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恆帝三十二年,皇宮內外突發異象。

蛇蟲鼠蟻出沒於大庭廣眾之下,群鴉聚於泰和殿前,無法驅離,更因半夜雷雨而使荒廢多年的摘星樓轟然倒塌。

之後在清理摘星樓廢墟時,發現裡面有個青石牌扁,上書“祖龍將亡,天火救世”。

與此同時,邊關叫急,從未打過敗仗的太子子嬰,竟被慎國大敗於江都岸旁,太子子嬰身邊只餘數十兵將,艱難突圍,好歹沒有落入慎國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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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祖皇帝聽聞丟了都江岸,一急之下,駕鶴西奔。

未過三天,皇后虞氏突發疾病,緊隨太祖皇帝而去。

五天之內突亡兩位朝廷中柱,原本塵埃落定的嫡皇之爭,再起紛爭。

十日後,太子子嬰歸朝。

恆帝卻已經在他進入泰和殿之前就嚥下最後一口氣,父子二人終未能得見一面。

大殿內外跪滿朝臣,氣氛凝重肅穆,長侍大人並未向眾人宣告皇帝已亡,眾人只是靜待。

太子子嬰至龍床前一探,內心驚痛,接著便推金山,倒玉柱,轟然跪下。

恆帝身旁的長侍景未離,即拖著細長的聲音宣旨,“太子子嬰,高傲大意,輕估敵情,使得江都一戰大敗,至南詔損失十萬大軍,至江都百姓陷入水深火熱之境地,其罪不可恕,就此斥奪太子之位、爵位候祿,保端王封號,即刻前往封地洛邑,五年內,不得踏出洛邑半步。”

又另有一旨,再宣:“二皇子火琰,多年來忍辱負重,人品貴重,乃天火降世,關鍵時刻顧全大局,救國於危,與慎國成功結盟,於踐土簽訂踐土契約而達成使兩國停戰十年的目的,為南詔爭取了休整時間,其功不可沒,定將名留青史。朕慎重思慮後,決定禪位於二皇子火琰,號,肅,特此頒旨。”

子嬰聞旨雙目赤紅,神情錯愕,似是難以置信,恰又聽得身後有人道:“火琰,接旨。”

便回頭看去,只見火琰一身白色喪服,面目清冷,此時正對著恆帝的屍體施下禮去。

子嬰如同野獸般悲憤長嘯,撲至火琰面前,撕扯著他的領襟嘶聲問道:“她呢?!她呢!?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火琰眉目間不曾有任何的波動,只冷冷淡淡地道:“大哥,父皇靈前,莫要放肆,圖惹眾人笑話。”

然而子嬰哪肯放過他,忽然從腰間拔出一枚短刀,便往火琰腰腹間刺去,好在火琰反應靈敏,返手一推避開此招,周圍侍衛一轟而上,迅速將子嬰拖離火琰並使他動彈不得。

火琰起身,輕輕地彈了下肩上被子嬰抓過的地方,目光早已經掃向別處,淡淡地道:“端王因太過悲傷而情緒激動,不宜再出現在這裡,朕命你們,即刻將端王送往封地洛邑!”

這時立於龍床邊一面容和善的女子紅著眼睛道:“不可,子嬰已經到了這裡,該參加完皇上的大喪才離開,他有權送他父皇一程。”

火琰走到這女子面前,一雙寒眸靜靜地看著她,“和夫人,我父皇遺旨裡寫的非常清楚,是即刻將他送往洛邑,我只是遵照我父皇遺旨行事罷了。”

和夫人還要說什麼,忽然聽得火琰道:“景未離,我父皇還有另外一份遺旨對不對?”

景未離愣了下,隨即點頭,“正是。只是,只是——”

“只是尚未到宣旨的時候,但據我所知,這道遺旨裡所說的乃是陪葬名單,和夫人的名字可在此例。”

和夫人一聽,眼睛發黑,雙腿發軟,緩緩倒在地上。

眾人只是冷冷地瞧著她,竟未有人上前摻扶。

太子子嬰還是被帶出泰和殿,他一路悲號,忽爾又長笑,大叫,“火琰,你違背了誓言,你不會有好結果的!無論她是生是死,都一定不會放過你!——”

子嬰的聲音如同鬼嘯,讓火琰心頭到底是寒了一寒。

腦海裡忽然出現那個女子的倩影,一身銀甲戎裝,英姿颯爽,卻又巧笑倩兮,雙眸如同星辰般明亮耀眼,聲音如同泉水叮噹,兩頰通紅地問他,“你說你愛我,你願意讓我成為你唯一的女人嗎?”

……長侍景未離的聲音細而悠長,“皇上,駕崩了!”

頓時大殿內外,起了一片哀號之聲。

泰和殿下群鴉,終被驚的撲簇簇飛離……

陰暗潮溼的地牢,青石牆壁,鐵鑄柵欄,整間大牢幽靜的呼吸可聞,上刑大夫神情陰沉,一步一步接近大牢的最深處,身後跟著八個粗壯的男子,上身赤果,只著短褲,每個人都滿臉橫肉,兇相畢現。

這棟地牢裡,只關押著一個犯人。

至地方,上刑大夫示意牢頭開啟牢門,藉著從巴掌大的小窗裡透進來的微光,可見到一個女子低垂著頭,被鐵鏈鎖於十字刑具之上,一身衣裳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佈滿新的舊的紫黑血跡,雙腳赤果,連腳指縫裡都被血液溢滿。

上刑大夫將女子的下巴抬起來看了眼,女子緊閉雙目,似乎已經沒有意識,臉上佈滿著大大小小細密的傷口,最深的地方從左眼角斜斜至右下頜,一條見骨的血口子。

上刑大夫皺眉抽回了自己的手,女子的臉又無力地垂下。

上刑大夫嘆了聲,道:“裴將軍,您知道今日,是什麼日子嗎?”

這女子,正是向來在南詔軍中效命的胭脂將軍裴玉鏘,此時的她,對於上刑大夫的話似乎提不起半點兒興趣,沒有絲毫的動靜。

上刑大夫繼續道:“今日便是那火琰登基為皇的日子,按照時辰,這時候的他必定是剛剛坐在龍位之上,接受百官朝拜,滿堂都是山呼萬歲聲。”

裴玉鏘終於勉強地抬起腦袋,眸子裡閃過一抹光亮,“他,他終於,終於——成功了!”

“是啊,他成功了,他達成了自己的願望,可若不是那份踐土契約,使得兩國將要停戰十年。以我慎國在江都岸前大敗子嬰,活捉胭脂將軍裴玉鏘的實力,只怕如今趁著他們十日死三王之間,已經直搗黃龍,拿下整個南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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