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為小偷會把托盤收起來，然後離開，可不想到對方卻毫無反應的靜靜坐著，也不說話，只是眼神複雜的看著他。
夜色雖然有點昏暗，不過以鍾厚的實力，根本不影響視覺。
因此，鍾厚也第一次真正看清楚了對方面容。
只見對方滿臉汙垢，好像多年沒有清洗過一樣，而且臉上有不少疤痕，像是被燙傷後留下的。身上和白天看到的一樣，連衣服都沒有換過，還是那套洗得已經發白的粗衣麻布。
讓鍾厚感到特別的地方有兩個。
第一，對方堪稱難看的面容之下，隱約露出了一抹又白又嫩的脖頸。
第二，對方長著一雙明亮清澈的大眼睛。
鍾厚知道一直盯著別人看是很不禮貌的，所有很快就轉移了目光，並且把心中的好奇收了起來。
人家長得美醜，跟自己沒有半毛錢關係。
看著對方緊緊抿著嘴巴，明亮的眼中透著一層水霧，鍾厚先是道了聲謝，然後才奇怪的問道：“你還有什麼事情嗎？”
小偷深吸了一口氣，好像鼓起了很大勇氣的道：“我想拜你為師，我想跟你修煉。”
她的聲音很小，像是怕外面守門之人聽見，又像是害怕鍾厚會生氣。畢竟雙方關係擺在眼前，鍾厚的確有生氣的理由。
鍾厚沒有生氣，如果雙方沒有深仇大恨，他一般是不會太計較的。何況對方都快要哭出來了，縱有再大的氣他也生不起來。
“為什麼？”鍾厚微笑的問道，表情儘量讓對方感覺到自己的友善，免得等一下真的哭出來，他都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我看得出你是一名修煉者，而且我還感覺到，你在修煉者之中應該還是挺強的，所以我想拜你為師。因為我要變強，因為我要報仇。”小偷咬牙切齒，這句話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來的。
鍾厚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對方所說的內容，而是對方露出來的兩排雪白整齊的牙齒。
愣了愣之後，鍾厚心裡一陣奇怪，為什麼一個毫無修為的普通人居然能看出他是一名修煉者？要知道，他現在經脈盡斷丹田盡廢，哪怕是在真正的修煉者眼中，他也只是一個，也許肉身強了那麼一點的普通人。
“你怎麼知道我是修煉者？”
“感覺。”
“感覺？”鍾厚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接受這個無厘頭的答案。
不過當他看到對方清澈的眼眸，不知為何，居然真相信了。
“你要報仇？”
聽到鍾厚的詢問，小偷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然後眼中閃過一絲悲傷道：“我叫樂兒，以前生活在一條美麗的小村莊。有一天，有一班惡人來到我的小村莊，把我們的村子燒了，很多村民反抗，也被他們殺了。我父母、爺爺奶奶都被他們殺了，所以我要報仇。”樂兒一邊說著，眼淚同時如斷線珍珠般不停的往下掉。
聞言，鍾厚腦海忽然閃過一絲熟悉的感覺，不過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他怎麼想也想不起這種熟悉的感覺從何而來。
鍾厚沒有在糾結，問道：“知道你的仇人是誰嗎？”
“知道，但我不能說。”
“為什麼。”
“因為敵人很強大。我不希望牽累別人，我希望親自報仇。”
鍾厚稍微愣了一下，奇怪的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跟你的仇人不是一夥的？”
“你不可能跟我仇人是一夥的。”
“為什麼？”
樂兒這回沒有回答，只是用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望著鍾厚。眼中充滿真誠和期盼，同時還有一點害怕。
不為別的，她害怕鍾厚會拒絕收她為徒。
果然，鍾厚雖沒有繼續追問，雖然對對方的經歷深表同情，不過他還是搖頭道：“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因為我很忙，沒時間教你修煉。其實江邑城有五大修煉家族，你隨便加入一個，應該都會有修煉的機會，何必隨便找一個根本不認識的人拜師。”
“自從三年前我來到江邑城之後，到現在為止，五大修煉家族從未對外招人。而且，我聽說哪怕以往僥倖加入了五大家族，也不過是最底層的人，是不可能接觸到修煉功法的。更何況，我是不會加入五大家族的。”
“看來你打聽得很清楚啊。為什麼不願意加入呢？”鍾厚有點詫異的看了樂兒一眼。
樂兒沉默了一下，搖了搖頭，並沒有解釋的意思。
見此，鍾厚不再追問，換了個話題，道：“你為什麼會加入群龍幫呢？”
這個問題沒什麼好隱瞞的，樂兒神色略帶黯然的道：“我身上承載著很多人的希望，所以我無論如何都必須活下去。
在偶然的一次機會，我來到了江邑城。由於身上沒錢，工作又沒找到，只能去乞討去偷。後來被群龍幫的人發現了，把我捉了起來，他們見我手腳靈活，就逼迫我加入群龍幫。最終，我被他們訓練成了一名及格的小偷，成為了他們小偷隊伍的一員。”
“你沒想過逃走嗎？”
“離開這裡，我連吃飯都成問題，又能逃到哪裡去。而且我只是一個普通人，連後天一層的都打不過，根本逃不掉。曾經的確有小偷隊伍的夥伴偷偷逃走過，但第二天就死了。”
“聽你這樣說，群龍幫手上應該都沾了不少血腥啊。”
“哎。。。這個世道，有點能力的人手上誰沒有幾條人命，能安安分分過日子的都是一些普通老百姓，而老百姓在強者面前就是螻蟻，是被人隨意掌控生死的存在。”
這個道理，鍾厚深有體會，贊同的點點頭。
此時樂兒好像才反應了過來，馬上迴歸正題道：“你能不能教我修煉，我求你了。”
面對這個問題，鍾厚依然十分堅決，道：“我真的沒時間，也沒能力教你修煉。你們那些幫眾不都是後天境界嗎，你可以先跟著他們一起修煉，等修煉到後天九層，你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離開了，相信那時候沒有人攔得住你。如果想更進一步，那時候再想其他辦法也不遲。
畢竟，哪怕我收你為徒，你依然還是要從後天開始修煉的，沒有任何捷徑。”
把藍不凡收入門下之後，鍾厚更真實的意識到，自己根本沒有時間去教導弟子，自己也不是授徒的料。為了避免誤人子弟，鍾厚今天拒絕之心可是非常堅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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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兒當然知道群龍幫有後天的修煉功法，不過群龍幫最厲害的幫主都已經四五十歲了，才修煉到後天九層，這樣的修煉速度，她要修煉到猴年馬月才能報仇，所以她怎麼可能會有興趣。
突然間，門外傳來了一絲動靜。
樂兒當場被嚇了一跳，知道是自己聊太久了，外面的人可能發現了異常。
於是匆匆的丟下一句道：“我是不會放棄的。”然後就收起托盤離開了。
鍾厚苦笑的搖了搖頭，才重新進入到修煉的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