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8章 傘兵的靈魂

到了軍用機場,飛機還沒起飛,那是一架老式的螺旋槳雙翼飛機,老史指了指我們,對外公說:“瞧,這不是來了?”

靠,感覺被耍了,我一看地上,還有幾套傘具和裝備。

外公點點頭,指了指傘具:“穿上吧。”

夢兒傻了:“你們是說,坐飛機飛到天上,然後揹著個包跳下來?”

“夢兒,這是降落傘,不僅僅是個包。”艾爾莎拿起一具降落傘研究起來。

歐格雅更厲害:“我就不用這個了,朱莉,一起去嗎?”

“好啊,特蕾……你怎麼了?”

特蕾莎正在哆嗦,我搖搖頭:“你們別嚇唬她了,她恐高,溫妮,你也別去了,你們都懷著孩子。”

“沒事,我就是坐飛機飛一圈,這看起來挺有趣的,鐵的?”溫妮摸著飛機說道。

老史拎著傘包遞給我:“有你在,我就踏實多了。”

“叛徒。”我低聲罵道。

“別這麼說,我也是受害者,一天跳傘都沒學過,上來被你外公套了個降落傘。”老史笑著說:“唉?孩子們……”

“別鬧了。”我是跑不了了,背上傘包對魅兒他們說:“你們想玩就坐飛機溜一圈,可不能跳傘。”

降落傘很有趣,後面一個包,前面一個包,我知道有一個是備用傘,但不知道是哪個,正在研究著,奧拉突然說:“我會照看你的,你放心,帶不帶降落傘都不要緊。”

白羽總算還靠點譜:“奧拉,別添亂了。”

“哎?怎麼直接背上傘了?換衣服。”艾爾莎拿著傘兵服說道。

換了傘兵服,重新背好傘具,老史幫我檢查了一下,然後從一個袋子裡摸出一把託卡列夫手槍和傘.兵.刀遞給我,我愣了一下:“幹嘛?又不是往敵佔區跳。”

老史看了眼外公,他正在逗孩子們玩,老史說道:“確實不是往敵佔區跳,但……荒郊野嶺的,帶著安全點,這裡熊似乎不少。”

“用不著,我魔法你知道的,別說熊了,龍也不怕。”我笑著說。

老史指了指外公:“你看看那位讓不讓你用?”

“呃……”我苦著臉把手槍和刀接了過來:“這不坑人嗎?”

老史又遞過來一個鼓鼓囊囊的小包:“裡面有指北針、地圖、火柴、魚鉤、魚線、小型望遠鏡和一些藥品,你下來趕緊找我。”

“我靠,野外生存?”我傻了,做夢也沒想到還附帶這種科目:“我拿支衝鋒槍行不行?”

老史咧嘴笑了笑,偷偷扯開傘兵服拉鍊,胸口捆著一支衝鋒槍衝鋒槍上還用膠帶捆著兩聽罐頭:“你隨便,我反正是帶齊了。”

我看了看那張包著塑料膜的防水地圖:“俄語的?看不懂啊!”

老史苦著臉點點頭:“看得懂也沒用,這地圖是莫斯科附近的,可這是非洲,你家老爺子根本不聽……”

“我……”我搖搖頭:“我去跟朱莉說一聲。”

朱莉一聽就傻了:“拿莫斯科地圖往非洲……”

艾爾莎笑的肚子疼:“我看你們怎麼回來?”

“夫君,有腕錶的,沒事,不過你明天回得來嗎?要開神聖議會的。”夢兒提醒道。

“大不了移行網路就是了。”歐格雅笑著說:“沒事的。”

我嘆了口氣:“但願回得來。”

“趕緊!還想磨嘰一天嗎?”外公吼道。

我哆嗦了一下,突然……尿急。

進了機艙,我發現特蕾莎上來了:“特蕾莎,你……”

“我就是飛一圈看看風景,你別擔心。”特蕾莎臉有些發白,好在並不嚴重,有夢兒照顧她,問題還不大,我點點頭,去了駕駛艙,娜霍一身蘇聯飛行員打扮,一看我就高興地說:“卡羅,你來了。”

我吻了吻她:“會開嗎?”

“嗯,很簡單,起飛嗎?”

“好,唉,往那飛?”

“北邊,外公也沒說飛多遠,就說往北。”娜霍笑著說,擺弄了幾下裝置,雖然有些生疏,但是看起來沒問題,這種老式飛機似乎並不複雜,就算儀表盤都是俄語,娜霍也能輕鬆操作。

很快,我就後悔了,娜霍開飛機……

艾爾莎苦笑著大聲說:“梯形起飛……”

娜霍笑了笑:“我就喜歡這感覺。”

她一開足馬力,就把操作杆拉到底了,飛機幾乎是豎著飛起來的,聽聲音,機尾底部好像還蹭到了地面,我搖搖頭,去了機艙,特蕾莎被嚇得臉色蒼白,老史更是在哪畫著十字架唸叨著阿彌陀佛什麼的,其他人則興奮地看著窗外,外公一臉鎮定,坐在椅子上抱著膀子閉目養神。

“沒事吧?”

“還好,娜霍開的?”特蕾莎問道。

“嗯,起飛猛了點。”我揉著她肩膀說道。

“別擔心,我感覺坐飛機比熱氣球好一點。”特蕾莎靠在我肩膀上說道。

老式飛機有三個特點,第一,吵得很,說話除非大喊,別人根本聽不清,基本都是靠看口型,在加上比劃,第二,顛得很,飛機不大,遇上點氣流就顛的厲害,夢兒最先受不了了,跟特蕾莎、溫妮直接用魔法回去了,還帶走了吐了一地的姆娜,和嚇得臉色慘白的巴蘇塔,最後,就是慢的很,飛了十分鐘,還沒離開莫斯科,而且飛機密封不好,到處透風漏氣,幸好現在天氣熱,只是感覺涼風習習。

我和老史也不知道怎麼了,一直在流汗,艾爾莎開夠了這種飛機,所以只是指導

了娜霍兩下就回機艙了,一看我們就笑著說:“跳傘三多症,上飛機前尿多,在飛機上汗多,下飛機話多。”

朱莉感興趣的問:“我們為什麼沒事?”

“你們又不跳傘。”

朱莉搖搖頭:“我和白羽也跳一下,唉?白羽,你也流汗?”

“我每次傘降都這樣,沒想到大氣層內也出汗。”白羽擦了把汗說道。

“上飛機尿多,嚇得?”歐格雅笑著問。

“對,飛機上汗多,是緊張。”艾爾莎笑著說:“知道下飛機後為什麼話多嗎?”

“吹牛。”外公不動聲色的說道。

“哈哈哈……”

“太逗了,對啊,跳下去了,有的吹了。”

我苦著臉搖搖頭:“姥爺,今兒怎麼這麼有雅興啊?”

外公依舊閉著眼:“帶你見個人。”

我愣了,見個人?外公在這還有熟人?不能夠啊?

“見誰?不是野外生存?”老史問道。

“野外生存?太難為你們了吧?哼。”外公諷刺的哼了一聲,嘆了口氣,伸手從口袋裡摸出一塊沒錶帶的上海牌手錶看了看,然後站起身去了駕駛艙。

我看向老史:“不是野外生存,你聽誰說的啊?”

“我這……猜的,你也知道,他不說,最好別問。”老史嘻笑著說。

我翻了個白眼,飛機突然轉了向,微微向左飛去,沒一會,就開始盤旋了,外公走了回來,拉開艙門:“好了,到地方了,3分鐘。”

老史立刻看向我:“你先請。”

我眨眨眼,站起身嘆了口氣,開始玩命了啊,艾爾莎拍拍我:“我先跳,你在後面。”

說完,艾爾莎走到機艙門口,背對外面縱身跳了出去,外公立刻點了將:“該你了。”

他點的是老史,老史愣了一下:“我?不是……”

“快點!”

老史頓時哭喪著臉,走到機艙門口,他扶著門框探頭看了看下面,我發現他腿肚子的肌肉明顯在跳,外公也沒客氣,走到他身後,一腳踢了出去,老史的慘叫聲立刻被發動機的噪音和風聲吞沒了,我嚇了一跳,這可不是開玩笑的,怎麼還真踢啊?

這時候,外公指了指我。

我站在機艙門口,抓著門框,探頭看了看下面,然後咬咬牙,也跟著跳了出來,奇怪的是,外公看了我一眼,就點點頭,沒有踢我。

在天上翻滾了幾圈,我就保持了平衡,畢竟有跳飛艇的經驗,這都不算什麼,可那時候是不想活,現在……沒活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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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該拉傘了,再不拉傘包,會摔斷腿的。”奧拉提醒道。

我趕緊點頭,可我突然愣住了:“傘包……怎麼拉?”

奧拉傻了:“啊?我的天!後背,有個環扣,特別大,摸到了嗎?使勁拉!前面腹部也有一個,那是備用傘!嗨!!只能拉一個!”

我這才把傘拉開,身體被猛地一拽,就聽‘啪’的一聲,降落傘開啟了,嚇了我一身的虛汗,看了看周圍,老史就在不遠處衝我招手,這貨還拿著個望遠鏡瞄著我,看到我看他,還做了個‘太空漫步’的姿勢,簡直是活寶,剛才都叫出海豚音了,現在又顯擺起來。

艾爾莎在下面,只看到了個白色的傘頂,而歐格雅飛了下來,手裡抱著奧古斯汀和小影,兩個小家夥緊緊地抱著歐格雅,死死閉著眼:“感覺怎麼樣?”

“差點嚇尿了,老史這禍害,壓根沒告訴我降落傘怎麼用!”我氣急敗壞的說道,還衝老史比了個中指。

歐格雅苦笑了一下:“嚇死人啊,這個老史。”

“朱莉和白羽呢?”我問道。

歐格雅抬頭看了看上面:“朱莉在那,白羽……那呢,你放心好了。”

我點點頭,艾爾莎突然聯絡我,我接通通訊後說:“寶貝,怎麼樣?”

“外公是不是存心的?這下面是森林,要命啊。”艾爾莎急急地說道。

“森林……怎麼了?”我奇怪的問:“最多掛樹上。”

“傘兵有句話,叫遇水死一半,逢林閉眼亡!樹枝就像長矛一樣,這麼密,會被戳死的,我不玩了。”艾爾莎說道,我驚恐的看著歐格雅:“快通知白羽和朱莉。”

“放心好了,白羽和朱莉早就知道,瞧,艾爾莎飛過來了。”歐格雅笑著說。

“你……”我笑著看著艾爾莎,她卸掉了傘包,直接用魔法飛了上來:“這種地形跳傘?你還不趕緊脫了,用浮空術。”

我嘆了口氣:“我也得敢啊,沒事,最多……戳幾個窟窿。”

“那你自求多福吧。”艾爾莎嘆了口氣:“姐姐,我們下去吧。”

歐格雅點點頭,他們飛了下去,沒一會,我就體會到什麼叫‘逢林閉眼亡’了,各種小樹枝像刀子一樣,給我劃的啊……

老史就慘了,由於身上偷偷帶了不少零碎,下落速度比我快的多,小腿外側捅了根樹枝,還是很奇葩的斜著從下捅進來,又從膝蓋附近捅了出去,有意思的是兩頭都掛著帶血的松針,這怎麼做到的?哦,落地後還還摔了個實在的,給這貨疼的呦。

外公很有經驗,雙臂交疊抱於胸前,雙手攥拳,護在脖子四周,正好掛在樹枝上,他抽出傘.兵.刀,切斷了傘繩,從四米高的地方跳了下來。

朱莉和白羽沒有棄傘,使用魔法盾護身,輕飄飄的落了地,朱莉笑著說:“挺容易嘛。”

“魅兒她們呢?”

“關鍵時候……嚇回去了,沒敢跟著下來。”白羽笑著說:“小

影,怎麼樣?”

“閉著眼,沒敢看。”小影哆嗦了一下說道。

歐格雅苦著臉,正給滿臉通紅的奧古斯汀烘乾褲子,小家夥嚇尿了。

“嗨嗨嗨,別聊了,我這……傷員。”老史慘叫著說。

我打了個響指:“活該。”

“我又怎麼了?”

“你是不是忘了告訴我傘包怎麼開?”我問道。

“啊?”老史楞了一下:“他這個……”

“誰讓你亂蹬腿呢?”外公哼了一聲:“不然戳不到你。”

“爺爺,幹嘛非在這林子裡跳傘?多危險啊。”艾爾莎說道。

“跟我來吧。”外公指了個方向說。

我這才注意到,我們都是輕裝,外公還背了個揹包,他的揹包不是降落傘?他使用備用傘跳下來的?真是藝高人膽大。

我揹著小影,抱著奧古斯汀,跟在他後面穿行,夫人們倒是像郊遊,一路有說有笑,走了半個多鐘頭,外公停住腳步,長長的嘆了口氣,這裡是塊很奇怪的空地,空地很小,周圍像課堂一樣整齊的碼放著幾排十幾塊石頭,對面的樹上,還掛著一塊小黑板,上面隱約寫著一句俄語,空地上空蓋著碩大的綠色降落傘,看起來破破爛爛已經很多年了,陽光穿過傘蓋,灑下斑斑點點的光芒,黑板旁似乎是座簡單的墳冢,但沒有墓碑。

“哦,掃戰友。”老史明白了。

外公掏出揹包裡的東西,擺在墳墓前,有伏特加、肉罐頭和香菸,還有外婆做的烙餅,他沉默不語,只是忙活著,我有點不知所措,只能幫著清潔雜草。

“尼古拉教官,我帶孩子來看您了。”外公突然說道。

我愣了,蘇聯人?教官?傘兵教官?外公的傘兵教官?葬在……這裡?

這裡雖然離莫斯科不遠,但森林稠密少有人煙,他怎麼會被葬在這?

朱莉很好奇,她走上前問:“尼古拉?尼古拉·謝苗·安德烈·葉甫根尼上校?”

外公點點頭,朱莉驚訝的說:“天啊,他不是……失蹤了嗎?”

“並沒有失蹤,他一直長眠在這裡。”外公說道:“我們親手把他埋在這裡。”

我拉了拉朱莉,朱莉納悶的說:“尼古拉上校奉命訓練共和國的傘兵部隊,失蹤的時候,受訓的有蘇聯傘兵,也有共和國傘兵,但大家都說沒看到他,部隊找了十天,最後……放棄搜尋了。”

“因為沒有人想讓他回去。”外公淡淡的笑著說。

“這是……為什麼?”艾爾莎問道。

“教官身體不好,已經被禁止跳傘了,他甚至不能上飛機。”外公拍了拍胸口:“心臟病。”

“那他……”我愣了:“跳下來了?”

“他何止跳了一次。”外公說道:“跳傘說難不難,閉著眼就能跳,說易不易,想跳好那就是門學問,森林跳傘,哼,德國人不會這麼跳,日本人不敢這麼跳,美國人更是‘逢林閉眼亡’,可尼古拉教官是會的。”

朱莉驚訝的說:“可……可斯大林同志禁止尼古拉同志跳傘了,聽說……只讓他在課堂裡講課。”

外公點點頭:“是啊,尼古拉教官是無私的,他第一次見到我們15個人的時候,就一針見血的說:‘你們不是來學當傘兵的,是來學習如何當傘兵教官的,是來偷師的!’”

我愣住了,對啊,共和國當時百廢待興,什麼都是一個字,‘學’,怎麼可能只派一個班來學跳傘?是為了學好後,能回國教更多的人,從而有自己的傘兵營,傘兵團,傘兵師!

“那他教了?”老史問道。

“當然,他說有本事就來學好了,只要你們敢,只要你們有這個能耐,我一視同仁,不過降落傘沒法承載笨拙的棕熊。”外公閉著眼說:“我們這些人來蘇聯,來莫斯科,是坐飛機來的,有的人那是第一次坐飛機,更不用提……揹著個包往下跳了。”

外公引用了夢兒的話,聽著挺好笑,但沒人笑的出來,外公繼續說道:“我記得很清楚,地面訓練結束後就是實跳,第一趟,我是第一個被尼古拉教官踢下飛機的,我們每個人都是,因為我們沒人敢跳,第二趟,尼古拉教官踢了一部分人的屁股,但沒踢我的,因為我敢跳了,剛才我踢了小史的,但沒踢你的,這就是他教的訣竅。”

老史立刻問:“沒踢他?憑……為什麼?”

“手。”外公比劃道:“你的手是抓著艙門內側,而我外孫抓得是艙門外側,所以你不敢跳,但他不管猶豫多久,總歸是會跳下去的。”

艾爾莎點點頭:“好像是有這個訣竅,我們訓練的時候,有的人那樣抓,就會被拉到一邊,讓別人先跳。”

外公笑了笑:“但我們會被踢下去。”

白羽說道:“您的教官似乎太嚴厲了。”

“嚴師出高徒,我們跳過草地,跳過雪山,跳過沙漠,跳過沼澤地,跳過高空,跳過低空,跳過高跳低開,跳過超負載,尼古拉教官每次都跟我們一起跳,這裡是我們的秘密課堂,每個週末我們都徒步穿行到這裡,他教過我們開傘後如何隱蔽,落地後如何作戰,如何躲過敵人的搜尋,如何突出重圍,如何……當一名傘兵教官,他教會了我們一切,他告訴我們,傘兵是有魂魄的,那就是那個詞——‘無畏’,而我們的最後一課,就是森林跳,我們要從上空,全副武裝的跳進我們的課堂!”外公指著頭頂說道。

“你們做到了。”我說道。

“當然,可教官倒下了,他落地後心臟病發作,卻只說自己扭到了腳,他用盡最後力氣,在黑板上寫了這句話。”外公指著黑板說道:“無畏是傘兵的靈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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