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汐的父親當上嶽州刺史之前,嶽汐只是一個家世還算不錯的官家小姐。

地位主要來自岳家,跟她父親的官位其實關系不大。

她父親是從學子學起,從小官一級一級地升起來的。

真正邁入嶽州的高官行列,也就只是最近一年的事。

得益於兩任嶽州刺史先後於任內死掉,導致的清洗。

以嶽汐的家世,她的確打小接觸著上層的權貴子弟。

只是很不起眼,在人家看來,不過就是小姐的跟班。

若無意外的話,嶽汐會在學完家學後,一兩年之內,頻繁參加社交活動。

結識正值婚齡的青年才俊。

父母會趕在她及笄之前,擇一定親。

如果人家門戶更高,她八成為妾。

如果門當戶對,她進門為妻。

如果下嫁,她在夫家地位會更高一些,可是在孃家地位會更低一些。

生下子女之後,再週而復始。

一切都在嶽汐的父親成為嶽州刺史之後改變了。

一夜之間,她從一位體面的官家小姐,變成了寄人籬下的奴婢。

打小圈子很小的她,被迫在外面拋頭露面。

跟那些她以前幾乎見不到的普通人打交道。

她還來不及品嚐地位躍升的甜果就首先吞下了地位躍升的後果。

直到今晚來碧天館之前,嶽汐都沒體驗過“刺史千金”的待遇。

離開李含章去找李淑婷後,她突然發現這個世界跟以前不同了。

自從有個相熟的朋友認出她,她身邊就再也找不到下腳的地方。

不管她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部擠在她身邊,嘰嘰喳喳說個沒完。

討好奉承的歡聲笑語再也沒斷過。

嶽汐哪見過這種場面,被捧得暈暈乎乎的,好半天才想起自己還有正事要做。

趕緊向人打聽李家小姐現在哪裡。

然後就登上了她從來都沒來過的“一山”,見到了正在欣賞歌舞的李淑婷。

好幾個連她都很熟悉,也很喜歡的名伶正載歌載舞,單獨表演給幾個人看。

除了李淑婷之外,還有兩男一女。

其中一男子約莫二十歲,態度倨傲,另外一男一女,看態度像是他的跟班。

正如她以前的樣子。

那男子得知嶽汐身份後根本無動於衷,反而衝李淑婷笑道:“嶽州刺史的千金,倒也夠資格坐下來,跟我們喝上一杯了。”

嶽汐覺得他似乎話外有音,可惜聽不大懂。

李淑婷衝嶽汐道:“解少說你夠資格坐下,那就坐下吧!解少是解使君的公子,嶽小姐還不快敬他一杯。”

嶽汐愣了愣,難怪瞧著傲氣十足呢!來頭果然很大。

同時也知道為什麼人家提到“嶽州刺史”,神情語氣略有些不屑了。

因為潘蘭容的父親就是被朗州軍幹掉的,潘家幾乎被人家滅了滿門。

這時,另一名少女知機斟酒送來,嶽湘趕緊接過,舉杯向解少敬酒。

“什麼解使君,是解軍使。”

解少有些不高興地糾正道:“我爹他斷不會去衡州當那勞什子刺史的。”

李淑婷嫣然舉杯,敬酒道:“小妹祝解兄心想事成。”

解少輕哼一聲,舉杯遙碰下,仰頭速倒,一口幹了。

嶽汐敬酒不被理會,舉杯僵在半空,自然尷尬,只好自己喝了,一口喝完。

身為官家小姐,她當然很懂規矩,人家地位比她高,下馬威就得乖乖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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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敢耍滑頭,只抿一口,就會被人視為不懂規矩,接下來肯定被來回盤。

一直盤到你顏面盡失,懊悔莫及,人家都未必會停手,除非人家盤膩味了。

解少看她一眼,衝李淑婷道:“這出薄媚演得不錯,比剛才那出千春樂強多了,賞了。之前那叫什麼玩意,簡直大煞風景,敗壞心情。對了,下一出是什麼?”

他一說賞,另一名青年趕緊解囊打賞。

嶽汐暗鬆口氣,解少看似誇薄媚演得不錯,其實說她還不錯,允許她入座了。

同時透露出之前來了個不懂規矩的,敗壞了他的心情,警告她不要重蹈覆轍。

“柘枝。青鸞的灼灼,曲半衣反串裴質。”

李淑婷衝嶽汐道:“嶽姐姐還站著幹什麼,坐下一起看看最近火遍嶽州柘枝。”

嶽汐這才動身入座。

李淑婷繼續道:“她們倆演的柘枝最近火遍嶽州,聲名鵲起,僅在蘇行首之下,最值得一提的是,昇天閣風東主親贊灼灼水調,鸞舞細腰,裴質反串,色授魂與。”

解少頓時拉下臉,冷冷道:“就是那個整天跟我爹過不去的風少?”

李淑婷正容道:“雖然風少年紀不大,論輩分終歸長我們一輩,長輩之間的事,我們身為晚輩,著實不便臧否。”

嶽汐覺得她說起話來句句別有用心,之前不瞭解情況,猜不出是什麼用心。

現在倒是有點聽明白了,好像每句話都在暗暗地拱火。

解少罵道:“他算狗屁長輩,毛都沒長齊吧!”

嶽汐臉色微變,動動了嘴唇,終究沒有吭氣。

風沙現在是她的主人,有人損貶主人,她應該立刻維護。

可是,她是被家裡逼著去的,心不甘情不願。

何況,給人當奴婢並不光彩,她拉不下面子。

讓她當著別人的面前承認自己是人家的奴婢?

光是想想就已經讓她又羞又窘。

李淑婷轉向嶽汐問道:“嶽姐姐來找我,應該是有事吧!”

嶽汐本來只是想探到李淑婷在哪兒,讓李含章過來應付。

誰曾想她現在的地位不同以往,隨口一問,人家居然直接把她領了過來。

她哪會查桉子,現在根本不知道怎麼辦,腦袋亂糟糟的。

恰逢青鸞和曲半衣盛衣濃妝從偏門先後出門,盈盈登場。

嶽汐掃視了一眼,心裡有了主意:“我有個朋友特別喜歡青鸞姑娘和半衣姑娘,他大老遠跑來,結果晚點錯過了,我打聽到她們來著這兒了。所以……”

就是李含章了。

解少一聽,臉色更難看了。

“原來就這麼點事啊!”

李淑婷眼光閃爍,搶在解少發火前道:“讓人請他上來就是了,人多也熱鬧。”

又衝擺好架勢的青鸞和曲半衣道:“兩位稍後,待會兒再開始。”

解少冷哼一聲,終究沒有阻止。

他父親給他露了點風,他起碼知道李家沒有表面上那麼簡單,其實後臺很硬。

還告訴他,李家幫了大忙,他家欠了人家人情。

所以他也不好責怪李淑婷的擅自做主。

嶽汐趕緊招來個小廝,悄聲讓他把李含章找上來。

她知道李含章坐哪裡,有位置找起來自然很容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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