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鈴摔落擂臺,南宮劍宗木凡獲勝!”

“這不可能!”丁主教無法剋制的從椅子上站起,手扶著欄杆,狠狠的拍了一下,“南宮劍宗……你們……居然膽敢私自修煉法術!”

多年前那場反教大戰後,蛇神教對南宮劍宗的打壓一直持續至今,實際行動便是落在這丁主教的頭上。

可如今南宮劍宗居然出了法士,還打敗了蛇神教的神使,並擾亂了神教進駐武林的計劃,這不止是南宮劍宗的罪責,更是他的失職。

“去,把許天應和他那個斷手的徒弟叫來!”

一旁的神使應了一聲,沒多久便帶回了二人。

光看他的背影,許天應便猜到他此刻肯定是火冒三丈,但這也是與人無尤,畢竟那兩位神使都是他的人。

許有才沒見過這麼大的神官,嚇得有些說不出話來。

丁主教那如刀般的目光掃過兩人的臉,最終停在了許有才的臉上,“你給我聽好,下一場,我要你殺了那個木凡!”

這是個很平常的決定,但兩人具是一驚。

臨行前,許天應特意囑咐他們不要傷了對方性命,而許天應則是答應了南宮羽不傷他們,如今丁主教有此命令,兩人都是出乎意料。

其中最為難的便是許天應。

“丁主教……南宮劍宗向來與皇上和皇后交好,此時他們二人也在場上觀戰,若我們下手殺了那木凡……恐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丁主教不以為然,奸笑著說,“你翰墨劍門的弟子失手殺人,那也是你們的麻煩。神教培養你們這麼多年,這點責任都不願意擔嗎!區區皇帝而已,我們想保住你們的狗命,還不是一句話的事!”

許天應立刻沉下臉來。這貨話說的簡單,經歷過前幾天皇帝帶萬人軍隊包圍武宗府的奇觀,就算是三歲孩童都能看得出來,皇帝正在想辦法和蛇神教幹一架,若不是大神官出面,只怕這丁主教早就死在南宮羽和冉天行的手上了。

看他默不作聲,丁主教知道這傢伙吃軟不吃硬,脾氣收斂了些,“好言”相勸道,“前段時間,你們兩派有所交惡,令徒還被他斬去了一手,如今就算在場上‘失手’殺了他,我想也只會被當做平常的復仇之舉。人人都知道你們世受神教庇護,不會有問題的。”

丁主教瞭解許天應,許天應又何嘗不瞭解這傢伙,這很明顯是先禮後兵,不容他拒絕。

“是,許某遵命。”

丁主教滿意的笑了笑,“去吧。神教絕不會虧待了你們。”

出了高臺,許有才小聲問道,“師父,我……”

“無論如何,不能傷他性命。”

許有才一愣,“為何?師父,不要為了那個女人,而違背神教的……”

看到師父的怒目,許有才立刻閉了嘴。

“我警告你,以後你們師兄弟若再敢對南宗主不敬,休怪為師無情!”

許有才諾諾的點了點頭,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看出徒弟的為難,許天應也知道魚和熊掌不可兼得,略一思考後,說道,“如今他已受傷甚重,你只需將他刺暈,若他不治而死,那也與我們無關。若能救得回來,也算他命大。聽懂了嗎?”

當然聽得懂,師父這是打算左右逢源,若木凡不治身亡,那也是丁鈴傷的他太重,南宮羽那邊便不會得罪;若他安然無恙,也能以“誤以為他已死”為藉口圓過去。

許有才看了看臺上垂死的白馬筱,心裡盤算著什麼,嘴角扯出了一個邪笑。

……

裁判的話音剛落,丁鈴已被肖奎抱回了內場。

看樣子傷的不輕,似是已然失去了意識。

在被降魔陣困住的情況下,貼臉遭受十幾張爆破符的攻擊,若不是白馬筱體力不支,最後一刻降魔陣難以為繼,加上丁鈴在最後關頭爆發出了所有潛能,掙脫降魔陣並用靈力護身,此刻丁鈴早已被炸的四分五裂。

能活下來已是萬幸。

白馬筱那邊傷的也不輕,雖然已是兩場之間的休息時間,但他一動不動,依舊保持跪姿,完全沒有去看臺的意思。

看他的狀態,看臺上的各人很是擔心,雖然對方最棘手的兩個人已經被解決,可餘下的許有才也不是那麼好對付,尤其是以他現在的狀態。

就這麼無言的注視著他,十分鐘後,最後一場比試來臨。

決定武宗大會冠軍的最終決戰終於來臨,全場觀眾的情緒達到了頂峰。

“雙方各剩一人,勝負在此一決!”

擂臺雖然幾乎沒有落腳的地方,但許有才還是找了一處稍平一點的殘骸站著,看著眼前這個一動不動的白馬筱,心裡滿是得意。

“姓木的,今日你若死在我的手上,可別怪我乘人之危啊。”

白馬筱此刻身上的十幾處劍傷早已凝固,但因為失血過多,疼痛雖然已經麻木,但非常虛弱。

真的,好像睡覺啊……

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胸口一痛,立時便清醒了幾分。

眼前,許有才的劍已經刺進了他的胸膛,這時的他已經對痛覺不那麼敏感了,只是覺得這一劍就像是刺破了充滿氣體的他,此刻就感覺氣正順著這個傷口飛速的流失。

“你已經沒法反抗了嗎?真是太可惜了。你們一個個傷成這樣,最後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上!”

白馬筱連反抗都懶得去想,更別說被他激怒,此時的他就像是困了好幾天,任什麼金錢美女,還是殺父仇人,他都一概不想管,只想閉上眼好好睡一覺。

看他毫無鬥志,猶如一隻待宰的羔羊,許有才越發得意。

“哼哼,看你師父那副醉樣,就知道她昨晚和我師父做了什麼!雖然她用身體做交換,留你們性命,可惜了,得罪了神教,可不是我師父能保得住的了!”

聽到這句話,白馬筱的意識瞬間清醒了大半,他緩緩抬起頭,木訥的問道,“你說什麼?”

“呵呵,你難道還不知道?你那下賤的師父,每次喝酒都是因為她要去伺候男人!丁主教,我師父,還有沒有別的男人可真是不好說了!”

“……”

“不然,你以為你們如此渺小微弱的門派,憑什麼能保留至今,居然還能參加武宗大會這一武林盛典,都是你師父用身子換來的!”

一連番的話語就像一道道驚雷在他的腦海中閃過,直直的劈中海面,泛起洶湧波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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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刻,白馬筱明白了喝酒的意義。

聶澗楓一定是先他一步察覺到了什麼,才會在出征前說出要她不要再喝酒的心願。

而且,從劍音和唐珊雨的神態來看,她們一定也是知道了。

就我不知道!我是豬腦子嗎?!

白馬筱在心中咆哮著,怒吼著,最終轉化為怒氣,而怒氣又全部轉化為了空氣,打入已經漏氣漏的差不多了的身體裡。

他掙扎著伸出手,攥住了許有才的衣領。

許有才見他滿是鮮血的手汙染了自己的衣服,頓時大怒,手上一使勁,剛想把劍拔出,一劍砍下這隻手,以報斷手之仇!

可劍還未拔出,右手上忽然一陣劇痛,就好像被什麼利箭穿透了一般。

鑑法燈沒有被重啟,丁主教還是太輕敵了。

姓丁的怎麼也不會想到,這個垂死的年輕人,居然還能繼續施展法術。

手骨肯定是被打碎了。許有才劇痛之下,驚恐的看著白馬筱,他完全想不到這是怎麼做到的,為什麼手上莫名其妙就會出現一個血孔?!

這下他沒有反抗,白馬筱抓著他的衣領,將他的腦袋拉到自己面前,虛弱的白馬筱只能小聲說道,“你師父答應不殺我們,可我師父沒答應……不殺你們啊……”

許有才的瞳孔猛然增大,前所未有的死亡氣息撲面而來,恐懼感由心底直衝腦仁,一時間眼前一片渾濁。

白馬筱伸手指抵住了他的胸口,正準備用無劍指將他打成篩子,就聽耳邊傳來熟悉的聲音。

“凡兒!不要傷了他的性命!”

不知是不是南宮羽看出了形勢,或是剛剛白馬筱的小聲言語被她聽了去,整場武宗大會最戲劇性的一幕誕生了。

在南宮羽和丁主教的為難之下,本該糾結要不要殺人的應該是許有才,可這時卻反了過來,這不只是戲劇性,更具諷刺。

“看來……如今是我要饒你不死了啊……”儘管白馬筱很不爽,但不得不照做。

殺了他,易如反掌,可白馬筱已不再是那個可以不顧後果的浪子。

推開了他,白馬筱木然道,“自己滾下去吧。”

許有才愣了片刻,剛剛的恐懼一瞬間化為屈辱,惱羞成怒的他剛假裝後退兩步,立刻上前飛起一腳,踹中了白馬筱胸口的那把劍。

劍刃幾乎完全沒入白馬筱的胸膛,從他的背後穿出。

又一次,在將輸之時突發偷襲。

劇痛之餘,白馬筱狂怒不已,一發無劍指射中了許有才的左膝蓋。

“撲通”一聲,許有才摔了個狗吃屎,這一下提醒了他剛剛手掌被打穿的噩夢。

看著恐懼再度浮上他的眼瞳,白馬筱冷笑道,“你以為,我會被你這個凡人打敗嗎?!”

凡人?什麼意思?

許有才還沒反應過來——或者說他根本無暇反應,就見白馬筱的手指又射出幾道青光,打穿了他身上幾處不致命的位置,生生將他推下了擂臺。

莫說許有才已經出了擂臺,就算他還在擂臺之上,勝負也已分出——此時的他,四肢關節均被打穿,琵琶骨也被穿了兩個孔,已經完全動彈不得。

武宗大會……終於結束了嗎?

白馬筱抬起頭,看著昏黃的天空,一身重擔盡數卸除的安心敢油然而生。

終於可以好好的睡一覺了吧……

失去意識前,白馬筱看到空中有一顆白色的光球,正逐漸脹大,最終覆蓋了他全部的視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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