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彩湖面。

虞蛛眉頭微皺地,端坐在七厭凝做的小小神臺,臉上透出濃濃的迷惑。

咻!咻咻!

一縷縷源自於七彩湖的神秘異能,沿著她身下的神臺,灌注到她體內,幫助她洗滌妖身,壯大她那特殊的妖魂。

她那顆妖能濃烈的心臟,被神秘異能一衝,將許多微小血粒碾碎。

微小血粒,是她煉化大魔神格雷克,那塊用來舉行復活儀式的血色晶塊後,留在她體內的殘渣。

她隱隱有種直覺,那些殘渣有害她的妖身和靈魂,所以她從天外迴歸以後,在蕪沒遺地的湖中島,一直做的事情便是剔除此隱患。

以她的力量,以她合道蕪沒遺地的手段,熔鍊那些殘渣也頗為吃力。

可現在……

下方湖水中的神秘異能,被小小神臺提煉而出,一注入她的體內,就幫助她極為輕易地,抹掉了血色晶塊遺留的殘渣。

她頓時生出了一種輕松感。

於此同時,她身下的那個小小神臺,開始不斷地向她輸送著,關於魔魂的精妙,和七彩湖的各種奇特之處。

“血靈祭壇,器魂,受上天的眷顧……”

虞蛛喃喃低語。

附近數萬之多的,各式各樣的邪靈魔物,她一概視而不見。

她有種感覺,眼前所有的異魂地魔,全部受她的制衡。

她想誰死,誰就會死。

許多輩分極高的地魔,聚集在木質墓牌旁邊,眼巴巴地看著那道淡雅的魔影。

媗影隨著羅維的身軀,一同被鍾赤塵帶去了外域星河,一心要封神的煌胤,不久前衝出了地底世界,此刻已在彩雲瘴海。

現在的地下,木質墓牌內的那道魔影,便成了最有權勢者。

“我……”

淡雅的魔影,從墓牌內漂浮出來,站到了牌子的高處。

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霍然冒出的虞蛛,身下乃七厭化作的神臺,七厭代表著什麼,她當然心知肚明,可她不解的是……七厭此刻的態度。

至此關鍵時刻,七厭,難道不該全力支持煌胤成神嗎?

為何在回來後,反將這丫頭給弄來了?

還有……

這瘦瘦巴巴的,容貌不出眾,土裡土氣的鄉下丫頭,在感覺上怎會如此……恐怖?

那道氣質不凡的魔影,仔細打量著虞蛛,暗暗地感受。

漸漸地,她的魔影開始盪漾,如她此刻的心境一般。

還沒完全覺醒的幽瑀過來時,給她,給煌胤和媗影的感覺,就是自家人。

幽瑀和他們一樣,契合著汙濁之地,和他們一樣能善用此地異能。

之所以讓他們敬畏,是因為幽瑀不受汙濁之地的壓制,且比他,比媗影、煌胤本就高出一個層面。

本質上,幽瑀其實是和他們一樣的。

而這個,像是從鄉下來的丫頭,倏一現身七彩湖,瞬間便吸引了所有地魔和邪靈的注意力,讓每一個魔物的靈魂輕輕震顫。

不僅是七彩湖,連整個汙濁之地,彷彿都被她注入了一股生機!

汙濁世界的神奇變化,給她的感覺可不是來了一個自家人,而是……主人回來了。

“虞蛛,袁先生說的那個丫頭,煌胤和媗影拼命要請過來的異類!”

淡雅的地魔靈魂一震,忽然有了一個猜測。

她越過在場所有的地魔,率先去接近神臺上的虞蛛,她先前暗自腹誹的魔念,隨著她的一步步接近,已被她匆忙掐滅,迅速煙消雲散。

在她的魔魂深處,在她的主觀意識內,她強行將虞蛛給美化……

她心中所想的虞蛛,變成了一個肌膚白皙,容貌傾城,氣質典雅尊貴的女子。

她幻想出來的幾乎是完美女性的代

表。

她這麼去做,似乎是生怕被虞蛛覺察到,她之前的大不敬。

“我叫白瓔。”

她畢恭畢敬地,用一種極為繁瑣的古老禮儀,向虞蛛致意行禮,謙卑的態度挑不出一點毛病,“您忽然來此,請問?”她還特意用上了敬語。

虞蛛略顯茫然。

她還在消化著,從那座神臺內灌注的浩瀚知識,她的妖魂已在生變,化作濃郁的七彩瘴雲,和那七彩湖頗為的相似。

鍾赤塵的魔化之路,用了幾十年時間,也沒順利完成。

可她,妖魂的至深處,本就有屬於魔的印記。

她在短短時間內,先加深了魔之印記,再汲取七彩湖的力量,經過七厭的點撥和幫助,她輕鬆地以魔魂吞沒原有的妖魂。

她的魔化之路,簡直就是一蹴而就,且水到渠成。

“白瓔!你個廢物東西,你難道看不出,她是來拿神位的嗎?”

七厭的陰冷聲,從那神臺傳出。

他彷彿有無數的眼睛,盯著白瓔,盯著在場的所有地魔,“你們能夠存在,是因為七彩湖,而且你們中的大部分,還是從湖中直接形成!現在,屬於你們的神明即將誕生,你們該頂禮膜拜,該歡呼慶祝!”

“神位?”

“屬於我們的神明?”

“她是要和煌胤搶奪神位?”

眾魔為之譁然。

“煌胤?”七厭冷笑著,“就憑他,拿什麼和韓邈遠鬥?我當年,全心全力地幫助他,也去輔佐了媗影,可結果呢?還不是一敗塗地!”

“事實證明,煌胤和媗影這兩個廢物,根本無法重現地魔的榮光!”

“你們的希望和未來,從現在開始,要轉移到她的身上!”

“你們,就準備迎接新神的誕生吧!”

七厭跋扈地叫囂著。

……

彩雲瘴海,一股令人黃庭小天地沉悶的怪異壓力,忽然間湧現。

虞淵心神微蕩,憑空生出了一種感覺,他的黃庭小天地,他多年精煉的靈力,彷彿被外力干涉了。

如有一種力量,可以影響他的黃庭小天地,可以扭亂他的靈氣世界。

充塞了汙濁異能的下方雲海,內含的部分天地靈氣,如受著磁場的吸引拉扯,朝著一個方位聚湧。

“唔!”

蔣妙潔的玉手,輕輕按著她平坦的小腹,清美的臉色突現驚駭。

柳鶯長長的睫毛撲扇著,又再次以“隕落星眸”的視野,觀察附近的狀況,也想找出異常的源頭。

天藏則是苦澀一笑,道:“該來的,終究會來。”

“誰?”

虞淵輕喝。

天藏沒立即給答案,而是伸出手指,遙遙指向胡彩雲和燃燒中的煌胤所在地。

桃樹的虛空處,一杆暗黃色的幡旗,不知在何時出現。

暗黃色的幡旗,安靜地漂浮在空中,旗面中流動著一縷縷的靈氣……

它的存在,如時刻影響著彩雲瘴海所含的天地靈氣,眾人的黃庭小天地,甚至是陽神內的靈能。

但凡,和浩漭靈氣相關的部分,或多或少地都受其影響。

地魔始祖之一的煌胤,那具奪舍煉化魔軀,突然黃庭小天地千瘡百孔,靈力潰散,導致碎裂的陽神也跟著炸開,似乎也是受它影響。

它,彷彿能主導整個浩漭的天地靈氣!

“玄黃道旗!”

胡彩雲霍然抬頭,看著悄然浮現的那杆暗黃色的錦旗,看著裡面流動的靈氣,她身軀劇烈地顫抖。

她輕輕咬著牙,死死瞪著那杆錦旗,神色可怖。

然而,明明煌胤在燃燒,明明正在走向死亡,明明知道始作俑者是誰,可她就是不敢反抗。

因為,玄黃道旗的主人,是她的師傅—

—韓邈遠。

玄天宗的當代宗主,在遠古時期替代玄漓,成就了一席神位。

隨後的漫長時光中,人族一位位的巔峰存在,於龍戰中隕落,顛覆神魂宗時隕落,征戰外域時隕落……

只有他韓邈遠永存於世!

劍宗,元陽宗,曾經和他並肩作戰的元神,一代代地死亡,又一代代地崛起。

他卻始終屹立不倒。

劍宗之主,元陽宗之主,都在鑄造神位時,得到過他的幫助,由他進行護道。

他不是最強,卻是天源大陸的根基,也是三大上宗的智囊。

在那條代表一席神位的清澈河流,漸漸逼近彩雲瘴海之際,玄黃道旗忽然出現。

玄黃道旗的到來,也就意味著他的降臨。

“他,他似乎想打散那條代表神位的河流,令其重歸浩漭。”

鬼王天藏的聲音,因玄黃道旗的出現,變得小了很多。

天藏竟然還默不作聲地,喚出了屬於他的藍魔之淚,在開口講話時,他就站在藍魔之淚當中,做出了全神戒備的架勢。

“打散神位?”

虞淵臉一沉。

“玄黃道旗!”

“韓邈遠!”

通天商會所在,那座巨型的空間傳送陣中,黎會長,鍾離大磐和綠柳,還有君宸、嚴奇靈等人,此刻紛紛驚叫。

“老匹夫,他根本就沒想將那一席神位讓於你!”君宸不顧儀態地罵道。

“我算看出來了,他根本就是想讓那一席神位,隱沒到浩漭本源。三大上宗,暫時沒合適的人選,或者說,他韓邈遠沒合適的人選!他寧願打散,寧願神位消失,也沒有給你的意思!”君宸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他韓邈遠欠我的!”

黎會長怒不可遏,也同樣有些失態了,浩漭第一峰已化作一具金色的甲冑,被他給披掛在身。

透過嚴奇靈,他已得到天啟,歸墟,祖安和荒神的默許。

四位至高存在,和他達成了默契,會幫助他謀取這一席神位。

“我第一次的封神之路,就是他破壞的!”黎會長道出當初的真相,“當年,他只說了一句,經商者不能成神,就壞了我的神路!我以為,他讓曹嘉澤傳話過來,是要歸還那一席,我當年辛苦爭取來的神位!”

“沒想到,他再次利用了我,利用我斷了玄漓的迴歸路!”

因玄黃道旗的出現,因感覺出了韓邈遠的意圖,黎會長內心的火藥桶被點燃了,他索性徹底炸開,“嚴先生,煩請那四位助我!”

他鄭重地拜託。

嚴奇靈急忙應承下來。

也在此刻,空間傳送陣上的所有人,突然看到斬龍臺騰空而起,且在迅速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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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龍臺上方,虞淵的身影,忽然顯得無比的清晰。

他彷彿刻意藉助斬龍臺的力量,讓在場的諸位,讓整個浩漭大世界,所有夠分量的存在都能看到他。

他如一輪大日,緩緩地升空,照耀整個天地!

“是虞淵!”

“他想幹什麼?”

此地的所有人,都無法看到彩雲瘴海下方的七彩湖,不知下方已生鉅變。

他們看不到虞蛛,不知道在汙濁世界內部,正在發生著什麼。

他們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煌胤都要死了,虞淵為何選擇在這一刻,頂著玄黃道旗冒頭,還要讓所有強者看到。

元陽宗,劍宗,深海龍島,星月宗,妖殿,隕月禁地,臨天峰,荒神大澤……

無數道目光和魂念聚集,聚集在斬龍臺,聚集在那道刻意大放異彩的身影。

都看著他,在一霎後,便和幽瑀並肩而立。

並擺出了,要和幽瑀一道兒,去護送那一襲神位的姿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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