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侶,我記得你說過,你可以將白馬非的記憶一次全部灌輸給我。”

“我也說過,如此龐大的記憶量會燒壞你的腦子。”

“給我。”

“……你瘋了?!以你現在的身體,絕對承受不住……”

“給我!”

魂侶聽著這個男人失去理智的吶喊,呆住了。

好像,這不是他第一次這樣的不顧性命。

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新港,水泉墓,面對異世界的那個叫做拉斐爾的大天使長時,他也是這樣不要命的讓魂侶教他噬魔封靈符,那一次若不是墨然耗費了大半的靈力去救他,他早就變成了遊魂,四處找地方投胎去了。

這一次,他也是為了這個女人。

他說白鳥翎為了他可以犧牲一切,他又何嘗不是呢?

“我拒絕。”但這一次,魂侶不答應。上次是他運氣好,剛好有個靈力頂尖的靈者救了他,可這一次,強行灌輸記憶會使他的肉體在幾分鐘內崩潰瓦解,這不是輸送靈力可以救的回來的,除非有人能在他崩潰前將這些記憶全部消除。

但這不是人類可以做到的,這龐大的數據量,就連食夢獏靈都無法做到短時間內全部消除——他必死無疑。

“如果你不給我,今天我就會死在這裡,橫豎都是死,為什麼不選個有尊嚴的死法?”

“我說過,就算白馬非本人來了,也不是她的對手。更何況你現在的靈力只有青靈修為,簡直天方夜譚。”

“我不是在與你商量!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反正今天你這一世的主人就要死了,你管這麼多做什麼!”

那邊,卑彌呼已經倒下,刺骨的寒冷覆蓋了蒸騰的灼熱,白馬筱眼前忽然閃過無數的幻影,這幻影就像是往日種種的影像在他腦子飛快的播放,卻都是他未曾有過的記憶。

接著,他覺得頭腦中像是有千萬只螞蟻在瘋狂的亂竄,用它門尖銳的牙齒啃噬著他的腦殼,像要衝破他的腦袋奔逃而出。

“你走開。我要的是她。”

他強忍著疼痛,不顧白鳥翎的軀幹,看著少女木訥的說,“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殺小翎?”

“……這個女人,你今天帶不走。”

那一瞬間,他劇痛的腦袋裡充斥著白馬非的記憶,那一刻他不再是白馬筱,也不是白馬非,而是一個擁有兩者記憶的人,他的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熟練的將靈力調動全身,抱起白鳥翎縱身一躍,身子已在少女的十米之外。

“這個女人,今天我一定要帶走,誰都攔不住!”

“白馬……非?”少女的反應和他懷裡的白鳥翎一樣,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男人。

“我是……白馬筱——你的男人。”白馬筱冷峻一笑,將她輕輕的放在地上,“你睡一會兒,咱們待會兒就一起離開這裡。”

白鳥翎從未有過這樣的安全感,即使在這個恐怖的少女面前,似乎只要在這個男人身邊,她就可以無條件的感到安全。

他攬著她的雙肩,將她緩緩躺倒,手拂過她的左臂,拔出了她手臂上的離火雀國光,“這個,借我用一下。”

沒有多言,白馬筱反手握著匕首,回過身緊緊的盯著少女,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少女冷笑著說,“誰都攔不住……多麼熟悉的一句話。當初你就是這樣在我面前丟下這句話後,帶走了那個女人。”

白馬筱盯著她,緩緩說道,“是嗎?我可不記得我當年認識你這麼個惡毒的女人。”

“惡毒?”少女自嘲般的苦笑了一聲,“你當年從不會這樣說我……”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誰。但這個女人我今天一定要帶走。當年我虧欠了她太多,這一世,我絕不放手,這也是我與她當年的約定。”

其實這就是那句人們常說的話——“下輩子我再還你”,不過在白馬非這裡,他把它變為了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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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看著他愣住了,沒人知道那墨鏡之後是怎樣的一幅神情,過了半晌,她才嘲笑著說,“原來你還記得什麼是虧欠。我以為你早就忘了這感覺。”

這個少女怎麼看都像是當年白馬非留下的一筆情債,而此時擁有白馬非全部記憶的白馬筱,也深深感受到了這個少女的憤怒,儘管不知她是誰,因為當年白馬非染指過的女人真的有點……多。

而且基本上除了黑羽梁月,他把每一個曖昧物件都變成了後宮——也就是發生了關係。其中甚至還有強迫的……白馬筱不明白為什麼這種記憶也被一起保留下來,這位靈者之神的生活作風真的是……很奔放。

這世界果然沒有完美的英雄,開了一扇窗就必定給你關上一扇門。

可他唯獨只想記住梁月,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得不到的就是最好的”嗎?

也或許是因為,當年白馬非真的虧欠了梁月太多太多……

如果這個少女也是他當年的後宮之一,那麼她現在這麼恨白鳥翎就顯得十分合理了,畢竟這麼多女人中只有她被白馬非刻在了靈魂深處,換做是哪個女人都不能忍。

這居然是桃色糾紛,真的是諷刺。

“我不管你是誰,但白馬非已經死了幾百年,就算他選擇永生永世只記住梁月一人,你也該放手了……”

“放手?笑話!”少女忽然情緒激動了起來,“我早已與這個負心之人恩斷義絕!今日,我只要這個女人的命,你滾開!”

“休想。”果然和醋意大盛的女人講不通道理,白馬筱也不再廢話,用匕首劃開了掌心,向著少女甩出了手中的通靈血。

血甩出的瞬間,空中出現了三張金光匯聚而成的黃符,接住了這灑出的血,變為三張靈符,一齊射向少女。

少女將手伸向身側,憑空拔出了一把白色刀柄的無鐔刀,向那三張符一劃,立刻將符裁成了兩半。

然而那三張符被斬成六截後絲毫沒有改變勢頭,繼續貼在了她的身上,隨後這六張只有一半的符同時爆炸。

濃濃的黑煙之中,少女一躍而至半空,而此時白馬筱已經在她的頭頂等著她,又甩出了三張靈符,這一次符剛出手就化為了三道颶風,直奔少女而去。

她身在半空,被這無形的狂風呼嘯著吹向地面。與此同時,白馬筱又甩出了六張靈符,直竄進了頭頂的雲霄之中,瞬間形成了一片烏雲。

烏雲之中,六道雷電向中心匯聚,聚集的瞬間,一道極粗的雷電,猶如一條雷龍從烏雲中急速俯衝,直奔少女而去。

少女剛被那大風吹落,雷龍緊隨而至,少女將那無鐔刀向天空一指,雷龍劈中刀尖的瞬間,居然分裂成了六道小型的閃電,在她的周圍炸裂開來,無一例外全部繞過了她。

僅輕鬆的一刀,連自然界中的閃電都奈何不了她。少女不想再和他糾纏下去,一刀劈向躺在遠處的白鳥翎。

雪白的劍氣呼嘯而過,一聲巨響後,卻是一地破碎的石像碎片。

而那個古堡的頂樓,白鳥翎躺在了那原本石像的位置上。

“替身符?”少女知道發生了什麼,縱身一躍,腳下現出一把白光匯聚成的飛劍,她腳踏飛劍,直奔古堡的樓頂。

快要到她面前的瞬間,又一陣煙幕過後,白鳥翎變成了白馬筱,少女一驚,還沒來得及找尋白鳥翎此時的蹤跡,幾千張金光符紙忽然出現,將這樓頂圍出了一個巨大的長方體區域,把少女和他一起圍在了樓頂上。

少女一刀揮過,劍氣撞上那符紙圍牆,所過之處符紙應聲被斬成兩截,隨後每張半截符紙又立刻變為了一整張,這一刀過去反而多添了幾十張。

這時,空中出現點點青光,像上千只發著青光的螢火蟲,飛上周圍的符紙上,形成了一道符咒,仍有青光不停的從白馬筱的手掌傷口處飛出,漸漸的將這周圍幾千張符紙均變成了靈符。

少女看出了這些是什麼靈符,箭步衝向白馬筱,試圖阻止他完成這個符籙大陣。

一刀劈來,白馬筱用匕首阻擋,兩人連拆幾十招,少女的刀速越來越快,卻始終有所顧忌,幾十刀均被他招架,眼看大陣即將完成,少女把心一橫,略微使出了點力,“砰”的一聲,離火雀國光應聲而斷。

白馬筱一愣,這匕首是白鳥家的家主信物,怎麼說也算是把神兵,居然就這樣被一刀斬斷了!

愣神的工夫,少女一掌打在他的胸口,他身子飛過十幾米,剛一落下,少女已欺近身前,一腳踩住他的胳膊,伸手指在他掌心的傷口處一劃,那傷口居然立刻消失。

這下沒了血,白馬筱趕緊把另一只手伸進嘴裡,少女知道他想咬破手指繼續放血,另一只腳又踏了上去,這下兩隻手都被控住,白馬筱走投無路,伸出了舌頭。

少女知道他想咬舌,伸手捏住了他的雙頰,這下徹底沒了辦法。

白馬筱無奈,只能將符紙的數量減少,餘下的千張靈符立刻向著他們匯聚過來。

這長方體符牢越來越小,多出的符紙像無數把飛刀一般席捲著少女。

然而這並不能對少女造成傷害,這也不是他的目的。

靈符的數量是不變的,隨著符牢越來越小,在裡面亂舞的靈符則越來越多,最終達到全部填滿時這大小才固定住,裡面的少女已經被這上千張靈符淹沒。

白馬筱立刻啟動這些靈符,一瞬間每一張靈符都化為了密度極大的泥土,整個符牢變為了一個長方體土塊,每一個部分都向中心點擠壓,形成了一個土球,就算是一輛坦克,被這招關在裡面,此時也已被擠壓成了一團鋼球。

符籙術·天罰星牢。

被這樣如同星球一樣土球壓在中間,就算不被壓成肉球,此時也是難以逃脫。

接下來要做的,就是再多添個幾千張靈符加固一下,只要靈力足夠,他可以把它做成一個真正的星球送上太空。

然而這是不可能的,這只是理論上。他目前能做的就是把它再加大一些,確保裡面的人絕對出不來。

忽然,白馬筱趕到頭痛欲裂,此時集中在腦部的靈力已經無法壓制住這股能量,看來已到極限。

這才短短的十分鐘,和魂侶估計的五分鐘相比已是增了一倍。

那千萬只螞蟻又開始啃噬他的腦殼,他痛苦的抓著頭,卻絲毫無法減輕,大量的記憶正撕扯著他的記憶中樞,那懸浮於空中的土球一下子失去控制,掉下來落在房頂上,瞬間將整個房頂全部砸碎,白馬筱此時控制不了身體,跟著土球一起從房頂砸向古堡的一樓。

這古堡已是十分破舊,被這麼一砸,外面也開始崩塌,隨即變為了廢墟。

佇立在這隱秘的郊區數百年之久的古堡,在這短短十分鐘的戰鬥中化為了殘垣斷壁,徹底成為了東洲的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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