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吳奶奶的回憶,我也很理解吳奶奶的心情,栓妞本就是他們一家人盼星星盼月亮給盼來的,可現在卻變成這樣,每天晚上都要睡在這攝人的棺材裡,這麼個小女孩,擱誰誰會不心痛呢,更別說是吳奶奶了。

這時,高天意卻朝吳奶奶追問道:“吳奶奶,後來又發生什麼不好的事了,這栓妞又是為什麼非要睡在這棺材裡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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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子我哪裡曉得前世是造了什麼孽哦,非要今生來償還,才這麼點小就要遭這等罪,唉……”吳奶奶長嘆一口氣,繼續傷心地回憶起來……

原來,在栓妞還不到兩歲的時候,她就突然得了一種奇怪的病,全身上下莫名其妙地長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紅點點,而且奇癢無比,找過很多郎中,也上縣城醫院看過,都不知道這是啥病,而且無從下手。後來,栓妞身上的這些紅點就開始起泡然後流膿,那叫一個疼啊,一個說話都不清楚的小女孩除了揪心的痛哭也沒法表達她的痛苦。

栓妞從那時候起,就不分白日黑夜,不停地痛哭,身上的皮肉也被她自己的小手抓爛了,那叫個血肉模糊。

姚國新夫婦還有吳奶奶因為栓妞這怪病都慌了神,但是也從未放棄,仍舊帶著栓妞四處尋醫,正方偏方也不知用過多少,卻總不見丁點效果。

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栓妞的這怪病也變得越來越嚴重,就連衣服都穿不了了,因為身上的皮肉全都成了稀爛,簡直沒了皮,更加噁心的是,栓妞的腦袋也沒有了頭皮,血肉模糊那叫個嚇人啊!自家人看著是心疼,外人看著卻作嘔。

沒有親眼見過無皮的人,絕不能夠想象的出那是怎樣的一幅畫面。沒有了皮,身上的筋、骨雖有肉包著,可是肉沒有了皮就全是鮮紅鮮紅,血淋淋的一樣。

不上半年,姚國新因為苦於栓妞的病,成天在外打聽名醫,四處奔波,整的心力交瘁,精神恍惚,走在山路上摔下了山谷死了。

這突如其來的噩耗,讓這可憐的一家人更是雪上加霜。姚國新一死,他的媳婦也就是栓妞的親生母親也終於徹底放棄了這個殘破的家,沒過多久也毅然離家出走,改嫁他鄉。就這樣,苦命的栓妞從此就由吳奶奶養著。

聽到這裡的時候,我的心裡異常的難過,我也萬萬沒有想到,他們家這些年居然接二連三地發生了這麼多的變故,我也萬萬沒有想到,才兩歲多點的栓妞竟然就開始遭受這種殘忍的罪。“聽者傷心,聞者落淚”在此時此刻絕對不是浮誇。

儘管這個栓妞與我非親非故,但是我聽說了她有著這樣的慘痛的經歷,我的心並非鐵石,我的血並非冰雪,我能不傷感麼?我很是替栓妞擔心,不知道她這幾年是怎麼成長的。

當然,我也替吳奶奶感到萬分憐憫,她中年喪夫,老年喪子,兒媳出走,一大把年紀白髮人送黑髮人,經歷重重打擊,最後還將那樣一個得了怪病的孫女撫養至今,這不得不令人感到憐憫。但是在憐憫的同時,我感觸更多的是對她的佩服和敬重。

要知道,就連栓妞的生生母親,都放棄了得了怪病的栓妞,可是吳奶奶卻始終不肯放棄呢。

不過此時我和高天意都有些鬱悶了,因為我們白天見到栓妞的時候,她除了臉色煞白,周身陰氣逼人之外,身上卻並沒有見到像吳奶奶所說的那樣長滿紅斑,更別說是個沒皮的血肉模糊人了。我心說難道在姚國信死、媳婦出走後,栓妞的病情得到了好轉不是?可是又為什麼見不得月光而要睡在棺材裡呢?

想到此處,我於是又朝吳奶奶問道:“吳奶奶,我想問問這栓妞的病後來是怎麼轉好的呢,為什麼她現在非要每天晚上要睡在棺材裡呢?”

我的話音一落,吳奶奶似乎再次陷入了慘痛的回憶中,許是想起了他死去的兒子,許是想起了苦命的栓妞的經歷,不禁滿臉淚水。之前我確實還覺得吳奶奶也忒好苦太婆婆媽媽了些,可是現在看來,並不是她愛哭,而是她所經歷的一切實在太過於痛苦。

對她來說,估計哭已經是一種最為堅強的象徵,一種最為苦悶的發洩。因為活著換做別人的話,在經歷中年喪夫老年喪子這些打擊之後,就選擇自行了斷了,又哪會用淚水鑄就自己的堅強和毅力呢。

此時此刻,我和高天意都已為之動容,我們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落淚,這次再也沒有去催她快說,但我們也沒有去勸她,因為我們也確實不知道現在還能說些什麼話才好。

哭了好一會兒之後,吳奶奶終於穩定了自己的情緒,最後長吸一口氣,繼續講道:“後來,我唯有每天都抱著栓妞四處打聽名醫,但是終究無果。有人說,栓妞是中了什麼蠱術,於是我去過苗疆找過蠱婆,可是蠱婆們也解決不了;又有人說,栓妞這是被人下了降頭,於是我又去鳳凰找過一些降頭師,可是他們也解決不了。眼看著栓妞都奄奄一息了,我於是又帶著栓妞回家來,我想來等她死了老婆子我也一根繩子瞭解了罷了。可是就在我回到家裡的時候,卻突然有一位頂仙的神婆登門而來。”

“頂仙的神婆?”我聞言一驚。

不僅我如此,連高天意也驚住了。

是的,我們之所以驚訝,是因為我們都開始隱隱覺得哪位頂仙的神婆就是搭救栓妞的高人了。

這時,吳奶奶點了點頭說:“是的,她的確是一個頂仙的神婆,也是咱湘西人。”

聽到這裡,我有那麼一瞬間,幾乎要想到是白神婆。是啊,白神婆當年一身的好本事,也是湘西人,最是扶貧救苦的好人。於是我激動地問道:“吳奶奶,那是哪一位頂仙神婆啊。”

吳奶奶一片默然,再次陷入了回憶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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