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秀峰跟莫小寧你一言我一語,你瞪我一眼,我也瞪你一眼,你虛劈一記,我立馬還一記虛劈。

一會兒劍拔弩張,一會兒卻又冷靜剋制,局勢一忽兒緊張,一會兒緩和。

草叢中,獅子精金峰狼妖輝凝看得實在惱怒,白嫣然也是著急,本想著兩人怎麼著也得比劃兩下把,只要比劃兩下,再加以偽造那就更加真實,若是全完偽造恐怕破綻太大,可偏偏兩人光說不練,也真是急死人了。

再看一陣,大哥金峰實在忍不住,肉山似的身子猛地一繃,口中重重“哼”了一聲就要上前。

白嫣然趕忙攔住,悄聲說:“大哥不要急躁,且再等一等。”

金峰牙齒咬得“咯咯”亂響:“等?等到什麼時候?待我出去,一拳一個,全捶死了豈不痛快?而且就算他們打會兒打起來,互殺身亡又能有多少可能,很大可能是死一存一,到時候還不是我們要做手腳。”

白嫣然說:“這樣萬萬不可,咱們雖然知道他們是白虹境的小修士,但是他們武藝如何?劍法是什麼路子?

全然不知,如果貿然出手,偽造出來的傷口萬一太過離譜,官府便能瞧出端倪,所以說一定不能急躁。

而且,我已暗中打探過了,這兩新入宗的弟子還未來的及學什麼像樣的法術,只學了一套劍法,水平相近,說不定真能拼個雙雙身亡。”

“那他們若是不打,咱們難道就這麼看著?看到大天亮?”金峰雙目一瞪,直有拳頭那麼大。

“大哥,萬事小心,實在不行,再出手也不遲啊!”白嫣然說道,頗有些語重心長的味道了。

狼妖輝凝這時候也插進來說:“大哥,小弟認為也不要急躁,且聽四妹的,咱們再等一等吧。動手本就不容易,得等吵夠了。”

金峰聽完,又一言不發,但到底沒有挪動,依舊老老實實地伏在一片長草灌木之中,身形遮蓋的嚴實,而且收斂了氣息,十分隱蔽。

山坡上,郭裕飛跟沈墨硯其實等得也有些著急了,沈墨硯悄聲說:“怪了,難不成咱們判斷失誤了,白嫣然跟她的大哥二哥根本就沒有來?”

郭裕飛思量:“或許他們還在等待機會,寄希望於殷秀峰跟莫小寧兩人真的打起來,這樣一來,整個案件便成了真的,天衣無縫。”

沈墨硯搖了搖頭,癟了下嘴:“這也忒把細了。”

郭裕飛一笑:“他們這也是被蒼綾宗逼迫得沒了辦法,為了保命,不得不萬事小心。”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做盡傷天害理之事,必然要得到懲罰!”沈墨硯忿忿。

其實,郭裕飛在將看卷宗,還未看完之時,對這個白嫣然是心存不忍的,認為她其實也是個受害者,也是被逼上了絕路。但後來白嫣然不禁抱負董家,且為修煉魔功殘殺了太多太多無辜的人,這樣一來,那就是如妖魔鬼怪無異,無須憐憫了。

沈墨硯略略抬了抬頭,見月光下龍嘯峰上一片皎潔,植被茂盛,在夜風的吹拂下起伏有致,但毫無人跡可尋,她多少有些洩氣:“我看這周遭實在不像有人埋伏的樣子……”

郭裕飛說:“他們既然是萬分小心,那麼即便埋伏了,也肯定不會輕易被人發現,咱們耐心性子等吧。不過……如果殷秀峰跟莫小寧老是這樣扯皮,恐怕要露馬腳啊。”

……

山峰空地上,殷秀峰跟莫小寧還在對峙。

“我看出來,我是千說萬說,你仍是不知好歹!”殷秀峰又是一記需劈,怒氣衝衝,好似馬上就要動手。

莫小寧哇呀呀一叫,雙目凜然:“師兄,別的事,我都可以讓著你,但唯獨這件事,不行!”

“好啊!來來來!咱們鬥上一斗!”殷秀峰咬牙切齒,往前踏出一步。

莫小寧急急後退,面容驚懼:“鬥?怎麼……怎麼個鬥法?”

殷秀峰再提一步,小聲說:“那幫妖魔實在狡猾,我們得真打兩下了。”

“哦……”莫小寧嘴唇不動,用喉嚨低低的發了個音。

“記住了,萬萬不可展露半點蒼綾宗所學,武藝法術全都用千刃宗的傳承,勁力、靈力只運一成。”殷秀峰低聲囑咐道。

“師兄放心。”

“怎麼鬥?那自然是鬥個你死我活了!”殷秀峰大叫一聲。

草叢中伏著的白嫣然一行心頭一震,恨不得為他搖旗吶喊。

莫小寧悵然一笑:“師兄,為了一個女人值得嗎?”

“值得!”殷秀峰不再扯皮,前踏一步,逼了上去,一劍中路直進,身法緩滯,出劍飄忽,劍尖左斜右晃,實在稱不上個好字。

但白嫣然、金峰與輝凝都是望眼欲穿,千呼萬喚,終見兩人動手,齊齊在心中叫了個“好”!

“師兄,你休要怪我了!”莫小寧大吼著橫劍前格,劍身相撞,跟著比拼力氣,向前壓去。殷秀峰忖他身強體壯,略運些力道,憋著氣,使得臉頰通紅,手臂顫抖,僵持一二息時間,百年小碎步後退。

“師兄,小心了!”莫小寧忽而收力撤劍,跟著高高躍起繼而一劍劈下。

草叢彙總二妖一人又在心裡頭叫了個“好”字。

這一劍看著厲害,但其實目的也太過明顯,劍路缺乏變換,對殷秀峰來說極易預判躲閃,但他力求演得逼真,故做大驚之貌,吼道:“啊呦!”跟著裝作忽然沒了相抗之力,收力不及,便往前倒,這一倒,反而就躲過了劍鋒,還意外地撞上了莫小寧的身子。

莫小寧也立馬入戲,也是一聲痛叫,踉蹌後退,還捂著被撞的肚子,揉了又揉。

兩人就這麼相對一二丈站定,氣喘吁吁起來。

“師兄,多日不曾切磋,你的劍術又進步了。”莫小寧說。

“呵呵,師弟,看來你平日裡也沒有偷懶啊,身體越來越壯實了。”殷秀峰說。

“師兄,你我原本都應該有光明的前途,或許數年後東界的紫金境巨擘之中便會有你我的名字。可如今……可如今……”莫小寧欲言又止,顯得痛惜不已。

“唉……咱們皆是天驕啊,倒頭來竟落得這個下場。”

草叢中,金峰實在聽不下去了,十六七歲,才是白虹境界,還有什麼前途了?還東界巨擘,簡直是痴心妄想!

“大哥勿要衝動!”白嫣然按住他右膀子,但他力氣甚大,已然起身,並低低地粗吼道:“放開我,讓我收拾了那兩個不知天高地厚,自以為是的小王八蛋,免得汙我耳朵!”

“二哥幫忙!”白嫣然趕忙求救,輝凝又撤出金峰左胳膊這才把他拉下來。

但他微微一起,已經擦著林間枝葉,跟著一陣窸窣晃動。

“相公,你看!”沈墨硯恰瞧見了,忙指給郭裕飛看,“那兒好似有動靜。”

金峰一動即靜,但就是這一靜反而是個破綻,沈墨硯說:“不會是路過的野獸,如若不然動靜不會這麼小的。”

郭裕飛點點頭:“咱們且盯著,靜觀其變,對方應該有三個,必須一網打盡才是!”

空地上,決鬥的殷秀峰跟莫小寧又東拉西扯半天,重新鬥在一處,兩人打著,嘴巴上也不閒著。

“師兄,你好陰狠,居然用這一招?這一招師父不是說了嗎?只能對大奸大惡之徒使用啊!”

“哼哼,大奸大惡?我看你就是大奸大惡之輩!”

“嗯?我……我哪裡奸,哪裡惡了?”

“看劍!”殷秀峰突然狠急一劍,刺入莫小寧右肋,但角度拿捏得分毫不差,刺破寬大的衣衫,劍身寬面貼著皮膚而過,但卻未上分毫,不過林間白嫣然一行,甚至是坡頂的沈墨硯都以為這一劍刺中了。

“太好了,終於染血了!”輝凝綻出笑容,白嫣然跟金峰也對視一眼,默默慶祝。

沈墨硯卻頓時心驚:“啊呦,殷秀峰怎麼真的刺上去了?”

郭裕飛一擺手:“殷小道長這一劍可是有點火候,穿衣貼肉不破皮,厲害厲害。”

“嘖,這個新秀峰年紀輕輕,居然就有此等劍法?”沈墨硯驚奇。

“墨硯,以我所見,這個殷秀峰不出十年便能成為蒼綾宗一等一的人物,或許我大哥都要讓他比下去了。”郭裕飛篤定地說。

兩人說話間,殷秀峰跟莫小寧的表演戰還在繼續。

“師兄……你你好毒啊!”莫小寧捂著不存在的傷口聲嘶力竭。

殷秀峰冷笑一聲:“我毒?難道你不……”話將至此,莫小寧一聲暴呵,奮力前撲,力運於腕,刷刷刷連出數劍,對手急忙格擋,但明顯慢了一拍。

正是一步慢,步步慢,劍刃相擊越來越疾,也越來越險,終於莫小寧一劍斜劈後的一刺殷秀峰為能擋住。

當然未能擋住也只是表面上未能,寬大的外袍實在可以做太多文章。

“啊……”殷秀峰大叫到底,好似受傷極重。

樹叢中的金峰喜上眉梢,胳膊肘碰了下身邊的白嫣然:“妹子,真有你的,這不果然跟你想得一模一樣嗎?

小寡婦寂寞難耐,勾引一對兄弟,兄弟爭風吃醋,反目成仇,互殺身亡,小寡婦一見鬧出了人命,無顏再活上吊自殺,妙!實在是妙!”

白嫣然微微一笑:“大哥且別先誇讚,這人不還沒死麼,等死了之後再誇不吃。”

“好好好。”金峰粗粗的眉毛樂得彎成了月牙,又朝空地上投去目光。

你……你還說我毒,你更毒啊!居然以言語擾我心智,隨即出手,才殺得我措手不及,卑鄙無恥!”殷秀峰滿臉痛苦,身子癱倒在地,雖然沒有血跡流出,但光看他樣子,也知道活不成了。

“呵呵,卑鄙無恥?你聲東擊西的招式少用了嗎?若不是我慧眼如炬一一識破,恐怕早就成了你劍下亡魂!”莫小寧吃力地說。

“你……不顧同門之誼。”

“你也不管手足情深!”

……

兩人癱坐在地,吵了起來。

暗處的白嫣然一行直勾勾盯著盼著他倆趕緊氣絕身亡,卻不料兩人好似越吵越精神,越吵越有力氣。

金峰又煩躁起來:“兩個娃娃劍術不行,怕是沒刺中要害,我去結果他們。”

“慢著,或是迴光返照也未可知,再說了,他們越吵越怒,若是還有力氣,定會繼續廝殺。大哥切勿急躁,眼看著大功告成。咱們實在沒有必要出手。”白嫣然說道。

“我……我一直還想著你是我師兄,其實招招式式都未想要傷你性命啊。”莫小寧面色悲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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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殷秀峰大笑兩聲,雙目一凜怒呵:“剛剛你那一招挑刺若不是我化解得當,怕是一對招子都要被你毀了,你出手之際可有留半點情面?”

“誰說我沒收下留情?!”莫小寧大叫,“你也不想想,剛剛我為何使挑刺,而不直接橫削,若我橫削,你的劍來得及格擋嗎?”說話時面色赤紅,由怒生力,猛地站了起來。

“這……”殷秀峰故作驚詫,握劍之手緩緩垂下,愁眉沉思,“果然,你若直接橫削,我確實擋無可擋,躲無可躲。”

“這……這便是了。”莫小寧說著,雙腿一顫,緩緩坐倒在地。

“師兄,我敗了,你一劍刺死我吧!”莫小寧雙眼一閉,挺起胸膛。

此言一出,金峰、輝凝、白嫣然皆不由得伸長了脖子,瞪圓了眼睛,小聲吶喊:“刺死他,刺死他!”

“這……”殷秀峰做迷茫狀,“咱們朝夕相伴,是世界上最親近的人,怎麼鬧到現在卻要自相殘殺,為了個女人,到底是值與不值?”

“是啊,劉姐雖好,但又不是這世界上唯一的女人。”莫小寧喃喃低語。

“是啊,劉姐皮膚其實有些黑呢。”

“是啊,劉姐其實鼻翼有些寬,不夠漂亮。”

“是啊,劉姐年紀比我們大多了,眼角都有皺紋了。”

“是啊,劉姐雖好,但可已經嫁過兩個男人了,咱們可都沒娶過老婆。”

……

兩人一人一句,不住羅列劉寡婦種種缺點。

金峰耐住性子聽著,陰沉沉地說:“我早說了嘛,別找寡婦,你看看,被嫌棄了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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