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窒息讓白馬筱來不及反應,一口氣憋在喉嚨裡,但他覺得在自己窒息而死之前,首先會被擰斷脖子而死。

這人的力氣極大,白馬筱四處抓狂著捉住了他的手,但那粗壯的胳膊讓他一瞬間就想到這不是鄭楠瑾。

這是一個男人,他是怎麼進來的?!

黑暗中,他看不清這個男人,窒息感使得他想叫都叫不出,慌亂間,他一發無劍指射在他的胳膊上,他大吼一聲,從白馬筱身上彈開,得到解放的白馬筱終於站了起來,黑暗中藉著窗外夜景的燈光,只能看清這人的身形,並不壯碩,但比白馬筱要高,此時他正捂著被打中的左手。

“你是哪夥的?蛇神教?還是黑校服?”掙脫了偷襲後的白馬筱就沒什麼好怕的了,畢竟多恐怖的敵人他都見識過,眼前這個靠偷襲掐脖子的傢伙他根本就沒放在眼裡。

那人一聲不吭,似乎是忍耐著手臂的劇痛,這更讓白馬筱費解了:這次來追殺他的傢伙怎麼連這招都受不住?

剛想開口嘲諷,那人忽然從腰裡掏出一個東西對準了他。

一般這種動作十之八九掏出的都是槍,反正百分之百是遠端武器,白馬筱第一反應就是一個閃身躲到了沙發後面。

果然一聲震天的槍響,子彈穿過沙發射入白馬筱腳邊的地板上,冒出一絲火花。

功夫高也怕菜刀,靈術強也怕手槍啊,這子彈打在身上和無劍指的效果差不多,總之也是害怕這玩意的。

臥室裡的鄭楠瑾聽到了動靜,推開了臥室的門。

白馬筱喊道:“別出來!他有槍!”

“駿馬小白?你怎麼……”

開頭這四個字讓白馬筱猶如從萬丈高樓摔下,又掉進寒冷的冰川之中。

堂兄?!

白馬筱不可置信的露出頭來,只見白馬俊一把掐住了鄭楠瑾的脖子,將她按倒在地,怒吼道,“為什麼!我為了你,把那些欺負你的人都殺死,你為什麼還要背叛我!”

不知是不是錯覺,白馬筱看到堂兄身上散發著一絲黑氣,這黑氣不是靈力,很像是……某種被具象化的怨念。而他所說的話完全不像是堂兄說出口的,此時的他就像是變了一個人。

“哥!你……”

“砰!”,一發子彈將剛露頭的白馬筱逼退,緊接著又是兩槍,子彈穿過沙發,擦過白馬筱的右臂,劇烈的疼痛提醒著他兩件事:第一,這個堂兄現在是真的想殺他。第二,這個沙發根本就不能當做掩體。

他瞥見了掉落在地的一個玻璃杯,他手指杯子,向身後一勾,那杯子立刻從地上飛起,直奔白馬俊。

如果像電影裡一樣,此時玻璃杯準確的打掉了白馬俊的槍,主角再趁機上前一舉制服,那就太扯了,這時被壓制的不敢抬頭的白馬筱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瞄準。

不過杯子砸中了白馬俊身後的牆,散落的碎片讓他不自覺縮頭躲避,白馬筱趁機爬起,躲進了廚房的牆壁後,後面的連續三槍均擋在了牆裡。

白馬俊大罵了一句,掐著鄭楠瑾的脖子,將她從地上拖起,左臂鎖住她的脖子,右手持槍,就這麼暴力的把她拖到了廚房。

白馬筱一看,趕緊躲進操作檯的背後,但自己的腿傷還沒好,根本跑不快,堂兄雖然鎖著一個人,但腳步比他方便的多,被他繞過掩體槍斃是遲早的事。

“小畜生!給我出來!”白馬俊怒吼著,失去理智一般的將操作檯打的稀爛,手中的鄭楠瑾掙扎著,卻根本脫離不了,一口咬上白馬俊的手臂,白馬俊吃痛的大叫一聲,一腳將她踹躺在地,用槍指著她說,“我為你殺了這麼多人,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你居然主動向他投懷送抱,你是不是賤!”他此時血灌瞳仁,已經完全是另一個人了,他對著鄭楠瑾,緩緩扣下了扳機,“我殺了你!”

白馬筱趕緊撲過去,掩住了鄭楠瑾,“砰!”的一聲,在這個黑暗的房間裡沉悶的迴響著。

“小白馬!”鄭楠瑾推開了他,在他身上找尋著彈孔,卻一無所獲,白馬筱也不可置信的確認了自己沒事後,看向堂兄,此時他持槍的右手被一根絲帶緊緊的纏住,他掙扎了幾下,手被絲帶拉到了背後,緊接著那絲帶在他周身轉了幾十圈,將他捆的嚴嚴實實。

與此同時,窗外一人飛速躍近,寒光一閃,他已經被控制住的手上的槍被砍成了兩截,緊接著那人一腳踹向白馬俊的小腿,將他踹跪下,執劍架在白馬俊的脖子旁。

“老聶?!寧靜?!”白馬筱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居然能在這裡再看見這倆人,而且時間恰到好處,激動的熱淚盈眶。

聶澗楓瞥了他一樣,沒有露出什麼驚訝的表情。寧靜從窗外跳了進來,手上還抓著那根綁著堂兄的絲帶,她倒是很驚訝的說,“還真的是你啊?我們還以為你被這女鬼……啊,不是,這位女警給迷住了。”

“女鬼?這什麼情況?”白馬筱長大了嘴看著鄭楠瑾,這一瞬間信息量實在太大,什麼時候堂兄變成了這樣,而嫂子啥時候又變成鬼了?!

寧靜剛想為她的口誤解釋,聶澗楓向大門口歪了歪脖子,示意她廢話少說,先做正事。

寧靜點點頭,跑去大門口開了門,門外,一個八字鬍的中年男人走了進來。

符劍聲?!他居然也來了!

寧靜笑道,“符老師,這次行動很成功。原來是這男的被附身了,我們一開始猜錯了!”

白馬筱還想追問,白馬俊忽然大吼了一聲,從他的身體裡飄出一個人來——準確的說,是飄出了一隻鬼。

符劍聲喊道:“小心!”

那鬼立刻撲向寧靜,此時寧靜的絲帶還纏在白馬俊的身上,來不及收回抵擋。而忽然倒下的白馬俊正好朝著聶澗楓劍刃的方向,此時不敢快速收劍,眼看根本來不及救寧靜。

這時,白馬筱箭步上前,運起氣合手,一掌拍向那只鬼,青色氣浪擴散而出,那鬼被打的飛了出去,撞在牆上,這一下倒是打出了它的實體,撞在牆上時劇烈的震動使得旁邊架子上的書都掉了下來。

它剛一抬頭,一張白紙飛到眼前,緊接著數十滴血滴飛濺而來,在紙上形成一個血畫出的圖案,一瞬間冒出青光,強大的靈力灌注全身,一下子失去了意識。

這一瞬間來的太過突然,僅僅十秒的時間,白馬筱完成了聚靈於手,氣合於掌,馭控飛紙,撒血成符,這一套鎮鬼手法極其的幹淨利落,就連符劍聲都驚的張嘴。

寧靜直言不諱的脫口道:“你……你這是祖師爺上身了嗎?”

若是以往的白馬筱,此時應該和她耍起了貧嘴,但這時的他並沒有,而是徑直一瘸一拐的跑回堂兄身邊,“請你解開。”

寧靜愣了一下,不等符劍聲的指示,下意識就解開了絲帶。

白馬俊醒來,看著眼前的眾人,沒有驚訝,緩緩說道,“我知道你們早晚會來。”他看向白馬筱,“只是我沒想到,你居然也是他們的一員。”他輕輕撫上白馬筱的臉頰,“我的弟弟……你長大了。”

這話聽著很像臨終遺言,白馬筱立刻來了情緒,眼淚止不住的留下,“你放心……無論你做過什麼,你永遠都是我哥,我會幫你照顧好嬸嬸和嫂子的。”

白馬俊一下子坐了起來,“我還沒死。”只是一瞬,眼神又黯了下去,“他……我想和他聊聊,可以嗎?”

白馬筱知道他說的是誰,沒和符劍聲他們商量,自顧自的向那只鬼一指,那鬼立刻飛向他,白馬筱揭開它頭上的定鬼符,冷冷的說,“老實點,不然直接讓你灰飛煙滅。”

經過剛剛的交手,那鬼知道白馬筱輕而易舉便可做到,老實的點了點頭。

“謝謝你,是你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幫助了我,並且改變了我的命運……可是,我不想再被你控制了,我想有自己的生活。”白馬俊看著那只在他身體裡存在了五年多的惡鬼,淡淡的說,“我也會去自首,接受審判。而你,他們也會給你一個交代,這該是我們最好的結局。”

那鬼冷冷的看著他,吼道:“白馬俊!你還想變回從前那個窩囊廢嗎!看著心愛的女人受欺負,也只能躲在一旁哭泣,你這樣算什麼男人!”

這幾句話彷彿說到了白馬俊不為人知的過去,他立刻低下了頭,沉默不語。

白馬筱將它舉起,怒道,“他的人生是他自己做出的選擇,不需要你這死鬼干涉!現在的他,如果沒有你,也會是個受人愛戴的好警察,而不是一個濫殺無辜的精神病!現在的你,還是乖乖接受靈界的審判,灰飛煙滅去吧。”說完,他看了一眼聶澗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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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澗楓會意的拿出那部鳳凰大學的手機法器,將它收了進去。

惡鬼被封印,但在場的人卻各懷心事的沉默了。

鄭楠瑾緊緊的抱住白馬俊,久久不語,彷彿不需一言,就足以知曉對方的心意。

白馬筱愣了很久,才問道,“你們怎麼會來?”

符劍聲說道,“這只是一次普通的鎮鬼行動。我們收到訊息,這一帶經常發生殺人事件,但死者全都毫無聯絡。後來我們發現他們都接觸過同一個人。”說到這,他看了一眼鄭楠瑾。

所謂的“黑寡婦”傳聞,白馬筱也知道。

寧靜接著說,“我們推測可能是有惡鬼作祟,所以就出動了。一開始我們猜測這位鄭警官被惡鬼附了身,處於某種執念,將這些和自己有過身體接觸的男子都殺死。沒想到追蹤到這裡,卻發現居然……不過我們真沒想到,他是你哥哥。”

白馬筱這下明白發生了什麼。

過去的堂兄並不像現在這樣,曾經他是一個膽小怕事,害羞怯懦的人,後來在高三期間忽然變了性格,最後居然考了警察學校,所有人包括嬸嬸在內,都以為他是長大了,沒想到,他的轉變是來自一隻惡鬼。這只鬼也不知為什麼,沒有和無錫靈山旅店裡的那只一樣,四處附身作惡,而是只悄悄的跟著堂兄,這五年共用一個身體,卻並不霸佔,或許這只惡鬼,是把堂兄當做了朋友……

“辛苦了。”白馬筱無奈的說。似是對符劍聲他們三人,也似是對堂兄,亦或是,對那只惡鬼。

……

三天後,白馬筱和白鳥翎,劍音,三人出現在了新港機場,準備登上前往日本的國際航班。

有了墨然給的假護照,他們三人沒有收到任何的阻攔。

白馬俊去自首了,雖然那都是惡鬼所為,但始終是他的身體犯下的罪,他需要在生界做出交代。不過靈界對於惡鬼附身作案有一套自己的減刑程式,會透過修改相關知情人士記憶的方式,為被附身的可憐人製造各種可以減刑的因素,白馬俊收到了十分公允的審判。期間白馬筱去看過他,堂兄十分的釋然,彷彿卸下了多年的重擔,露出了會心的笑容。而鄭楠瑾,和他說好,等他出獄,再和他一起去陽光編輯社。

這應該是他們最好的結局了。白馬筱心想著,我的結局,又會如何呢?

候機時,他又遇到了寧靜和聶澗楓,不過他們不是來送行的。

“你們要和我一起去日本?!”白馬筱完全沒想到行程安排會變成這樣。

寧靜笑說,“很驚喜吧?我們也沒想到呢。符老師說要讓我們出國修行的時候我也嚇了一跳。”

聶澗楓看著白馬筱,鄭重的說,“白馬,你要做的事,我們已經知道了。本來第一組的他們也想來,畢竟我們都是菁英舍的同伴。不過他們第一組另有任務,所以不能來。雖然駱勇不在了,但我們第七組還在,不是嗎?”

這是這幾個月來,白馬筱第一次感受到回家的感覺。

是啊,曾經他們第七組是他在靈界的家,若不是發生了這些事,他們應該一直在一起度過美好的大學時光。

“慶祝我們第七組再度重建。”白馬筱伸出了手,他們會意的也伸出手放在上面,此時,三個人彷彿都看到了駱勇就在他們身邊,放上第四隻手。

“給你們介紹兩位朋友。”白馬筱帶著他們,來到了坐在候機室裡的白鳥翎和劍音面前,“這位是白鳥翎,你們認識的。這位……”

這倆人立刻瞪大了眼睛看著劍音,寧靜更是脫口道,“師叔?!”

師叔?!白馬筱覺得這資訊來的實在是突然,幾乎閃到了腰。

劍音愣愣的看著他們,冷冷的說,“我不記得你們。”

白馬筱向他們解釋了劍音的來歷,以及她失憶的事。

聶澗楓解釋道,“她是上一屆從我們小組畢業的學姐。你來的那一學期她剛好畢業。我記得駱勇的桌上有她的照片。”

白馬筱這才想起為什麼第一次見到劍音的時候就覺得十分眼熟,那次給駱勇送信的時候,藏信的相框裡的那張合照,那個當時白馬筱不認識的短髮女孩,就是劍音。

沒想到,無意間救下的人居然還是自己同組的學姐,這也太巧了。

不過,更巧的事白馬筱還不知道。

“不過你為什麼叫她師叔?”白馬筱不解的問道。

寧靜驚訝的說,“你不會還不知道她姓什麼吧?如果你知道了,就很容已猜到了。她姓符。”

“姓符……符……符劍音?”好熟悉的名字。白馬筱瞬間想到了,“她不會是符劍聲……哦不,符老師的妹妹吧?!”

白馬筱驚訝的看著劍音,劍音則用一張“你看我也沒用,我也不知道,我失憶了”的表情回應著他的尷尬。

白馬筱腦海中浮現出符劍聲和劍音站在一起的畫面,一個是八字鬍的半老頭,一個是青春年少的短髮美少女,怎麼都不像吧?!

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嗎?白馬筱只覺得這個打擊實在有點大。

還未出發,就收到了這麼多的不可置信的資訊,這場日本之旅,還不知會發生什麼稀奇古怪的事。

看著嬉笑的眾人,劍音沒有往常的豪邁健談,而是冷漠的看著他們,看著手中飛往日本的機票,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

“是的,他們登機了。”遠處的人群中,看著他們離去的符劍聲對電話那頭的人說,“是的,劍音也在,他們一共五個人。沒錯,那個人也在,看來是和白馬筱會合了。”他一一彙報著,忽然,眼神一亮,“您……也要去?我建議您不要在日本動手,那裡……好吧,我知道了。”符劍聲的語氣變得無奈,彷彿那人做出了不可動搖的決定。“還有一件事。孔六此時正在居合會的木村家族做客,如果白馬筱要去找白鳥家,那麼他們遲早會遇上,因為木村和白鳥都是居合會五大家族之一。不止是孔六,還有那個金三土,也前往了日本,畢竟東京的那場活動……是‘盜墓者的盛宴’啊。”

說完這些事,符劍聲放下手機,自言自語的說,“希望您……能夠面對白馬筱,您可能……會看到白馬非的影子。那裡,可是將白馬非奉為‘靈者之神’的東洲靈界啊。”

日本。似乎一時間所有的線索都指向了那裡。而那裡,在靈界具有特殊的地位。

畢竟那裡是靈界中唯一沒有加入UG的地區。

在那裡,UG和菲斯沒有任何的干涉權,那裡是靈者的自由之地。

同時,也是鬼怪的無法無天之地。

靈界的黑暗並沒有結束,白馬筱前往日本的理由之一,就是想逃離已被滲透了的UG和菲斯掌控下的黑暗靈界。

可他們並不知道,此時的東洲靈界,也並不太平。他們只是從一個陰影,走向另一個陰影。

……

第二卷:黑暗時刻 完

第三卷:東洲風雲 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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