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瓊語氣之中的寒意,讓呂蒙正一陣陣的心裡發顫。他知道,如果曹銳那些部下,真的在這個時候還不知道收斂,這位主當真會說到做到。就算在這廣南西路,他還有所投鼠忌器。可如今戰事已經結束,大部分的軍馬返京在即。回到京城之後,可就真的搞不好人頭滾滾了。

想明白這一點之後,呂蒙正還是決定先與曹銳,好好的談一談。至少得讓他明白,這位主的底線在那裡。不過,有時候事情往往就是那麼的湊巧。這邊君臣二人,剛剛結束對曹銳的討論。便接到門外侍衛奏報,曹銳帶著一具棺槨,如今就在行宮大門之外,等待陛下接見。

聽到這個侍衛的奏報,黃瓊與呂蒙正都愣住了,隨即也只能相視苦笑不已。黃瓊搖了搖頭對著呂蒙正道:“這個傢伙,倒也著實會湊趣。咱們剛在說他,他這就到了。你去與他談,讓他好好的想想見朕的時候,究竟該怎麼奏報。回到軍前之後,又該怎麼做才對的朝廷。”

“不要總在心裡面,盤算著那些所謂小九九。他能力不錯,可這心裡面小算盤太多。這恐怕也是影響他,成為名將的最大障礙。告訴他,那些人撈的該差不多了,要懂得什麼叫做適可而止。別拿著朝廷當傻子,自以為不動這座王府,朝廷就真的不知道,他們到底做了什麼。”

“對於曹銳這種能力是有,但是小算盤太多的人,該敲打的時候,一定要重重敲打。讓他多將心思放在該做的事情上,而不是在那裡揣摩朕的心思,朕是那種胡亂猜忌的人?別等到有些事情真到無法挽回的時候,再敲打就晚了。他的能力很強,他與楊繼元都是朕看重的人。”

“這次回京之後,爵位還是要晉的。對朝廷有大功的人,就算犯了一些錯誤,可朝廷該賞還是要賞的,朕不能讓為國效力的人寒了心。但若是還不知道收斂,該罰的朕還是要罰的。朕不想寒了功臣的心,可也不能任其繼續如此胡作非為下去。就算事出有因,但事不過三。”

待呂蒙正走後,黃瓊不由得有些心生煩躁。哪怕他知道,這個時代的軍隊都是這個德性。餓死不打掠,凍死不拆屋,這樣的軍隊幾乎沒有。這些官軍,能一路忍耐到廣南西路,才開始放手動作,已經是相當的不錯了。只是黃瓊心中依舊很不舒服,這是軍隊,不是那些土匪。

如果說朝廷拖欠他們軍餉,如此縱兵劫掠,這麼做朝廷也說不出來什麼。可在時局那麼艱難的時候,朝廷都未拖欠一文錢的軍餉,未拖欠他們一文錢的燒埋,可到了這裡,依舊是上了戰場野,下了戰場一樣野。對待敵人野,對待普通的老百姓也一樣野,這樣的軍隊怎麼行?

別的時候,自己管不到,可在自己在位的時日,這種習慣必須要改過來。就算不能凍死不陳屋,可也不能做到如此敵我不分。幸好如今叛軍已經被滅,否則這不是將那些夷人部族,往叛軍那邊逼嗎?自己現在唯一慶幸的是,這些官軍的戰場紀律還是可以的,沒有畏戰不前。

此時,已經沒有了心情,再去前面聽寇準與劉晉禮討價還價的黃瓊,回到了後面段錦那裡。只可惜,這次懷孕之後異常渴睡的段錦。在他到了的時候,依舊還在呼呼大睡。制止了一個服侍的女侍,想要將叫醒佳人的舉動。黃瓊就坐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佳人的絕世容顏。

如今的段錦,別看年紀已經將要四十,而且已經是一個孩子的娘了。可這容顏,與兩人初相識的時候,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當然,除了因為當初哺乳的需要,某個部位又大了不少之外。看著睡得香甜之極的段錦,黃瓊脫下鞋、摘下玉帶,躺到了床上,將女人摟在了懷中。

沉睡中的段錦,儘管感覺到身邊雖說多了一個人。可熟悉的感覺,讓連眼睛都沒有睜開的段錦,手卻是習慣性的摟住了黃瓊的腰。依偎在黃瓊懷中,非但沒有睡醒,反倒是睡得更加香甜。看著懷中睡得猶如小豬一般,估計抬走賣了都不會醒的段錦,黃瓊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摟著懷中的溫香軟玉,嗅著婦人的髮香,黃瓊原本煩躁的心,卻是一下子平靜了下來。抱著段錦,心一下子安了下來,此刻無比放鬆的黃瓊。聽著佳人均勻的呼吸聲,就好像催眠曲一樣。不由得自主也進入了睡夢之中。直到天色已經擦黑時分,黃瓊才從睡夢之中醒了過來。

而此時依偎在自己懷中,已經不知道什麼時候睡醒的段錦,正凝望著自己。將懷中的婦人,又向著懷中抱了抱,見到屋子內已經掌燈的黃瓊,有些心疼的輕聲道:“錦姐醒了,怎麼不喊朕一聲。都這個時候了,錦姐也肯定餓了吧。快讓人傳膳,這個時候錦姐可不能餓著。”

依偎在黃瓊懷中的段錦,聽到黃瓊說這番話時,很是有些心疼的語氣,卻是將頭依偎在黃瓊懷中,輕聲的又打了一個哈欠後:“看著陛下睡的那麼香甜,我又那裡捨得喊醒陛下?我也知道,陛下如今即便出京,也要日夜操勞政務。偶爾偷點懶休息一下,也是一個難得放鬆。”

“中午吃的不少,這又睡了一下午。我倒是還沒有餓,現在也沒有什麼胃口,傳膳倒是不著急。若是陛下餓了,我這就命人傳膳。不過,我看陛下在睡夢之中,在沒有向以往那樣緊縮眉頭。陛下看起來心情好像不錯,這是遇到什麼喜事嗎?還是前方傳來什麼大捷的訊息?”

段錦的話音落下,黃瓊輕吻了一下段錦的臉,笑著道:“叛軍最後的據點,南寧城已經被攻破。偽帝棺槨也被找到了,已經運到了靜江府。到今兒,這場持續了三年的叛亂,可以說已經完全落幕了。這下朕可以將更多的精力,放到更加需要的地方。有些事情,朕也該做了。”

聽到黃瓊的話,段錦拿著頭蹭蹭了黃瓊的胸口道:“我只是一個普通婦人,不懂那些治國理政大道理。我只知道叛亂平息後,陛下不用那麼累。更不用,時不時因為那些煩心事,而總是緊縮眉頭了,也可以放手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陛下開心,就是我們這些宮中女子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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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錦的這番頗具小女人的話,讓黃瓊心裡面很溫暖:“廣南西路這裡,還有一些善後的事情需要處理,還需要耽擱幾日。等到朕將這些事情處理完了,就帶錦姐一同回大理國。雖說算不上衣錦還鄉,可朕答應錦姐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這一次朕也要親自會會那個善闡侯。”

只是說到這裡,黃瓊摸了摸段錦如今還平坦之極的腹部,有些擔心的道:“這一去,別的事情,朕倒是不擔心。唯一擔心的便是,這一路上舟車勞頓,錦姐的身子會不會有傷害。畢竟現在錦姐,還有著身子。這一路上,會不會傷到咱們的小寶貝。朕也是多少有些大意了。”

黃瓊語氣中的擔心,段錦卻是笑道:“之前不知道有了她,我這一路上縱馬疾馳,都沒有出什麼事情。現在知道了,只要小心一些更不會有什麼事情。這個孩子很乖,到現在我能吃能睡,除了有些愛睏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反應。與懷著她兄長那段日子,根本就是兩種情況。”

“只是,這次回大理國,我即歡喜又有些憂愁。我那個皇侄,雖說能力不咋滴,可畢竟是大理國名正言順的皇帝,也是各部族如今都接受共主。我現在還不知道陛下,要準備怎麼處置他。若是陛下真容不下他,那我這次回鄉,可就不是什麼衣錦還鄉,估計不捱罵就不錯了。”

“大理國的情況太複雜,那些部族都有自己的部族軍。平日裡面,尚且無風三尺浪。大理國的皇帝,可不是陛下這樣權傾天下,在朝中一言九鼎。我並不是心疼他,他這個人個子不高,可野心卻是不小。讓他留在這個皇位上,早晚都會給大理國,帶來什麼難以挽回的禍事。”

“廢了他無所謂,可那些部族未必就會服陛下冊立的新人。到時候搞不好,這大理國就要烽煙遍地了。若是陛下,只滅掉善闡侯府後便退兵,朝中恐怕有些人,要指責陛下勞師糜餉,卻沒有為朝廷獲取任何利益。更會有人趁機興風作浪,指責陛下是昏君,我是紅顏禍水了。”

“我不過只是一個婦人,又在深宮之中,那些人的手伸不進來,倒是為所謂。可陛下,卻要承受著巨大的壓力。搞不好,會在某些人眼中,成為一個為婦人所左右的昏君了。陛下,我如今左右為難。即不想我的母國,滅在陛下的手中。也不想,陛下為我背上什麼罵名的。”

段錦話中的這些擔心,黃瓊卻是哈哈一笑道:“錦姐,實在有些多慮了。朕是什麼人?豈是別人中傷幾句,便能動搖根本的人?更何況,如今滅掉大理國,對朝廷百害而無一利。大理國那些複雜部族,爭鬥勢必會影響到朝廷穩定。朕要實施一些東西,現在去需要的便是穩。”

“更何況,那些朝臣對朝廷是不是開疆擴土,並無半分的興趣。他們惦記的,只是自己的既得利益,別受到損害而已。你看著吧,隨著叛軍徹底被剿滅,用不了多久京兆府那邊,就有勸說朕息兵的摺子過來。有的人,還會拿著前唐與南詔之戰失利的事情,來勸說朕罷兵。”

“至於此次叛亂中,那個善闡侯究竟做了什麼,給叛軍多少支援?只要他們沒有進入大齊疆土,他們都是不在乎的,反正朝廷贏了。最多就是我那幾個兄弟,跳出來興奮作浪。可若是他們真有什麼異動,就他們那兩把刷子,朕都不用一隻手,單隻一根手指就把他們按死了。”

“所以,錦姐不要太過於擔心。朕對朝中的那些臣子,心思瞭解的很。若是真的有人鬧得出格,朕倒也不介意殺幾隻雞,來駭一駭那群猴子。正好為朕施展心中所想,排除一些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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