人可乘之機。

婉兒依他所言,跟著他身影的晃動而轉動著自己的身子。她知道眼前的這些人是不會將她怎麼樣的,畢竟她無論如何都是柳錦清名義上的未婚妻。

正在幾個人打得如火如荼的時候,一張大網從天而降將明闕和婉兒罩在了其中。

緊接著一個人從屋頂上躍然而下,他也穿著一身青色的衣裳,手上拿一把白色的摺扇,他一面給自己扇風一面得意地笑,“趙姑娘,這一次你該跟我回柳家了吧!”他冷眼看著那幾個打手對他們呵斥道,“把他們兩個帶回家去,把那個男的關到柴房!過幾天就是彭陽老弟的定親宴,這個傢伙跟彭老弟有仇,我要用他的人頭作為禮物交給彭陽老弟,我相信這會是他收到的最好的禮物。”這傢伙說完便搖著摺扇離開了。

其實要是按照這傢伙的智商的話,根本就不可能找到婉兒和明闕的。他們離開之時,唐孤山將這傢伙打暈了,但他也不會不管這小子,於是就將他帶回了自己所住的客棧。可能是唐孤山用力過猛,這傢伙竟然昏迷了兩三天!等他醒來之後,唐孤山便很爽快地告訴了這傢伙自己妹妹的住所。

唐孤山這傢伙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讓這個傢伙竟然忘記了之前發生的事情,當然了他最是想讓這

傢伙忘記的,就是自己把他打暈了這件事。

柳錦清聽了唐孤山的話,自然是深信不疑。他立刻帶著幾個殺手離開了客棧,直奔那個地方去了。

到了地方之後,他讓幾個殺手先進去圍剿住他們二人,自己不知道從哪裡找來了一張網,站在屋簷上看著他們對戰,知道他看著明闕似乎有些精疲力盡了,才一躍而下用那張網套住了他們。

柳錦清高高興興的將抓獲的兩個人帶回了柳家。更讓他高興的是他把婉兒鎖在了自己的後院裡,準備這天晚上好好的與她把事情辦了。而他一回來便去拿了一把殺豬刀,反覆的在一塊兒磨石上磨了一遍,他決定這天晚上就把明闕頭砍下來。

柳老爺子並沒有跟兒子住一個院兒。因此不知道他兒子在做些什麼,如果他知道很可能會阻止他兒子,也就不會有接下來的悲慘事情了。

柳錦清很快就磨好了刀,他正準備去親自砍了明闕的頭時,耳邊忽然響起一陣足以讓他神經錯亂的曲子,那曲子飄飄乎乎,擾亂了他的心智,使得他不得不放下了手上的刀子,一個人很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違背者都該死!你們這些可惡的背叛者!”在那個莫名其妙擾亂人心智的曲子裡,夾雜了一個特別閱讀的聲音,那個聲音聽上去不男不女,滿滿的戾氣。

柳錦清的耳朵一下子支楞起來,他的心也跟著被一股壓力狠狠的壓住了,“誰?”他壯了壯膽子,弱弱地問。

然而回答他的只有一陣陣凜冽的寒風。在這樣炎熱的天氣裡,他的世界裡竟然颳起了只有冬天才有的冷風。

這非常不正常。

柳錦清的心如同掉進了一個萬丈深淵,他緊張地四下裡張望著,並沒有看到一個人,他害怕了,開始大喊大叫起來:“快來人!快來人!”

然而他府上的那些人就好像是一下子都消失了一樣,或者說他們根本就沒有聽到他的呼喊聲。

那把被他磨得鋒利的刀,在黑暗中忽然閃起一道亮光,緊接著那把刀就好像是被一個看不見的人,提了起來……

柳錦清驚恐不安地四下張望了一眼,尋找著一個可以能讓他逃生的地方,此時此刻,他的心裡已經湧出了一股不祥的徵兆,他覺得自己現在被困到了一個深淵裡不知道怎樣才能夠逃出去。

那把刀噌的一下從地上跳了起來,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了柳錦清的頸間,並且一擊而過割斷了他的脖頸。柳錦清的身軀像一大坨棉花般輕飄飄的落在了地上。

就在他的屍體落地的一瞬間,原本整個院落裡的寒風瞬間停止了。

一個黑影從月亮門裡鑽出來,他手上捧著一個紅色的木匣子,看樣子他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他走到屍體前,俯身將那一顆頭顱放了進去,那木頭盒子竟然不大不小,剛剛好裝得下它。黑影收拾好這顆人頭之後就大步離開了消失在瑟瑟黑夜裡。

那一幕沒有人看見,那個黑影就像是隱身的一樣,在眾人面前根本就不被發現。他們雖然沒有看見這個黑影,但是卻全程看清了柳錦清是怎樣死的。

原來那幾個人一直都站在柳錦清的左右,柳少在磨刀的時候,他們幾個也沒有閒著,站在一旁看著他。

他們幾個人看著柳少爺很快磨好了刀,然後就一個人站起來,在那裡嘀嘀咕咕的說著什麼,那情形就像是一個瘋了的人一樣,不斷的拍打著自己的頭顱,又不斷的捂著自己的耳朵,甚至還大聲的叫喊著他們,讓他們過來。

幾個隨從都嚇壞了,不斷地呼喊著少爺的名字,告訴他他們幾個人都在這裡。可是柳少爺卻聽不見他們的話,那一刻他以為自己被人扔進了一個獨立的空間,沒有一個人敢上前去安慰他。

那把大刀砍向柳少爺腦袋的時候,幾個人都驚呆了。因為在他們眼裡柳少爺是自殺而亡,那把刀是柳少爺親自撿起來揮向自己的脖頸。

當幾個僕人,看著柳少爺親自將自己的頭砍下來時,他們害怕極了,見過有人自殺的但是沒見過自殺這麼狠,他們就像受了驚的羔羊一般嚎叫著離開了這裡。

明闕被他們扔在柴房裡,他隱約聽見有人在驚叫,以為自己是在做夢,就沒有再太在意,閉上眼睛繼續睡覺,已經被人家擒住了,不睡覺又能怎麼辦呢?就在他半夢半醒之間,感覺柴房的門被人開啟了,他沒有睜開眼,以為是那柳少爺過來要羞辱他。可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進來的那個人竟然解開了他身上的繩索!

明闕一下子清醒過來,他活動了一下手腳,然後準備謝謝剛才替他解開繩索的人,可是抬起頭的時候他卻什麼都沒有看到,而那柴房的門還是從外面鎖起來的!

難道說自己只是做了一場夢?明闕心中充滿了疑惑:可如果是夢的話,又是誰解開了自己身上的繩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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