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我見那勢頭不對,遂連忙掐起法指攔在她的面前說:“你等一等,我有話對你說。”

沒想到謝叔與崔姨二人聽了頓時一愣,問我什麼事,我忙招手讓他們快進去。

然後陳冬梅就眉橫殺氣眼露兇光地看著我,並對我惡狠狠地說:“請你不要再干涉我們的事,如果你非要阻止我,那你就打的我魂飛魄散吧。”

許是她也知道我若傷害她會有損陰德,所以才這麼恫嚇我。其實她哪裡知道此時此刻的我正對她滿是同情呢。

雖然我同情她的可憐可悲可嘆,但我也敬佩她的守約守信守誓,如果我不是生為陰陽行當裡的人,我也就不會插手此事了;可是白神婆偏偏要我回來解決這件事,而且眼下已經是人命關天的時候了,要我又如何忍心一個小孩子就這樣被她勾魂帶下陰間呢。

我當時也很無奈,但是她們畢竟是陰陽兩相隔,無論她有多麼深沉的冤屈,我也認為比不上我眼前的這一條活生生的人命,畢竟鐵蛋已經不再是董志斌,他現在就是一個新的常人,是無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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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陳冬梅一步一步朝我逼近,像是要主動撞上我的桃木劍的樣子,我一下慌了神,連忙收了劍說:“陳姐姐,你的故事我很感動,我也十分同情你的遭遇,可是你要知道,你現在所要帶走的這個孩子,他並不是以前的那個志斌哥了你明白麼?”

“你胡說!他就是!”

面對陳冬梅的怒喝,我也是被嚇得一跳,當時一急我就脫口而出道:“就算你帶走他,他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

“你說什麼?志斌哥他心裡有我,一定會跟著我下去永遠和我在一起的。”

其實我那句話確實是因為著急才莫名說出來的,不過我轉念一想其實我說的也沒錯啊,於是我又耐心地對她說:“陳姐姐啊,你要知道上一世的董志斌現在已經不存在了,雖然他投胎成了現世的鐵蛋,但是你也應該知曉,每個死後投胎的人,在經過奈何橋的時候會喝下一碗孟婆湯吧。”

“孟婆湯?”

見她有些發愣了,於是我松了一口氣,繼續說:“沒錯,就是孟婆湯!只有喝下孟婆湯的陰魂才會成功經過奈何橋轉入輪迴,而喝下孟婆湯之後,那前世的所有一切的恩怨情仇的記憶將會化為烏有,不會帶去後世,所以現在的鐵蛋他壓根就不記得前世的事了,而且也不會認識你。”

陳冬梅聽完我說的話之後,瞬間就變得傻愣了。

其實我也並沒有騙他,投胎輪迴喝孟婆湯的事其實是師父以前給我講過的,因為我沒有去過陰間其實我也不敢肯定,我相信陳冬梅應該是知道的吧。

“志斌哥果真喝下了孟婆湯,再也記不起我了麼,也再記不起我們曾經的誓言了麼?不,不可能……”

此時的陳冬梅像是變成了一個痴傻的瘋子一樣,嘴裡嘰裡咕嚕地一直重複著“不可能”這三個字,接著就又是撓頭又是捶胸的叫嚷道:“不可能!志斌哥他一定還會記得我的!如果他真的不記得我了,那我該去問誰他當年為什麼不下來找我,為什麼自己一聲不吭地去投胎了,把我一個人又留在了陰間,為什麼,為什麼……”

我看著她那情緒失控的樣子,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看來我確實是說到了她致命的痛處。也是,陳冬梅這麼多年在下面苦苦等候著董志斌,靠的就是她的痴情和毅力,那個約定就是支撐她耐住寂寞和痛苦的脊柱,而我此時也算是徹底摧毀了她這根脊柱,她能不發瘋麼?

與此同時,我也很擔心她發飆傷人,或者自行撞上我的桃木劍上來,於是又趕緊安撫道:“陳姐姐,你先別激動,聽我說完。”

“哼!你還要說什麼?”

於是我又說:“不管你們上一世是有多麼的相愛,可那畢竟是上一世的事情。或者志斌哥去到陰間之後也有找過你也有向輪轉王詢問過,當他知道你們轉世之後不可能在一起的時候他也許就已經放下了才去投胎的吧。既然你們上一世未曾修滿這一世的福分,那你又何必強求呢?更何況,他早已飲下孟婆湯,將你們前一世的緣分都留在了奈何橋頭,你今天就算強行帶他下去,他依然不認識你,也不會和你在一起,說不定再次去投胎了。難道你就當真願意帶著一個已經不愛你甚至不認識你的人下去和你相聚麼,難道那樣你就真的幸福了麼?”

當我說完這一番話的時候,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把道理給解釋清楚了,或者她有沒有聽進去,總之她現在已經不再抓狂了,而是陷入了沉默。

像是在思考什麼重大問題一般,就這樣過了良久,她才蹲在地上哭了起來,而且愈來愈慘烈,愈來愈動人心魄。

我有見過鬼哭,比如以前的那個在鳳橋鄉被師父所收服的女鬼屍,可是那個時候聽到的哭聲我畢竟還小,不太明白,今天我再次聽到這種悲慟的聲音,我也不由傷感而落淚起來,因為這哭聲的確是令人心裡發瘮、頭皮發麻。

此時此刻,我也不知道該如何應付了,若是邪靈惡鬼我或可還能替天行道將其收服,可是我卻偏偏碰上了這種帶著由頭因果的可憐之魂,勸她又不走,傷其又不忍,這叫我如何是好呢。

現在事已至此,我只好繼續勸說道:“這陰陽輪迴是天數,天命不可違,不是你所想改變就能改變的,而且你非陰帥陰差就算私自帶他下去了說不定只會給你惹上一堆禍端。既然現已經塵歸塵土歸土了,就讓它煙消雲散了吧,你也回去早些投胎,在下面好生表現,說不定在將來的某一世你們還能相聚,再續未了緣呢。”

當我這麼一說,陳冬梅立馬就止住了哭聲,站起來,直勾勾地看著我,又朝我走進,激動的問:“什麼?你是說我們還有再相聚的可能?可是,你都說了他這一世都已經不記得我了,那以後的生生世世又怎麼可能還會記得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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