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黃瓊的這個判斷,南宮媚卻是搖了搖頭:“我雖說不通兵書戰陣,可從冒死跑回來的那個管事話中,總感覺蜀王不是想要東進,而是遇到了更為重要的事情。蜀王現在不過是,佔據了高昌回紇的地盤。而與更西面的喀喇汗國,已經大戰頻頻。蜀王軍雖說也算是精銳,但是喀喇汗國也同樣有強大的騎兵。而且喀喇汗國一直都有心東進吞併高昌回紇。”

“喀喇汗國與高昌回紇,本就都是回紇人所建,信仰的又都是一個宗教,所以自認為高昌回紇的屬地便是自己地盤。在吞併了兩國之間的於闐國之後,自認自己軍力強大的喀喇汗國,一直都沒有放棄東進,徹底的吞併高昌回紇,一統整個回紇的想法。所以兩國之間,在蜀王橫插一杆子之前,便是連年的征戰,弄得整個西域民不聊生。”

“蜀王能如此快的在西域,站穩腳跟並打下了這麼一大塊地盤。與高昌回紇與喀喇汗國,連年征戰而且連吃敗仗有關。他雖說如今滅掉了高昌回紇,高昌回紇王帶著太子,逃入了北遼以求庇護,剩下的王室被他屠戮餘燼。佔據了高昌回紇不多的膏腴之地。但一直野心勃勃,也正強盛的喀喇汗國卻不甘心,這麼大一塊肥肉喀喇汗國落到他的嘴中。”

“雖說兩者之間,還未爆發什麼大戰,可如今在交界地帶也是小戰連連。蜀王麾下軍馬,儘管也算是精銳,並佔有了地勢之力。與於闐故地,有著荒無人煙的塔克拉瑪干大漠阻擋的他,不用擔心他的側翼,只需正面應敵便可。可他麾下的騎兵,與喀喇汗國鐵騎相比,總歸還是遜色一些。與喀喇汗國交手中,並未佔據絕對上風。”

“更何況,蜀王如今麾下的軍馬,很大一部分都是收編的高昌回紇潰軍。這些軍馬雖說因為或是被戰敗,或是被他收買而歸順於他。但對於他這個漢人,未必是真的服氣。面對著同族,同信仰的喀喇汗國拉攏,未必會一直都忠心於他。蜀王雖說自大了一些,可他還沒有蠢到那個地步。不顧內部問題叢生,一味的要與你爭奪天下。”

“除非他是真的不要如今的地盤,否則背後有喀喇汗國,他未必有這個膽子東進。自從出了這個事情後,我便一直在琢磨,雖說他未必靠著絲路商稅,可喀喇汗國對絲路商稅卻是依賴很大。蜀王封鎖邊境,搞不好就是要斷了喀喇汗國的財路。而且我去年便聽範刀提起過,蜀王現在面臨的不單單是喀喇汗國,還因為其地與北遼上京道接壤。”

“之前的高昌回紇,雖說對大齊並不是很臣服。但卻是侍北遼甚為恭,一向被北遼視為屬國。他將高昌回紇一口吞掉,對北遼利益影響甚大。他滅掉高昌回紇的時候,北遼曾經由其西北統軍出兵救援。只是被他不知道,搞出一個什麼法子給弄退了。去年他滅高昌回紇最後一戰的時候,北遼又是起全國之兵南下,無暇他顧,才讓他順利滅了高昌回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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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北遼已經收兵,有餘力顧及其他方向的情況之下,對其也越來越不滿。今年年初開始,北遼西北統軍司頻頻異動。西邊的喀喇汗國,也派出數萬騎兵,進至清池大湖東岸放牧戰馬,明顯是在整軍備戰。他這個時候封鎖整個西域,我判斷他是在向喀喇汗國施壓。當然也不排除,承受不住三面夾擊之下,放棄西域的根基,與北遼配合全力東進。”

“不過,我感覺可能性不是太大。因為與他一同西進的那些舊部,還有在青塘吐蕃之中徵集的軍馬。在西域多年征戰之中,已經是折損大半。他現在的部下,多是西域的回紇人,以及其他的部族。還有一部分,是散落在西域的當年吐蕃部族的後裔。這些人已經適應西域的氣候,若是讓他們放棄自己的家園,跟著東進中原,未必會答應。”

聽著南宮媚的這一番分析,黃瓊不由得看著這個美麗動人的女人。他雖說這些年接觸下來,對這個女人的眼光與智慧,已經有了一定的瞭解。可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女人居然有如此的能力。難怪年紀輕輕的時候,范家的家主便放心,讓她來掌管整個范家。這等智慧,便是在自己後宮之中,也無人可以相提並論。

段錦有這個眼光不假,可段錦性子實在太過於散漫,是一個萬事不想操心的主。若不是大理國是她的母國,恐怕就是自己部下把大理國屠了,她連一個字都不會說。蔡氏也有這個眼光,但蔡氏受限於自己的經歷,可是沒有這樣已經達到了戰略層次的眼光。至於自己後宮中的其他女人,現在看起來還是算了吧。小心思不少,大智慧基本沒有。

很是又親吻了一番懷中的佳人,黃瓊又驚又喜的道:“朕,現在越來越不想再放走媚兒了。媚兒不僅是朕的愛人,現在看更是朕的子房。媚兒,不虧為當今的奇女子。這一番剖析,讓朕可謂是茅塞頓開。若是以媚兒看見,他下一步到底那種可能性會最大。既然媚兒已經說了這些,那就乾脆都說了出來,好好為朕分析一下。”

黃瓊的話,讓南宮媚多少有些羞澀。她能說出來這些東西,靠的是范家多年積累下來的情報。范家壟斷絲路這麼多年,絲路沿途大大小小的部族,以及那些國家可謂是瞭如指掌。其中更是或以重金收買,或是派人刺殺的辦法,在沿途每一個部族和國家,都建立了保護網。其實有句話,南宮媚一直都不敢與黃瓊說起來。

蜀王在西域,能如此快的站住腳。范家在其中,也是出了不少力。雖說沒有提供糧草和軍械上的支援,可在情報上也暗中幫著蜀王不少的忙。范家在西北的幾個長老,更是膽大包天,以三分利的代價,合夥向蜀王放貸了上百萬貫錢,以便其作為軍費。儘管這其中大部分也是不得已,畢竟范家只要還在絲路行走,蜀王便是一個繞離不開的坎。

因為以蜀王建立的秘密關系網,哪怕遭遇到了一定的破壞,但依舊不比範家差到那裡去。甚至因為人脈的原因,訊息比範家還要及時。所以范家倒是不用,為蜀王提供大齊的情況。可在西域,卻是實打實的給蜀王,提供了不少西域諸部族的動態。尤其是喀喇汗國的情報,幾乎都是范家提供的。說實在的,范家如此做,除了一部分被蜀王所逼之外。

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想著禍水西移。讓蜀王將精力,更多的放在更西面。當然,更多的還是因為范家的利益。至少西域諸國,連續征戰讓范家也吃足了苦頭。動輒商隊被人團滅,便是連屍骨都找不到。或是貨物被搶了一個精光,人也被剝了精光趕進大漠自生自滅。與那些亂軍帶來的困擾相比,什麼貨物丟失,人失蹤了一兩個,那都不叫做事情。

相比這些東西,中原的官員雖說貪了一些,但總歸還是胃口有限的。所以范家也期盼,蜀王早點結束西域的亂局,構築一個類似中原那樣的穩定王朝。雖說如此,可這種事情,南宮媚又哪敢在黃瓊面前提起?而她能說出這番話來,正是因為范家在西域,對蜀王的暗中支援,順帶獲取的那些東西,更是范家多年的積累下來,對西域的瞭解。

不過,能說出這番話來,南宮媚倒也是很了不得了。而若是換了其他的女子,恐怕便是連高昌回紇西邊,還有一個喀喇汗國都不知道。甚至有可能便是連高昌回紇,都未必知道。哪怕有多年以來,范家對西域情況瞭如指掌的支援。但能說出對西域如今的局面,如此的一番剖析,至少在女人之中,也算是一個相當了得的人物了。

聽著黃瓊的問話,南宮媚卻是沉思了一下之後,最終還是道:“蜀王的決定究竟是什麼,我覺得不是取決於蜀王自己,而是取決與北遼,更取決於去年朝廷將北遼打成什麼樣。陛下知道。北遼對付大齊沒有辦法,可對付他未必沒有辦法。西域地勢遼闊,除了高山大川和大漠之外,其餘的基本都是一馬平川。北遼又是一向以騎兵見長。”

“不說別的,其在西北統軍司便有兩萬精騎。再加上,其在西部諸部族之中徵集軍馬。足以對如今在西域的蜀王,形成足夠的壓力。我聽說,跑到北遼的高昌回紇那位汗王,天天在北遼上下活動。盼望著北遼能夠出兵,為其奪回故地,扶持他回國復位。蜀王雖說未必真正想要東進,可北遼現在給他的壓力,未必不會讓他生出拼死一搏的心思。”

“我現在最擔心的是,他與北遼勾結,與北遼形成去年那般相互策應。以放棄自己在西域的地盤為代價,換取北遼再一次全力出兵南下。以蜀王的性格以及野心,這個可能未必沒有。西域梁園雖好,卻不是他心心念念想要得到的東西。再加上西面的喀喇汗國,這個強敵的威脅,他可就是三面受敵了。讓他未必就會老實的待在西域。”

“如果放棄西域的地盤,換取北遼與喀喇汗國的支援,或是配合他全力東進,對於他來說未必就是不可能接受的事。蜀王此人,到了關鍵時刻還是敢賭的。就像是他當年,敢於在未知的情況之外,便敢於放手一搏,帶著兩萬餘軍馬橫穿氣候惡劣,到處是雪域高原的青塘吐蕃地區。可謂是九死一生的跑到了,四周強敵環伺的西域。”

“面對著雖說兩面作戰,可實力依舊強於他的高昌回紇,並最終笑到了最後。現在的他,未必就不敢賭上一把,勝了便坐上皇位,皇權在手天下他有。若是敗了,大不了同歸於盡。他如今麾下騎兵十餘萬,而且依靠西域的良馬,戰力相當的不弱。再加上他在這大齊朝天下,到處安插的,恐怕就連陛下到現在都沒有肅清的暗中策應者,他還是有一定勝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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