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棺頭蓋已經移開一角,而我們看裡面時卻空空如也。

要知道任何一副棺材都是分棺頭和棺尾的,棺頭稍大且翹的略高,棺尾較窄且順勢漸低,棺頭這一邊會放枕頭,死者的頭在棺頭這一邊,腳伸向棺尾,自古以來無論哪個地方都遵循著這樣的放屍體的原則。

可是我們偏偏在棺頭沒有看到老爺爺的頭,甚至一點骨頭,只有一塊完好無損的枕頭。

天啦!這就奇怪了,老爺爺怎麼不在棺材裡呢?這著實令我們吃驚不小。然後我們將整個棺蓋都掀向一邊,頓時又是一股惡臭襲來,不過我們此時終於看到了死屍。

屍體已經腐爛不堪,進入白骨化,衣服也黴爛了,這倒是我意料之中的,畢竟在湘西這塊地方,即使進入了秋天,自然溫度有時候也可以高達二十多度,在土裡雖說沒有那麼高,可畢竟已經個把月了,而且棺材中沒有抽乾過氧氣,也沒有放過任何防腐的藥劑,自然在這二十多天時間裡皮肉可以完全腐爛掉。

不過當我們看腐化的屍體時,卻是在棺尾,而且老爺爺還是一副跪趴著的姿勢,那樣子完全可以說明,在下葬入土之後,老爺爺好像活過來過,而且爬起來過,然後在棺尾跪趴著死去。

看到這裡,我們幾乎都不敢相信這眼前的一切,他們一家人見到老爺爺竟然在棺材裡換過姿勢,全都嚇得臉都白了,徐媽更是驚呼怎麼會是這樣。

我當時也嚇得不輕,不過怎麼說我也是和死屍常打交道的,我緩緩地靠近棺尾,白骨下是一團溼溼的屍油,惡臭不已,但是我發現老爺爺的雙手居然是朝上揚著的,我又看向翻過來的棺蓋,果然棺蓋內側的棺尾位置全是指甲抓刨的痕跡。

此時我已經完全明白了。是的,老爺爺在棺材埋在土裡以後確實是又活過來過,而且醒來之後居然發現自己被困在了棺材之中,於是就拼命掙扎著想出去,他應該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可是棺蓋被三寸來長的釘子釘的死死地,他又怎麼弄得開呢,即使弄開,沉重的棺蓋上還有那麼高那麼厚的泥土。

我也明白了老爺爺為什麼會說自己睡的不安穩了,他以這種姿勢死去,休息的時候陰魂為了汲取陰氣還得回到屍骨上,他這樣睡又怎麼會睡的舒服呢?

我也同樣明白了老爺爺為什麼說他死的可憐,他當時根本都還沒有死透,卻被自己的兒子媳婦們裝在棺材裡下了葬,最後活活被困死在棺木中,能不可憐能不委屈嗎?

我很能體會到老爺爺當時被困在棺材裡的時候是多麼的絕望,但是人本能的求生的慾望卻又驅使他在棺木裡拼命掙扎,他是多麼的希望有人能夠救他出來,但是那也僅僅只是希望而已。

可是啊,我完全想象不出,老爺爺後來死而復生,卻發現自己被家人困在棺材中並埋在了土裡的時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受,那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恐懼和憤懣,又是怎樣的一種叫天不應叫地不靈叫兒女無力的絕望啊。

可是,我卻能想象的到他當時的無奈,是自己的兒子和媳婦將自己埋了,既然辦了這陽喪,他又能如何呢,一個再怎麼心狠的人應該也不忍心去報復自己的親人吧。他有怨,他確實怨,可他到底沒有上來索命,他怨的只是自己命苦,他折磨自己的兒子也只是想給他提醒……

現在一切都明朗開來,我看了看他們一家子,他們一家三口此時應該也已經明白過來了,頓時跪在地上伏棺大哭。是啊,不用我再多做解釋,看到屍體這副姿勢,結合之前發生的事,還會不明白這其中緣由嗎?任何一個有良心的人,一想到自己親手把自己的親人當成了死人而活埋,如何會沒有一種罪惡感,如何不會受到良心的譴責呢。

當時他們一家人哭的非常傷心,見此場景我也十分難過,不由傷感起來,憑風灑了一抹淚,再不忍多看,見他們一個個哭的根本停不下來,我便去摻扶他們,我說:“現在事已至此,你們再怎麼自責也無濟於事了,其實我覺得老爺爺並沒有怨恨你們的意思,雖說把店老板你折磨了一番,到底是給你們提醒提醒。畢竟這個世上哪有報復親人報復兒女的人呢。”

是呀。古話說得好,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算子女對自己再怎麼不好,犯過多大的錯,父母是永遠是第一個原諒他的人,即使是鬼魂也一樣,雖然說是陰陽兩相隔了,但是又怎麼能隔斷那父子之情呢。

我先是勸好了付清華,然後又一起勸好了徐媽和老付,老付只是一個勁地悔恨自己,根本就沒想到自己的父親居然會死而復生,早知道會這樣,當時就真心不應該匆匆將後事給料理完。

其實這麼一說也真的不能怪老付,畢竟斷氣後又活過來的事誰會預料的到呢。

老付拉著我的手說:“小先生,這次真的是虧了有你,不然我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父親居然會這麼可憐,活活憋死在下面不說,還永遠都睡不舒服。”

我說:“不用謝了,你們還是趕緊把付爺爺的金身幫忙扶正吧,讓他老人家以後能舒舒服服地睡。”

然後老付父子便將忍住惡臭將屍骨扶正了,最後再重新蓋上棺木,掩了土,還燒了一堆紙錢。

事情辦到這兒老爺爺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了,我也只希望他能夠在下面好好的,等著投胎。

忙活完一切之後,我們便又坐上三輪返回了浮溪縣城,當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老付他們今天不營業,於是就留我早早地吃了一頓豐盛的晚餐,雖然忙活了一天我們都很額,但是我們都不太有胃口,畢竟那事確實讓人不好想,好在我們今天做了一些彌補。

晚飯後,老付留我坐了一會,讓付清華陪著我說話,然後他們兩口子先進房裡去了。

付清華問我:“你是哪裡的人?怎麼會懂陰陽的。”

我說:“我是雲霄鎮古莊村人,自小沒了爹孃,後來跟了一位師父。”

後來他又問我師父是誰,在不在城裡,改天請來一起吃頓飯,我只說不便告知,然後他點了點頭表示理解,不再多問,然後又和我聊了一些別的。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章節目錄

推薦閱讀
相鄰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