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白馬筱的敘述,南宮羽眉頭緊鎖,森然道,“你的號牌,哪來的?”

他們出去陪皇上和皇后吃了頓飯,回來他手上就多了個號牌,除了她,聶澗楓他們三個也十分驚奇。

白馬筱在他們驚喜的目光中挺起了胸膛,牽動到腹部的傷口,吃痛之下只好低調了些,但語氣仍然很是自豪,“在雁歸樓吃飯的時候,翰墨劍門送我的。”

各人均表示十分震驚,而南宮羽卻一直緊皺著眉頭,“許門主會將號牌拱手讓你?說實話!”

白馬筱一愣,隱約覺得她似乎有些怒氣,但他不明白為什麼師父會發火,只好茫然道,“是……我從許有才身上搶的。”

在雁歸樓時,他並不是有意要和許有才動手,而是那家夥將號牌當腰牌系在了腰帶上,白馬筱這個小賊一眼便惦記上了,於是出言相激,不但搶到了號牌,還順便試探了一下那個將會成為他們的對手的肖奎。

不過南素玄說過蛇神教派到翰墨劍門的新弟子有兩個,那個肖奎應該就是其中之一,還有一人尚未出現。

他的做法迎來了聶澗楓他們的一致好評,並且十分解氣,尤其是唐珊雨。

那個許有才不但出言侮辱南宮羽,還將她和二師弟打成了重傷,唐珊雨恨透了那家夥。

“幹得好啊!師弟!就該狠狠的教訓一下那幫人!”說著,唐珊雨上前和他熱情的擊了一掌。

這一掌震的白馬筱腹部生疼,撒嬌般的捂著肚子直哼哼,唐珊雨一臉喜悅的安慰著他,一旁的聶澗楓和劍音也都面露喜色。

一派喜氣祥和的氣氛,但南宮羽卻是滿面愁雲,她無情的打破了這樣高興的氛圍,怒道,“胡鬧!快將號牌還回去!”

四人都是一愣,臉上的笑容還沒來得及消退,就這樣僵在了臉上。

白馬筱的熱情最先冷卻,他冷著臉問,“為什麼?”

南宮羽與他對視著,兩人的目光都降至冰點,一旁圍觀的人們都不知所措的看著倆人,無處安放的焦點在這兩人之間不安的亂竄,不禁倒退了一步,彷彿騰出足夠的空間來容納兩人冰冷的氣場。

“我是宗主,我說了算。”

就在所有人都等著她的解釋時,她卻選擇了不解釋,或者說是採取了威壓的方式,但白馬筱明顯不吃這一套。

相仿的年齡,以及和千芊極其相似的臉龐,使得白馬筱從沒有將她當做師父,她的威壓或許對聶澗楓他們三個來說很有效果,可在白馬筱這兒,顯然效果不大。

“我拿到的,我自己說了算。這是你昨晚說的。”

南宮羽不想和他玩這種牙尖嘴利的遊戲,站起身,試圖用自己的氣場威懾道,“無論你願不願意,為師都會將它交還給許門主。至於你,不許你再招惹翰墨劍門!”

聽到她的話,白馬筱下意識摸了摸身上,這才發現自己早已被換了身薄薄的內襯,那號牌也早已不在他手上。

他不可置信的看向南宮羽,卻見她示威性的抓著那個號牌,故意展示在他的面前,彷彿在說:現在號牌在我手上,我說了算,不服就來搶!

南宮羽當然不是這麼個意思,但在白馬筱眼中,就是這個意思。

那一刻,白馬筱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憤怒。

為什麼?!南宮羽一次又一次的對翰墨劍門忍讓,明明在武宗大會之前就可以狠狠的羞辱他們,甚至於讓他們就此無緣武宗。

而她,卻不顧白馬筱的感受,就這樣把號牌雙手奉還?

“這是我拼了命拿回來的!”白馬筱咆哮道。

這倆人之間的戰爭算是正式開始,眾人雖然料到會有一場戰爭,但還沒想到白馬筱會如此激動。

他們始終沒有注意到,在這個男孩內心的深處,一直對這裡,對這個時代充滿了怨懟。

東洲之行後,本該與小翎一起安安穩穩的度過一段平靜的日子,就算他想去尋找叔叔——也就是他的生父白馬瀧,也該是在小翎的陪伴下,縱然危險,但也是與相愛之人共同面對。

每當想起兩個多月前,他們來到這裡的前一晚,白鳥翎那樣的神情,似乎那時她就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那晚永不分離的承諾,第二天便成為了泡影。

聶澗楓與劍音沒有注意到他一直將憤懣埋藏在心中。

每當他們歡笑時,都沒有發現他們之中有個人,笑著笑著便笑不出聲了,因為每當此時他都會想起,此時的小翎在哪,做些什麼,有沒有偷偷的哭泣……

兩個月了,他們沒有找到回來的辦法,就當聶澗楓和劍音認為白馬筱就和他們倆一樣,已然接受這“既來之,則安之”的心態時,他的內心卻是那樣的躁動。

就好像一個水壺,雖然壺壁是透明的,他們可以一眼看見壺裡的水,但如果不親手摸一下,根本不會知道那其實是滾燙的開水。

然而但他們真的用手去摸,感受到這是開水時,必然也同時感受到了那灼燒般的刺痛。

如今,他們感受到了那樣一觸即閃的痛楚。

只是他們都沒有這個心理準備。

除了南宮羽。

她並沒有表露出驚愕的表情,而是漠然的看著他,冷冷的說道,“只要你還在南宮劍宗一天,你的所作所為所關係到的就不只是你個人之得失。”

她並不想和他爭辯,說完這句話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白馬筱在盛怒之下根本沒有聽進去,憤然追上前去,但只跑動了兩步,便被腹部那撕裂般的劇痛所牽制住,他吃痛的跪倒在地,腹部已是殷紅一片。

劍音和唐珊雨連忙將他扶起,劍音呵斥道,“你這一刀捱得不淺,不能亂動!”

唐珊雨也說道,“先別管這些了,你已經昏迷了整整一天,現在好不容易才醒過來,再出岔子你會沒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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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他已經昏睡了一天了?!那也就是說,他只有一天半的時間弄到號牌,否則這一次的武宗大會,莫說奪得最後會試的魁首,就連省試的第一關他們都沒有資格參與。

“不行!我們沒有時間了!”白馬筱說著,依舊掙扎著想要衝出去攔住南宮羽。

“你還是聽他們的吧!以你現在的狀態,若不好好休息,就算讓你參加省試,你也不會贏的!”就連魂侶也勸阻著他。

白馬筱怒不可遏,喝道,“給我閉嘴!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現場還沒有人搭話,他便破口大罵,所有人都是一愣,還沒來得及覺得奇怪,下一刻白馬筱便暈了過去。

李書名連忙說道,“把他扶上床!”

劍音依言和聶澗楓一起將白馬筱抬回到了床上。他腹部的刀口又崩裂開來,鮮血將敷在傷口上的草藥沖刷開來,李書名連忙用靈力將他的血止住。

擦拭完傷口,又將草藥重新敷上,折騰了半天,他的氣息總算是再度平穩。

見白馬筱的情況終於穩定下來,眾人都松了一口氣。

李書名起身道,“他現在不能再有激動的行為,否則傷口將很難癒合,並且可能會更加嚴重。”他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這是御林藥宗的補血靈藥,一日三次,飯後為他服下。”

劍音連忙見過,“真是多謝李先生……”

李書名擺了擺手,“我讓他獨自離開,沒有親自護送,才讓他遭此重傷,我……愧對宮羽。”

聶澗楓忙說道,“先生別這麼說,是他自己一時大意才會受傷,怎麼能怪罪先生?”

唐珊雨也冷笑一聲,“就是,他這麼大的人,哪還需要貼身保護啊?”

唐珊雨或許只是心直口快,童言無忌,而聶澗楓則是為了安慰李書名。但這兩人的話讓劍音聽來很不舒服。

劍音推搡著兩人,連聲道,“你們快出去吧,我留下來照顧他。”

這突然的逐客讓聶澗楓等人感到莫名其妙,但還沒來得及詢問,便被她推出了房間。

李書名見狀也識相了跟著離開,只留下了劍音和白馬筱還留在房內。

劍音將門關上,滿臉憂愁的回頭看了看白馬筱,暗暗的嘆了口氣。

“大白……”劍音的語氣充滿憐意,但下一秒,她的眼神忽然一變,似有火光在她的雙目之中閃過。

……

白茫茫的魂池之中,魂侶坐在亭子裡,雙手託著下巴,靜靜的看著打坐的遠遠的白馬筱。

他賭氣似的坐在很遠的位置,雙目緊閉,自顧自的運起靈力治癒之法,魂侶也很識趣的沒有打攪他。

或許此刻的安靜,對他來說比任何安慰的話語都要重要吧。

不知過了多久,白馬筱再醒來時,眼前已是一片漆黑,看樣子已到了晚上。

居然又昏睡了一個下午,這下就只有明天一天的時間了,他不想就這樣失去教訓翰墨劍門那幫偽君子的機會。

或許他並沒有意識到,他已將奪得武宗大會魁首視作了麻痺自己的目標。

既然回不去,見不到小翎,那就定下一個艱難的目標來轉移注意力。所以,一旦這一目標受到了威脅,就意味著他又要陷入離開小翎的深深愧疚之中。

他懊惱的抓著頭,腹部的疼痛居然減輕了大半,他不禁覺得奇怪,一個下午的靈力自愈哪有這麼好的效果?

掀開衣服一看,卻發現刀口居然已經癒合,結了一小片像是疤一樣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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