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作為廣東最大的城市,絕非陽江城可比,高樓聳立,雕樑畫棟,繁華無比。

寬闊的街道上人來人往,隨處可見是各種各樣的商販,美食、器物、墜飾琳琅滿目,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臨近的幾天裡,廣州城的街道上多了服飾各異的武林人士,他們成群結隊,服飾整齊劃一,不同的群體穿著不同的服飾,帶著不同的武器,來來往往,井然有序,成為五年中的這幾天裡獨有的風景線。

四月初一這天,廣州城的熱鬧景象達到了頂峰,往驛站存馬的人絡繹不絕,來自廣東各地的馬匹就和人一樣匯聚於廣州城中的各個驛站,驛站彷彿成為了馬場,但縱使品種繁多,也是概不出售。

廣東省的“武宗府”就坐落於廣州城中心地段,五年一度的武宗大會省試便是在此召開。早在一個月前,武教司便著手佈置起這一武林盛典,此時武宗府附近的大小客棧都被包下,住滿了來自廣東各地的門派武人。

在這個事事都要分出三六九等的時代,不同檔次的客棧自然也將不同門派的檔次劃分體現的淋漓盡致,其中最豪華的“雁歸樓”裡理所當然的住著廣東最負盛名的門派。

相對的,那些最低檔次的小旅店中便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門小派,也就是人們俗稱的“三教九流”。

這些小門派雖然沒什麼名氣,但換來的優點是格外的“親民”,服飾也不那麼統一考究,其中混進去幾個市井百姓也完全看不出來。

有些小旅店甚至連正式的名字都沒有,就像是這家叫做“小行館”的旅店,只是為了方便住客認路才在門口立了一塊寫著這三個字的木牌,說不定哪天老闆來了興致,這名字也就隨意更換了。

就和小行館裡的那些小幫派一樣,換了名字也不會有人在意,所以起的名字多多少少有些隨意,只要在武教司的登記冊上不與其他門派重名。

就比如小行館內的一張長桌前坐著的兩幫人,他們穿著各式各樣的粗布衣,手邊的武器也是各不相同。

之所以說他們是兩幫人,是因為他們之中有一半人頭戴紅色頭巾,另一半則戴著黃色頭巾。

於是他們的幫派名字便如他們的裝束一樣簡單、好記——紅巾幫與黃巾幫。

紅巾幫中一個身形魁梧的獨眼大漢,與黃巾幫中一個同樣壯碩的長髯大漢正大聲討論著什麼。

討論的內容略顯粗俗,主要圍繞著女人、妓院等喜聞樂見的話題,時不時夾雜著以某種器官為主的口頭語,聽來格外的親切自然。

這時,門外走進一個年輕公子,他身穿雖然低廉卻很乾淨整潔的淡黃色布衣,手拿一把折紙扇,很簡潔的扇面,沒有任何的圖畫,只寫著幾個大字。

他看了一眼正討論的熱火朝天的漢子們,“呼”的收起摺扇,插在了脖子後面,對路過的夥計說道,“給我弄一碗鍋灰來。”說完還遞過去一錠銀子。

那錠銀子至少有二兩,拿來換一碗還沒有空氣值錢的鍋灰,夥計雖然驚得下巴都快掉到了地上,但有這麼個有錢的冤大頭,他沒理由拒絕。

生怕這公子反悔似的,小二搶了銀子就跑去了後廚,沒一會兒連手都來不及洗,黢黑的爪子端著一碗更黑的鍋灰回到了公子面前。

那公子將胸前的衣襟扯開,抓了一把鍋灰抹在乾淨的衣服上,又抓起一把抹在胸口。

夥計看著這個翩翩公子將自己造成了一個髒兮兮的漢子,雖然不解,但也沒有多問。

這段時間小行館來來往往多了不少武林中人,見的人多了,總有那麼一兩個稀奇古怪的瘋子,不足為奇。

梳妝打扮完畢,公子走到紅、黃那幫人身旁,隨口接過他們正在討論的話題,“陽江的那家青風樓不行,花魁都只是胭脂俗粉,床上功夫更是粗淺。”

一見來了同道中人,獨眼漢子立刻笑道,“兄弟好眼光啊,俺乃三水紅巾幫大當家,宋明目!”

那長髯漢子也微一拱手,“香山黃巾幫大當家,羅玉面!”

獨眼的叫“明目”,長髯的叫“玉面”,可見這兩人的心是多麼的大。

公子也拱手道,“樂港黃杉幫無名小卒,木華!”

兩人連連稱讚這黃杉幫的大名,只把木華誇的越發心虛,“兩位老哥是帶著兄弟們來參加武宗大會的?”

羅玉面捋著長髯,大笑著說,“老弟不是明知故問嗎?這時候來廣州的有頭有臉的人物,哪個不是參加大會的?你們黃杉幫的,不也是來參會的嗎?”

木華連連點頭,“是、是,不怕兩位老哥笑話,我們這黃杉幫最近才註冊出個名頭來,還沒參加過這五年一度的盛會呢,不知兩位老哥的幫派得過幾次魁首啊?”

宋明目大手一揮,“啥魁首不魁首的。咱魁‘首’沒有,賊‘手’倒有一雙,專門摸女人的賊手!哈哈哈……!”

羅玉面也大笑著說,“老宋,你不但有賊手,還有一雙賊眼吶,這各大門派的小雛兒,可是讓你大飽眼福了吧?”

“那是,咱可是‘一目’瞭然吶!”

兩人說著說著便又扯到了女人身上,木華陪著笑了幾聲,隨即便將話題又掰正了回來,“難道兩位老哥也跟小弟我一樣,今年頭一回參會?”

羅玉面說道,“這倒不是,我們也參加過幾次,不過都沒透過海選,否則咱也能混個名門正派的名頭。”

木華面露擔憂,虛心討教道,“小弟初來乍到,不知這武宗大會和幫派級稱之間是個什麼規矩?還請兩位大哥指教,兩位大哥,和眾位兄弟的這頓飯,小弟包了!”

一聽這話,兩幫的大漢們紛紛鼓掌叫好,添酒加菜的叫喊聲此起彼伏。

羅玉面撫著長髯,眯縫著眼看著木華,笑著說,“小兄弟既然這麼迫切想要瞭解,那兄弟我作為過來人,就提點你幾句好了。”

木華一隻腿翹在板凳上,一隻手抓著摺扇,不停的伸進後領,摩擦抓撓著後背,靜靜的傾聽著。

“這武林吶,門派眾多,可稱得上當今武林巔峰的便是‘六宗十三門’,在這武宗大會省試中獲勝的就可以稱為‘武門’,之後參與會試的便是這十三省中選拔出來的十三門,其中只有獲勝的一門可以稱為‘武宗’,於是每一屆的武宗大會都會出現一個武宗和十二或十三個武門。這其中啊,武門是每一屆都會重新更換的,若是在這一屆裡保不住武門的級稱,就只能等下一個五年咯。”

木華若有所思的點點頭,“那麼武宗呢?”

羅玉面接著道,“會試第一才可稱為‘武宗’,若百年內沒有再獲得過第一,這個武宗的級稱才會保不住。而成為武宗的門派是直接才加會試的,所以每一屆會試都是各宗與十三門之間的角逐,那些透過了省試的十三門啊,很難在各宗之間的爭鬥中獲得第一,所以幾百年來經歷過數十屆武宗大會,直到如今也只有六個武宗。距離上次出現新的武宗,已經有快二百年了吧。”

木華聽的津津有味,時不時會恍然大悟般點頭,聽到最後,不禁說道,“也就是說,就算在省試中奪了第一,到了會試,想再晉級就必須打贏曾經的魁首了?”

“這就是殘酷的地方了。”宋明目咂了咂嘴,彷彿感受到了這競爭的殘酷,“幾百年,就出了這麼六個武宗,你想想……不過,這對於我們來說還是太遙遠了,能透過海選,成為有資格參與省試的‘武幫’就不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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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華連聲稱是,端起新上的一壺好酒,給他們二人斟了兩杯,繼續問道,“那麼,兩位兄弟認為,這廣東的各幫各派,誰最有可能奪得省試的魁首?”

兩人對視一眼,首先很快的給出了一個異口同聲的答案,“當然是翰墨劍門了!”

說完這個沒有爭議的答案,兩人便開始有了分歧,宋明目認為羅浮劍派將有能力與翰墨劍門爭上一爭,而羅玉面則不以為然的認為會是天城劍派,兩人為此爭執不下,吵了起來。

沒過幾分鐘,兩人各執一詞,吵得不可開交,雖然木華幾次都勸不住,但他心裡已然明了,這武宗大會廣東省試的魁首,將會在這三個門派之間誕生。

兩人正吵鬧著,眼看幾乎就要大打出手,各人的餘光裡赫然出現了一片刺眼的白影。

兩人不禁瞟了一眼店門口,發現是兩男三女的年輕人,他們身穿白衣,背插長劍,看起來個個氣度不凡,任誰見到他們的第一反應,都會以為他們來自至少是武派之上的門派,與這個住滿了武幫的小行館格格不入。

但當他們看到其中一個女子時,不約而同的被她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一時間忘記了爭執,瞬間安靜下來。

周圍人見他們不吵了,也順著他們的目光望去,這一望,便如他們一樣,也是無法再收回視線。

頃刻間小行館安靜的有些詭異,而木華也盯著那個女子,不同的是,他臉上浮現出的笑容沒有驚豔和猥瑣,而是一種他鄉遇故知的會心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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