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動著“智慧劍”的楚千嵐化身,此刻已是在戰場上化身為了勢不可擋的女戰神。

只見她手中那把綻放著金色佛光的長劍連連揮動,很快就將那最後一位天將手中的號角擊碎。

在號角破碎的那一剎那,周圍天兵們獲得的力量彷彿也被歸還了回去一般。天兵們開始身體發軟、四肢搖晃。

而此刻,抓到機會的正道聯軍則開始了他們的反攻。

但見江湖俠士們手握著各色刀劍向著敵陣發起衝鋒,在各色武功的全力施為下,本已有些脫力的天兵們很快被壓制住,然後開始了緩慢的後退。

而禪心寺的武僧們,他們原本的六邊形陣法適合防守而不適合進攻,此刻他們已經轉換了陣型,一隊隊武僧以一字長蛇陣向山下發起了進攻。

而就在此刻,吳能等人終於趕到了。

他們晝夜兼程地回援禪心寺,但路上卻連續遭遇了多輪天兵的進攻,行程受阻。陰差陽錯之間,沒能趕上這場戰鬥的最激烈時刻。

此刻,吳能的眉毛緊緊地堆在了一起。

來的路上,他已經聽到遠方的天塹山上,傳來了那位熟悉的老僧的聲聲禪語。

這般神乎其技的功法,想必就是楚千嵐的化身曾經提過的那一種名為“心意禪”的絕世武功了。

只是,這種武功如此威力卓絕,想必對使用者的消耗也很是巨大。善提禪師已經如此老邁,以這樣的軀體動用“心意禪”,這讓吳能很是擔心善提禪師的情況。

“希望不是我想得太多吧……”他自言自語道。

“吳兄弟,咱們現在就上山吧?”在他一旁,胡正信試探似的問道。

“嗯,上山。和正道聯軍合作,將這一撥天兵葬送在此!”吳能堅定有力地答道。

“呵,也是到了我傀儡谷秘法再次亮相的時候了。”在他身旁,鄒長生看起來有些疲勞,但眼神飽含期待。“吳掌門,就讓我的傀儡作為先鋒吧?”

自從和吳能合作搞出了“植物傀儡”這般攻守兼備的大殺器之後,鄒長生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化了很多,他變得激進了,甚至顯得有些富有侵略性。

不過吳能也很理解他的狀態。

鄒長生原本在邪道內部就不是個被人看重的角色,多年來矢志不渝地探求“長生之道”卻也無甚收穫,此刻驟然間獲得了身邊人們的肯定,他積壓已久的怨氣得以釋放出來,自然就有些痴迷上了這種揚眉吐氣的感覺。

換個角度說,鄒長生其實也挺慘的。

原本出身大戶人家,結果全家都死在江湖紛爭之中。為了師門延續,勉強收了兩個徒弟,好不容易培養出了感情,這兩個徒弟又為了一張楚千嵐留下的藏寶圖丟了性命。

經歷了這麼多生死離別,這位鄒長老的性格多多少少也有些扭曲了。過去他執著於長生不死,現在眼看著年歲漸長,長生只怕無望,他便開始追求起了名聲這種東西。

——雖然吳能覺得他本身並沒那麼看重虛名,無非是想找個精神寄託而已。

現在這位鄒長老摩拳擦掌,很有“大幹一票”的志氣,吳能自然也不會攔著他。

非但不會攔著,他還想對他說一句:“請超級加倍”。

當然,這話在神州世界的土著聽起來,是很奇怪的,所以吳能也只好換了個說法。

“那就多多拜託鄒長老和各位高人了。”他如是說道。

鄒長生的傀儡們數量不多,幸而這些天來,他還聯絡了一些傀儡谷的高手,和吳能一起將植物傀儡的制作方法傳了下去。現在在他的引領下,十幾位傀儡谷的高手,每人各自指揮數十個植物傀儡,加起來倒也有幾百個人力,看上去也頗有幾分聲勢。

這批傀儡在煉製中都加入了各色藥材,原本就都有些戰鬥力,現在又加上了腦袋頂上的各色植物,戰鬥力起碼提升了五成有餘。這五層的提升,就讓這些傀儡的作用發生了質變。

先前,它們在和天兵的戰鬥中,只不過是高階炮灰;現在,它們卻成為了攻守兼備且毫無感情的戰鬥機器,在一路上經歷的幾場遭遇戰中,這些傀儡的表現都很是出彩。

在鄒長生的帶領之下,一眾傀儡谷的高手們指揮著頭頂植物的傀儡們,開始向著山上的敵軍發起了背刺。

這支援軍的突然出現讓山上的天兵們反應不及。只見植物傀儡們有的噴吐著各種子彈,有的用頭頂的葉子打起了拳,剩下的則是用大牆果之類的植物加強了自身的能力。天兵們雖然單兵素質強悍,卻也沒見識過這般詭異難防的敵人。

前有楚千嵐化身帶著山上的中人猛攻,後有鄒長生帶著傀儡谷的高手們以傀儡暗襲,天兵們在兩面夾擊之下,很快陣型崩潰。

而正邪兩道也很快在半山腰上達成了會師。

只不過,雙方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正邪兩道相互殺戮已有數百年的歷史,甚至不久之前他們還在進行著生死之戰。

現在雙方在天界入侵的壓力之下,被迫站在同一個立場上相互合作,但實則矛盾頗為深厚,這是吳能也無法改變的現實。

但吳能這種性格,自然不會為此覺得有壓力——他只會覺得這場面愈發有挑戰性。

天兵主力被擊潰之後,吳能命令邪道聯軍繼續搜尋殘敵,他自己則是帶著曲震天、鄒長生等人一同上山,前去拜見善提禪師。

當然,為了防止正邪兩道之間發生矛盾,他留下了柳依和胡正信在軍中,負責協調雙方的事務。以柳依等人的能力,協調這件事情應該不成問題。

一行人緩步走上禪心寺,在山門處,他們首先見到了善忍禪師。

此刻,這位手持禪杖的禪心寺方丈,身上已經留下了數道傷痕,好在傷勢都不嚴重。現在他正坐在一塊石頭上,讓一個小沙彌幫他塗藥。

“貧僧有傷在身,不便起身,還請諸位見諒。”看到曲震天等人的到來,善忍禪師很是客氣。“我已經交待好了,這便讓人帶幾位施主去見善提師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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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請先休息,我自會帶著他們去拜會善提盟主。”吳能也十分有禮貌地回答道。

善忍方丈安排得很周到,給他們帶路的,又是那位吳能等人非常熟悉的善提禪師的弟子,慧定和尚。

只是現在,這位慧定和尚看起來也是變化頗大。

連日的激戰,讓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得肅殺了許多。他腰間掛著的那把戒刀,隔著老遠都散發出一陣異味,不知道飽飲了多少天兵的金色鮮血。尤其他那雙眼睛,不知是因為休息不足,還是因為在戰場上戰鬥過多影響了他的修行,此刻已是泛起一片暗紅色,看上去頗為不祥。

“吳掌門,各位施主,我師父已經在寺中等候了,還請各位隨我來。”他一邊看著曲震天和鄒長生等邪道中人,另一邊不知是有意還是無心,手已是悄然按在了戒刀的刀柄之上。

曲震天和鄒長生等人何等精明,看到這位和尚的舉止,自然也不會道破,只是各自心裡都加上了幾分小心——難得來一趟禪心寺,可別被這和尚失手給剁了,那可就太虧了。

在這種十分微妙的氛圍之下,一行人匆匆邁步進入禪心寺中,向著善提禪師的小院子趕了過去。

一路上,處處都有受傷的江湖俠士,或是坐倒在地,或是倚靠在牆上,給自己或者他人處理傷口。間或有僧人將地上陣亡者的屍體收走。天兵們死後不會留下屍體,但地上殘留的金色血跡卻忠實地記錄了祂們在這一場大戰中的死傷情況。

看到此情此景,曲震天也情不自禁地嘆息了一聲。

他也曾無數次幻想過,自己以勝利者的姿態登上這座正道的大本營時,該是如何的心境。

非常諷刺的是,這一次他真的是戰鬥的勝利者,也真的登上了天塹山禪心寺。但此時此刻,正道不再是他的敵人,而變成了他的盟友;而看到盟友們死傷慘重,他不由得心生悲傷。

或許,只有在這一刻,他才清晰地意識到,無論正道中人還是魔道弟子,都不過是尋常人罷了。常人擁有的喜怒哀樂,他們也都具備;常人該經歷的生離死別,他們也都經受。

帶著這種複雜的情感,他跟隨著慧定和尚和吳能等人走進了善提禪師的小院子之中。

此刻,善提禪師沒有像以往一樣,早早地走到院子裡等待來客。

吳能等人走進院子,走到房門旁邊。慧定先一步走到門前輕輕叩門。

過了幾秒鐘,門開啟了——開門的是陳純仁。

此刻,陳純仁看上去也頗是疲憊,頭上甚至都生出了些白髮來,看起來這段時間過得很是不輕鬆。見到吳能到來,他急急忙忙地拉過了吳能的手,拽著他走進屋中。

善提禪師此刻正靜靜躺在床榻之上,雙眼微閉,面容枯槁,彷彿整個人身上的生機都被掏空了。

“是……吳掌門……麼?”他忽地睜開了眼睛,輕聲問道。

吳能連忙走到了他跟前。

“盟主,你身體如何了?”

“不礙事,還死不了……”善提禪師氣若游絲般地回答著,一邊說話一邊在臉上露出一個柔和的笑容。“我只是需要……休息一下……”

看到善提禪師這般樣子,吳能轉而看向了陳純仁。

“純仁,盟主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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