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圍裙的熊怪顯然就是大廚了,他身後還有兩個瘦小熊怪,是幫廚小工。這時候,兩個小工合力抬出一個大鐵桶,桶裡是一塊塊熟肉,這些便是白熊怪的肉塊,熊怪雙方狠鬥拼殺,均以對方為食。

黑熊怪們也不排隊,一窩蜂的湧上去搶肉吃,倒不是肉塊不夠,而是大家都想挑選沒骨頭的。差不多的大小,沒骨頭的肉塊肉顯然更多。

搶到無骨大肉的熊怪興高采烈,搶到有骨頭的甚為惱怒,一隻熊怪搶了一隻乾巴巴的熊掌,甚為惱怒,罵罵咧咧地走開了。搶奪一陣後,熊怪們各回各位,一面吃一面巡邏。

郭沈二人趴在坡上,一直等到太陽西沉,這時候敲鑼聲再起,大廚熊怪粗聲吼叫:“開飯了!開飯了!”

熊怪們蜂擁而去,這一回,不單有肉塊,還有一缸肉湯。於是熊怪先搶了肉,又去盛湯,湯水都一樣,沒什麼好搶的,群熊老老實實地排隊領湯。

耗了好一會兒,每個熊怪手上肉跟湯都有了,才回去巡邏。他們把長矛別在身後皮帶上,右手拿著肉塊,左手捧著大碗,一口湯,一口肉,吃喝很帶勁。

又一個時辰過去,太陽沉入西方山巒,天色暗淡下來,厚重的烏雲遮擋了星月光輝,小土坡上一片漆黑。熊怪們舉著火把仍在巡邏,不僅沒有放鬆,反而更警覺了。

又等了一摸約一個時辰。忽然從洞裡又湧出好多熊怪,不下百隻。跟原本正在巡邏的熊怪匯合,眾怪一個找一個,把自己的長矛交給新來的熊怪,然後回進洞去了。

顯然,熊怪是兩班倒,這就有喜有憂了。

喜的是,只要突破了外圍防禦,洞裡的熊怪應該都是在熟睡的,威脅大降。憂的是,外圍永遠有人把手,如何突破呢?

沈墨硯說:“相公,看來晚上也沒機會,咱們只能等他們吃飯的時候動手了。”

郭裕飛點頭:“就等明天,又有肉,又有湯水的時候。墨硯你先睡一會兒吧,我盯著。”

“好,我睡兩個時辰替你。”沈墨硯也不推脫,說完就閉上了眼睛,不多時便睡熟了。黑夜之中,郭裕飛雖瞧她身形模模糊糊,但聽到她發出的極其輕微而平穩的呼吸聲。

……

“相公,我睡醒了,你睡吧。”兩個時辰整,沈墨硯醒了過來,郭裕飛正在迷糊,被這忽然打破寂靜的一聲嚇了一跳,扭過頭:“到兩個時辰了?”

“到了啊,我算著呢。”沈墨硯極為肯定。

“你這還能算著啊?”

“當然啊,我答應你的事,怎麼可能不算好呢?”沈墨硯認真地說。

“墨硯……謝謝你一直陪著我,謝謝你。”郭裕飛說。

沈墨硯璨然一笑:“夫妻之間,有什麼好謝的。且我答應過夫人一定會保護好你的。”

“墨硯……我有個事想告訴你,其實我不是……”郭裕飛覺得對方如此真心待自己,大為感動,心中湧起一股熱流,認為自己也應該毫無保留,就想把兩世經歷和盤托出,他緩緩地說:“其實,我比你大……若按照魂魄年紀來算,我已經三十多歲了,你……明白嗎?”

沈墨硯在黑夜中瞪圓了眼睛。

忽而,她抿口一笑:“相公,你跟我說笑呢,是不是?你怎麼可能三十多歲?我記得很清楚,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六歲了,我今年三十你應該二十四才對啊。你一歲多的時候,我經常抱你,我還給你把過尿呢……”

“停停停……”郭裕飛聽說自己老婆居然給自己把過尿,簡直太奇怪了,太尷尬了,根本聽不下去。

“哦。”沈墨硯當即停下,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半點聲音也沒有了。

“我睡了。”郭裕飛忽然說了句,便閉上了眼,他勞累積久,很快便睡熟了。

“噹噹當”一陣鑼響,驚醒了郭裕飛,跟著他又聽到一聲:“開飯啦!”

“唔……什麼時辰了?”郭裕飛抬起頭,從土坡上沿遞出目光,只見灰濛濛的天空下,一群黑熊怪又聚在一團,正在搶肉塊吃。

“相公,天亮了。熊怪正在搶肉吃的。”沈墨硯說。

“唔……”郭裕飛揉了揉眼睛,看谷內的黑熊怪已經捧著肉塊回到了各自位置,一面吃一面晃盪。

忽然有一隻黑熊怪捂著肚子直朝郭裕飛沈墨硯躲藏的山坡衝來,顯然又是一隻拉肚子的熊怪,看來黑熊怪伙食確實不咋地。

兩人趕忙退下去,躲在樹後。

沈墨硯說:“相公,殺不殺?”

郭裕飛思忖著說:“這些熊怪看上去也不是多聰明,起碼管理組織能力欠缺,咱們已經殺了他們三人了,他們好似到現在都沒有發現……”

“那就再殺一個。”沈墨硯就要動手,卻被郭裕飛攔住,前兩次出手,他只覺得有機會殺敵便動手了,沒有經過什麼思量,但事後想來卻是不該。

郭裕飛思量著說:“我看還是算了,咱們目標又不是殺敵,只是他們大王的腦袋,多殺幾個也並無多大作用,反倒有可能引起他們注意。”

沈墨硯自無異議。

待熊怪走後,兩人伏在坡上靜靜等候,看著太陽在厚重的雲團中慢慢爬升至最高點,又緩緩下落。

天馬上就要黑了。

這數個時辰中,又有好幾撥熊怪衝到坡上方便,但郭沈二人沒再下殺手,只是躲藏起來,任由他們來去。之後稍微往一旁挪一挪不受臭氣所擾便好。

郭裕飛皺眉說:“咱們選的地方也真是巧了,居然選在他們廁所裡了。”

沈墨硯說:“我看這些熊怪是出了山谷其他地方都是廁所。”

“噹噹當”的聲音再次想起,大棚子裡,架起兩口大鐵鍋,一桶是湯水,一桶是煮熟的肉塊。熊怪們一擁而上。如此一來,谷地中央的洞口也無人把手了。

“就是現在,走!”郭裕飛一躍而起,沈墨硯也隨他起身,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下,越過坡頂,沿著頗為陡峭的內坡面一溜煙衝入谷中,幾息的功夫便先後入洞。

就在兩人入洞之際,一個熊怪一面撕咬肉塊一面扭過身來,恰瞧見兩個黑影鑽入洞中。

“啊呦,媽呀!”那黑熊怪吃了一驚。

“怎麼了?”他身旁的另一個黑熊怪說。

前一個黑熊怪喝了口湯,說:“不好了,我看到有兩個大黑耗子溜進洞裡頭去了。”

“嚯!這可要壞了,咱們睡不安生啦。”後一個黑熊怪說。

兩人入洞之後見裡頭烏漆嘛黑,什麼也瞧不見。郭裕飛取出耀晶石,用袖子裹了兩層,只發出微微光亮。

光亮中可見眼前有兩條道路,一傾斜向下,一抬高向上。

郭裕飛隨便選中向上的道路踏了上去,沈墨硯緊隨其後,兩人沿道而行,越走越高,不多時便來到一個平臺上,未上平臺之前就聽到此起彼伏,各具特色的鼾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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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來到平臺上,便瞧見一群睡得橫七豎八的黑熊怪。他們也沒什麼床,就是在身底墊了些乾草而已。

兩人放慢兩步往前走,小心翼翼地抬腳落腳,生怕踩著熟睡的黑熊怪。往前走,平臺逐步收窄,最後變成一道天橋,連線遠處一個洞中洞,這洞中洞裡透出暗淡火光。天橋雖然也有五六尺寬,但兩邊並無扶欄保護,所以沒有熊怪睡在上頭。

兩人快步穿過天橋,走入洞中,迎面是一道巖壁,拐過巖壁,豁然開朗,平整的地面射鋪著一張絨毯,絨毯左右豎著兩支燭臺,上燃火燭,還照著黑紗燈罩。

毯子上躺著一個尤為肥大的黑毛熊怪,他豬頭上斜帶著一頂七彩羽冠,脖子掛著一串彩石相連,懷裡頭還摟著一頭……大白母豬!

這一白一黑兩隻妖精睡得正香,還打著響亮的呼嚕。這呼嚕聲隱隱間有所呼應,相映成趣。

“這就是黑豬妖的大王了吧?”郭裕飛悄聲說。

“應該是他,你看他頭上羽冠,何其華貴,肯定就是他了!”沈墨硯說著抽出龍吟劍,悄悄上前,要將黑熊大王在夢中瞭解了。

就要走進,忽聽有腳步聲從身後傳來,郭沈二人齊齊扭頭,卻瞧見一個瘦弱漢子從巖壁後拐了出來。這漢子見了郭沈二人“啊呦”一聲驚叫,郭沈二聽了他一聲驚叫也是一個哆嗦。

郭裕飛一招凝風在衝向漢子,卻聽那漢子大叫“饒命!”

郭裕飛見他顯然不是熊怪,且並無妖精特質,像是人類,急急撤力,悄聲說:“你別做聲!”

那漢子連連點頭:“不做聲,不做聲。”

兩人說話時,洞內呼嚕聲從未間斷,且愈來愈高,顯然毯上二怪睡得甚熟,未被驚醒,更別說睡在遠處平臺上的其他黑熊怪了。

郭裕飛先衝沈墨硯做了個暫停的手勢,又指了指那瘦漢,意思是讓沈墨硯暫緩動手,問清楚了再殺不遲,以免多生事端。沈墨硯會意,點了點頭,把龍吟劍放下。

“你是人類?”郭裕飛問那瘦小漢子。

那瘦小漢子看去或許又四五十歲了,不過個頭尤為矮小,不足六尺,瘦的厲害,他敞著懷,肋骨根根分明。聽了郭裕飛問話他並未立刻回答,而是把郭裕飛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好似確定了對方也是人來,才說:“對,我是人類……我是被妖精虜來洞裡的。”

“對不住了。”郭裕飛說罷,猛地抬手裹了他一個耳刮子,直把那瘦漢抽得轉了個圈,跌倒在地。瘦漢一手捂著臉驚詫地看著郭裕飛:“你……你幹什麼?”

郭裕飛瞧他臉上紅腫,但皮膚未有開裂,顯然並非使了變身法術的妖類,徹底放下心來。又說:“你放心,我們也是人類,這次來便是要殺了黑熊大王,順便救你出去。”扭身朝攤子上的黑熊怪一指,“那就是黑熊大王吧?”

“正是……正是……”瘦漢連連點頭。

“不過……那個大白母豬是幾個意思?”

“這個……我們大王喜好肥美,這豬美人今日裡尤為得寵。”

郭裕飛看著瘦漢,錯愕地說:“什麼叫‘我們大王’?”

“啊……這個……我被抓來久了,好些年了,叫慣了,叫慣了……”

“這個……豬美人……”郭裕飛禁不住又回頭瞧了一眼,只見那大白母豬幾乎就是實實在在的家豬樣子,肥胖異常,四蹄短小,形體上跟人類相去遠矣。他有些想不通,不是說妖精多以人形為美嗎?看來這句話有誤,這幾年也見了不少妖精,不以人形為美的可多了去了。

想到這裡,不禁皺起眉毛,搖了搖頭。

瘦漢察言觀色,趕忙說:“這個……蘿卜青菜各有所愛,各有所愛。”

郭裕飛也不再去細想這些閒事,衝黑熊大王昂了昂下巴,示意沈墨硯動手。沈墨硯雙手握住龍吟劍劍柄,將劍尖抵住黑熊大王腦額正中,雙手蓄力,擬要全力一次,要他性命。

無論人類修士還是妖類修士,在睡夢中對靈氣擾動的感知並不會降低多少,所以使用法術刺殺熟睡中的妖精並非上選,而用利器直擊要害更為穩妥。

沈墨硯就要將劍刺下,卻忽聽那瘦小漢子高喊一聲:“且慢動手!”

“為何?”郭沈兩人齊聲問。

“那個……那個……”瘦小漢子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好似忽然想起來了,“這黑熊大王身上有一護身法寶,你這樣刺是刺不死的,只有將他法寶除了才可以。”

“哦?還有這等神奇法寶?”沈墨硯有些吃驚地說。

“當然,當然有了。”瘦小漢子一面說一面上前,來到黑熊大王身邊蹲下,又說:“二位先往後退,待我取下法寶。”

郭裕飛有些奇怪:“他取法寶,我們幹嘛要往後退呢?”但奇怪歸奇怪,他還是退了,他一退,沈墨硯也跟著退開。

那漢子底下頭去湊到黑熊大王耳邊,郭裕飛又想:“這是什麼法寶?難道收在耳朵裡?”

正這麼想著,那瘦小漢子忽然聲嘶力竭地叫:“大王小心!刺客來啦!”一聲喊罷,立馬起身往洞深處跑去,一晃眼不見了蹤影,顯然洞後面還有藏身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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