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裕飛跟燕若絹在野外露宿一晚,第二日平明十分就上馬趕路,往北行去。豔陽高照時穿出原野,來到一個岔路口。一路朝東北,一路朝西北。

這裡已至中州邊境,往西北的路是通往蜀山主城,而東北方的路便經山州直至湖州了。

要是想快些會湖州宗自然應走西北方道路,可郭裕飛可不想回湖州,試想整天面對麻長老那張不陰不陽的臉,既悶氣又嚇人。所以能拖一天是一天。

他看著岔路口,忽然來了主意,忙說:“燕若絹,你手臂上的傷不塗藥能行嗎?”

燕若絹思索著說:“傷口恢復的沒有我預想中的快,或許受了感染,不過也不打緊。”

“啊呦!那哪行?萬一感染了可不遭了?咱們還是去臨近城鎮的醫館看一看吧?”

“這個……有些小題大做了吧?”

“怎麼不用?你聽我的!”郭裕飛態度堅決,一副不容商量的樣子。其實他擔心燕若絹臂傷當然是真心實意的,順便還能晚回去兩天那是一舉兩得。

女人自然都喜歡情郎關心自己,燕若絹也不例外,看郭裕飛對自己帶著幾分霸道的關切,有些著迷,柔聲說:“那就聽你的吧。”

郭裕飛縱馬便朝踏上東北方的道路,燕若絹跟上,詫異地說:“怎麼走這邊?”

“我們去蜀州主城,應該就是這條路了吧?”

“幹嘛去哪兒?”燕若絹皺眉,“這樣裡湖州主城可是越來越遠了。”

“遠一點怕什麼?咱們遲幾天回去便好了,萬一你臂傷治不好豈不遭了?咱們必須去最好的醫館。”

兩人沿路賓士,入蜀州境內,穿過數個村莊,小鎮,來到蜀州主城。

每一州的主城都是一州最為繁華所在,蜀州也不例外,可蜀州主城卻不似其他州主城那般在本州鶴立雞群。在蜀州,除主城之外,還有一處繁華地便是靈山郡。

整個蜀州土地貧瘠,峻嶺連亙,河流稀少。以至於農產地下,道路也不發達,許多村落至今沒有官道相連,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日子。

而蒼菱山所在的靈山郡卻大為不同,這一郡好似收到了上天特別的關照,水網繁密,降雨充沛。

除過一座高聳入雲的蒼菱巨山之外,其他大部分地區都是平原,土地肥沃,氣候宜人,農產豐富。且西臨湖州,北接北州,交通很是便利,商貿自然繁盛。

一郡百姓很是富庶,郡城繁華直蜀州主城。

郭燕兩人自南方而來,若去靈山郡要更近一些,又聽說靈山郡也有不少知名醫館,商量一番便改道朝靈山郡去了。

入郡城時天色已晚,兩人就先投宿在一家客棧裡,第二日上午去了一家名為“暉草堂”的醫館。暉草堂不光在靈山郡大名頂頂,郭燕二人在山州修行時都聽過他家名號。

醫館外一大早便已排起長龍,不僅有靈山郡本地人士,周圍村莊、郡城、乃至蜀州主城的病患都有慕名而來者。

郭燕二人靜靜等候,臨近日落十分,終於排到。二人被領到一小間中,號脈的是個中年男子,摸約五六十歲的樣子,面目紅潤,鬚髮花白,頭戴一頂瓜皮帽,看著十分和善。給燕若絹號了脈後,又看了小臂上的傷口。

“唔……啄的好厲害?這顯是猛禽所為,傷口已經化膿。姑娘你疼得厲害嗎?”

“還好。”燕若絹說。

那郎中嘖嘖稱奇:“姑娘體格這是好,受了這麼重的上,臉色居然還很紅潤,雖然發燒,但也不是高燒。嗯……我給姑娘開些祛毒清創的外用藥,再內服一些固本理氣的湯藥便好了。”

“多謝。”燕若絹起身稱謝。

“不用不用。”郎中笑眯眯地回答,目光一瞥瞧見了郭裕飛,“嗯?小夥子,我看你面色不大好啊。”

“啊?有嗎?我又沒受傷。”

“你順便也瞧一瞧,反正來了。”燕若絹忙說。

於是燕若絹起身,換郭裕飛坐下,郎中為他診脈之後又看了看舌苔,最後呵呵一笑說:“無妨,沒什麼大事。”忽而望向燕若絹,遞給她剛剛寫好的方子,“姑娘,你先去藥堂抓藥。”

“嗯,好……”燕若絹接過藥方揭簾出屋,抓藥去了。

郎中忽然壓低了聲音對郭裕飛說:“年輕人,剛剛成親吧?”

“這……是啊!”

“剛剛那位便是尊夫人吧?”

“是啊……怎麼了?”

“咳咳,很漂亮,老夫也能理解。但是吧,還是要注意身體啊!日子還很長呢,咳咳……要適當地有所節制,你理解老夫的意思吧?”

“這這這……那個有些多了?”

“你昨夜幾次?”

“五六次?”

……

“唉……”郎中搖頭嘆息,“年輕真好啊!”又寫下個方子,遞給郭裕飛,“這是固本培元,充源腎水的方子,你去抓藥吧。”

過了一會兒,兩人各提了一包藥走出醫館,燕若絹問:“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小事,應該是昨日露宿荒野,半夜篝火滅了,天涼凍著了,調理一下就好了。”

燕若絹抿口一笑:“你才多大,居然受不得一會兒凍,還需要調理了?等你三十歲四十歲的時候豈不是要泡在藥罐子裡了?”

郭裕飛聽了這話不禁一陣顫慄,心想:“啊呦,是啊,我現在還年輕就有些扛不住了,以後可怎麼辦?看來還真的節制節制啊。可是這話該怎麼說?不好說啊。要命的是,晚上,燕若絹主動撲我的次數可比我撲她次數多得多了啊!”

“喂,想什麼呢?”

“啊?沒沒沒……”郭裕飛趕忙轉移話題,“據說這蜀州菜味道尤為不同,咱們要不要找個知名館子去嘗一嘗?”

燕若絹忙搖頭:“我怎麼聽說蜀州菜色跟中州很像,是以麻辣為主?”

郭裕飛說:“中州料理重在‘辣’上,而蜀州重在‘麻’上,兩者偏重不同。另外,蜀州可不止又麻辣菜色,據我所知,有一道‘清燉菜心’不麻不辣,卻相當知名,算得上是蜀州名菜,要不要嘗一嘗?”

燕若絹來了興致,點頭說“好”。於是,兩人一路前行找菜館去了。

靈山郡城佔地頗廣,主要街道有八條,大體呈四橫四縱分佈。其中最為繁華的便是橫向四街居中一條,名為富貴街。

富貴街南北走向,寬逾三丈,長約一里。街道兩側飯店,客棧,賭坊,戲院應有盡有,如街名一般,做的都是富貴人的生意,入夜之後才是熱鬧。

富貴街久有大名,郭燕二人朝人打聽哪裡有飯店,十個有九個說的都是富貴街。

兩人來到街上,正是華燈初上時分,寬廣平坦的石板路兩旁,每隔三丈便挑起一隻大燈籠,幾百只大燈籠將長街照得亮亮堂堂。

兩人沿街前行,見街道上行人如織,多是衣著華貴的富紳,他們三五成群神色悠閒,言笑晏晏。也有些花枝招展的姑娘在街頭巷尾穿梭嬉戲,整條街暖光融融,滿是歡聲笑語。

郭燕二人走出百餘步,右手邊忽現出一棟金碧輝煌的屋宇。側頭望去,見那屋宇是棟二層高樓,大門上懸一匾額,上書“富春樓”三個大字。此樓重簷吊角,紅漆廊柱,琉璃瓦片,鎏金門釘,富貴奢華已至極矣。

這是大洪朝取消了房屋逾制的律法,否則就是王府也不敢如此建造。

郭燕二人不禁在門前駐足,立有富春樓店伴迎了出來,熱絡地說:“兩位,要來咱們富春樓品菜嗎?”

店伴不說“吃飯”而說“品菜”,這可就雅得很了。

郭裕飛說:“你們酒樓做得出清燉菜心這一道菜嗎?”

那點伴露個得意笑容:“二位若是為了這道菜,那可來對地方了,清燉菜心的創制者黃師傅正在本酒樓掌勺。”

“哦?創制此菜的師傅就在你們這兒?”郭裕飛有些不信,哪有這樣巧的事?且這一道菜遠近馳名,必是由名廚所創。這樣的名廚怎麼會偏居一郡城,那不是太屈才了嗎?”

店伴見他不信,又說:“客官如果不信,大可進去嚐嚐,味道好壞一品便知。但二位想吃可要抓緊了,這一道開水白菜黃師傅每天只撰一十九份。這會兒已經買了十八份,還剩最後一份啦。”

燕若絹低聲說:“咱們也不管這創制者是真是假,但聽他口氣,對菜的口味還是很自信的,咱們便進去嘗一嘗吧。”

燕若絹欣然應允,兩人步入店中,挑了了二樓臨街的位置坐下。窗子撐開,一低頭便能瞧見窗外的繁華街景。

店伴將菜譜交給郭裕飛,郭裕飛轉給燕若絹,燕若絹接過來翻了一遍,點了清燉菜心,白切錦雞,秘法牛舌,煎松茸四個菜,想了想又添一例鱸魚濃湯。

牛舌,松茸,錦雞是頗為昂貴的食材,另外蜀州多山少水,魚類及少,當地人根本不吃,鮮有酒樓備有鱸魚。這富春樓有,可算稀罕,那價格肯定不會便宜。

郭裕飛嘖嘖兩聲,說:“咱們這一頓,可不能便宜了。”

燕若絹挑了挑眉毛:“興致好,吃些好的才應景。再說了咱們有銀子呢,又不是吃不起!”

說著從懷裡掏出一錠金子,墩在桌上。

郭裕飛笑著說:“這錠金子可立過功,你捨得花它?”

“有什麼捨不得?該花就花,再說了它有什麼功勞,我第一劍可刺了個空。”

郭裕飛表情忽而凝重起來:“你說……我那個哥哥會不會還會僱兇殺我?”

燕若絹點頭,認真地說:“十有八九,還會。且,下一次派來的殺手一定比這次的還要強?”

“這……這可如何是好?”郭裕飛驚惶。

燕若絹說:“愁也無用,你跟他仇怨已深,很難說和,咱們只能提高警惕。還有,他遭此一劫,也給了我一個警醒。咱們以往太大大咧咧了,今後這試毒蜈蚣一定要買一隻。”

郭裕飛忽露得意之色:“這個倒不用,我會一招‘驅毒根’法術,一但使出,三隻日內可識百毒,且又百毒難侵。昨天那醜陋女人使了一招噴毒法術,對我便毫無作為。”

“還有這種神奇法術?”

兩人說話間,店伴已將菜餚擺齊。

那一道開清燉菜心是重頭戲,放在圓桌中央,郭燕二人一起望過去,只見盛菜的器皿華貴無比,是個三足白瓷描金線盤子,上頭還蓋著瓷蓋。

兩人無比期待,脖子都伸長了。店伴揭開蓋子,隆重地介紹:“本號招牌菜——清燉菜心。”

可是,這時候映入郭燕二人眼簾的只不過是泡在清湯寡水裡的幾片白菜根,看上去,連用“平平無奇”形容都是抬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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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什麼……”郭裕飛本想說“這什麼玩意兒?”但“玩意”還未說出,一股濃濃香氣便已撲面。

“哇……”他禁不住感嘆一聲,舉箸夾了一片放入口中,一嘗之下,感覺端的鮮美無比,禁不住又夾了一筷子。對面燕若絹也是連連動筷,兩人幾筷子便將一盤菜夾光了。這還不算完,又都拿起湯勺,將那清亮如水的湯汁也喝盡了。

“真的很好吃啊!”燕若絹感慨。

郭裕飛也不住點頭,表示認同。

不過,或許是這一道清燉菜心太過出眾,以至於他們再去吃另外三個道菜的時候,就感覺真的是平平無奇了。

正吃著,旁邊桌的客人忽然大吼一聲:“店家!你這清燉菜心燉得有問題!”

此語入耳,郭裕飛不由得吃了一驚:“這麼好吃,還說有問題,來找茬的吧?”

店伴忙跑過來,打躬作揖:“幾位客官,怎麼了?這菜有問題?”

那一桌一共四位客人,三男一女,三個男子較為年輕,女的年紀稍長些,四人容貌頗為相似,或是一家兄弟姐妹。

三個男子皆穿一身褐色袍子,一個腰間配刀,一個背後背劍,一個凳子上橫了一根齊眉鐵棍。三人顯然都有功夫在身,亦或都是修士。

其中那佩刀男子便是剛剛出聲吼叫之人,他這時候又衝著店伴大吼:“你這清燉菜心做得可不地道!肯定不是原創黃師傅做的,以後可不許你們這麼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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