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一晚上,白馬筱這一覺睡到了快中午,醒來後大喊了幾聲,沒有得到劍音和瘋老頭的回應。

這倆人究竟去哪兒了?

雖然兩人都有手機,但這裡沒有訊號塔,基本上就是個先進的太陽能充電MP4,他在附近轉悠了幾圈,又喊了幾嗓子,確定他們的確不在後,決定繼續向龍泉山方向進發。

先回南宮再說,看看南宮羽有沒有辦法能找到人。

緊了緊腰上的陰陽傘,往西南方向步行。

從這裡到龍泉山只有半天不到的路程,下午兩點多時已回到了樂港縣。

或許是因為從昨天到現在發生了太多事,打破了之前一個月的平靜心態,白馬筱覺得今天的樂港縣也和以往不同。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們好像都陰沉著臉,愁雲密佈之間,似乎還夾雜著一絲……恐懼?

他們在恐懼什麼?

白馬筱想了想,兩天前離開這裡的時候他們還不是這副表情,短短兩天時間縣裡還能發生什麼事不成?

或許是心理作用吧。

從龍泉山流下,貫穿整個樂港縣的龍行河旁,那家面攤依舊正常營業著,樸實無華的餛飩麵是唐珊雨的最愛,每次下山她都會帶著師弟師妹們在這裡吃上一碗,這家僅有五張小木桌的麵攤,幾乎成了“南宮劍宗駐樂港縣辦事處”。

“明叔,來碗餛飩麵。”

明叔正低頭包著餛飩,一聽他的話,反應極大的回過頭,腦袋緩緩的左右搖晃,眼神卻始終盯著白馬筱,似乎要從各個方位確認他的樣貌。

白馬筱覺得奇怪,皺眉道,“明叔,我才出去兩天,這就不認識我了?”

明叔向四周望了望,躡手躡腳的走近,看樣子像是在躲著什麼人,“你……是小凡?”

這一個月早就習慣了這個名字,白馬筱很自然的答道,“是我啊。怎麼了明叔?”

“你沒聽說嗎?!”話音剛落,明叔渾身一激靈,錯愕的捂著嘴,隨後小聲道,“你知道一個叫白馬筱的人嗎?”

白馬筱明顯感覺到自己的耳朵不自覺動了一動,或許在別人眼中看不出來這微弱的變化,但白馬筱能感覺到,每次聽到令他心驚的訊息時,總會有這樣的自然反應。

“沒聽過。他怎麼了?”

“你自己看看。”明叔似乎不願多說,面色難看的向不遠處的牆上一指。

白馬筱順著望去,卻見大街小巷每一處房屋前都貼上了一張畫像,一如那晚在那錦衣衛的小冊子上看到的那樣,不是簡潔的毛筆畫,而是十分精細的素描。

對此白馬筱曾問過唐珊雨,她說有一種叫做“墨石筆”的東西,是來自天界的繪畫筆。她還拿給白馬筱看過,與現代的鉛筆無異,這讓白馬筱對這個“天界”產生了好奇。

據唐珊雨介紹說,這天界是天上的世界,常有天界人騎著“大鳥”下來與大明做交易,用一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和他們換些金銀銅鐵之類的材料。

而前天晚上白馬筱聽胡卞和欒早這倆人皇教臥底說起過,天界還有一種叫“電池”的東西,如果和他所想的電池是一個東西的話,那麼這個天界人……難道就是現代人?

不過此時此刻的白馬筱並沒有心情管這些,因為他看到那張貼滿大街小巷的素描畫,居然畫的就是他自己,下面還寫著一行字:反教大賊白馬筱。

沒有寫罪行,更沒有寫賞金,單單是“反教大賊”這四個字就足以將他挫骨揚灰。

“那是……通緝令?!”

“你還不知道嗎?今天一早,蛇神教的一幫披著白斗篷的人,將整個樂港縣都貼上了,所有人都認得出來,那就是小凡你啊!”

白馬筱大概猜到是怎麼回事,一定是白霒那個女人搞的鬼,想來他兩次出手都沒有蒙面,被通緝了也實屬活該。

但很快他就撫平了內心的波瀾,若無其事的說,“通緝白馬筱,和我木凡有什麼關係?”

明叔愣了一會兒,隨即笑道,“就是嘛,我們都說只是長得像罷了,怎麼會是小凡你呢?”

白馬筱投去鄙視的目光,“明叔,剛剛你可不是這麼說的。”

明叔尷尬的笑了笑,“你坐,明叔給你下餛飩!”

“多放點辣油啊!”白馬筱松了一口氣,總算知道為什麼百姓們都是一臉苦相,原來蛇神教來過,而且聽明叔的描述,應該是教法會那幫人,他們在這個時代的名聲多差,那是不言而喻的。

如此說來……會不會連累南宮羽?

想起這個,背後忽然響起熟悉的聲音,“這不是那個天字甲級通緝犯嘛?”

白馬筱立刻起身摸劍,可惜摸了個寂寞,身邊只有那把陰陽傘,但顯然不能當武器,正不知所措時,一隻大手拍在了他的肩頭。

“別緊張,今天不是來抓你的。”果然是那天的那個小旗官,只是他身後沒有了手下,而是隻身一人,並且臉上也是掛著微笑,看起來真的不是抓他的。

白馬筱上下打量著他,這人身形不算魁梧,年紀在三十左右,他發現這人不想抓他的時候,其實看起來還挺和善的。

“喲,薛大人……”

那小旗官對明叔笑道,“一碗餛飩麵。”

“好嘞,薛大人……”

想起那晚的縣令都對這人禮敬有加,明叔這種小老百姓會有這態度也就不奇怪了。

白馬筱看著他,譏笑著說,“怎麼,今天不想賺我的賞金了?”

薛小旗笑著說,“想啊,不過我不可不會錯抓好人。”

“錯抓?”

“是啊,真正的那個天字甲級通緝犯叫作‘朱吉杋’,的確和你長得很像。或許是情報有誤,賞金冊子上才寫了你的名字。”

白馬筱想了想,還是不解的問道,“你怎麼知道弄錯了?”

“最近那個朱吉杋在塞北出現了,據說和那幫反教軍混在了一起,驚動了蛇神教。鎮撫司調集了不少錦衣衛去塞北調查,而這一個月裡你一直待在龍泉山,同一個人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處,所以我們自然也就知道了。”

白馬筱恍然大悟般的點點頭,卻聽他接著說,“而且你是武寧郡主的徒弟,出了這麼大的誤會,皇上那是龍顏大怒啊。”

呵呵,這算是沾了他那郡主師父的光了?

“所以……你今天來這是做什麼?”

薛小旗用下巴指了指最近的那張通緝令,“當然是協助教法會緝拿反教大賊了。不過也真是邪門,一個是朝廷的天字甲級通緝犯,一個是反教大賊,都長得和你一模一樣,你也真是夠倒黴的了。”

天底下當然有這麼巧的事,這不就讓白馬筱撞見了?不過只有他自己知道,目前來說,木凡和白馬筱都是他一個人,若不是在白霒面前逞能,到現在還不會有人知道白馬筱是哪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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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可能是因為我長了一張大眾臉吧。”

“你別高興的太早。”他湊近了白馬筱,小聲的說,“就算我信,教法會的人不會信。聽說翰墨劍門的許門主證實了,那個白馬筱犯案的時候,與你的行動軌跡剛好重合。你說教法會那幫人會相信,這又是另一個巧合嗎?”

他這話說的白馬筱心頭一緊,當初插手的時候可沒想到事情會這麼難以善後,相同的路線,相同的長相,最合理的解釋就是這倆人是同一個人。

然而這的確也是事實。

“所以……教法會那幫人想怎麼樣?”

餛飩麵端了上來,薛小旗用勺子攪動著碗裡的內容,意味深長的說,“據說教法會抓到了那白馬筱的一個同夥,聽縣裡的百姓們說,是你那位郡主師父最近剛收的女弟子……”

“劍音?!”白馬筱激動的脫口道,“她怎麼會……”

“這我就不知道了,好像還聽說有個法力修為極高的老頭,但是被右判司給制服了。雖然那個女反賊沒有露臉,但你那位叫劍音的小師妹和那老頭在一起,所以就被抓了。”

對,那瘋老頭也沒有蒙面……劍音雖然蒙了面,但她跟著瘋老頭肯定會被連累!可是以瘋老頭的修為,居然會被制住,那個右判司究竟是何方神聖?

“右判司是誰?”

“教法會首領,蛇神教‘三會首領’之一。另外兩個是神罰會首領——左判司,以及使徒會首領——大主教。”

白馬筱想起遇上丁主教的那一晚,聽丁主教說起過左、右判司的上面就是大神官,最後便是教宗。這麼說來這個右判司在蛇神教裡算個三把手?

三把手以及可以制服瘋老頭那樣的靈者,那大神官和教宗該有多恐怖……

白馬筱不敢再想象下去,如今只能放眼現在,“你知道我那個小師妹被抓去哪兒了嗎?”

薛小旗說道,“此時應該在北門外的龍泉山下,正準備上南宮找你的郡主師父興師問罪呢。”

白馬筱若有所思的點點頭,從懷裡掏出錢來放在桌上,“謝謝,我有事先走了。”

“郡主託我告訴你……”

白馬筱剛邁出一步,聽到南宮羽有話帶給他,怔了一怔,回過頭看著他。

“不要試圖與蛇神教的人正面衝突,切記。”

白馬筱知道這樣做會連累南宮劍宗,點頭回應,隨即轉身向北門跑去。

看著白馬筱匆忙的背影,薛小旗微微一笑,將吃到一半的餛飩麵放下,丟下錢站起身來。

明叔見狀向他打了個招呼,“薛大人,這就走啦?”

“是啊……”他長舒一口氣,像是對自己說道,“郡主託我辦的事,我已辦妥,該離開這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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