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不熟道法的半道子道士踏上了前往涼州的路途。

前路漫漫,不知有何,不知遇何。

徐毅其實很明白,有些事情避免不了。

從他欠下那個人情開始就捲入了這些瑣事緋緋之中,無力掙脫。

或許,這就是師父所說的江湖吧。

……

酒館門前,孟不言站在臺階上,眺望著。

他希望半道子能猶豫一下,帶著他離去,然而卻沒有。

自始至終半道子都沒有回頭看他一眼,直到身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張銘側目看向這少年郎。

那雙稚嫩的眼眸之中光芒逐漸暗淡。

張銘將手搭在孟不言的肩膀上,說道:“人走了,等他回來就是了。”

“我知道。”孟不言道。

他沒有哭,半道子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都不要流淚,如今他也不是小娃娃了,或許也只有他自己這麼覺得。

孟不言抬起頭,看向張銘問道:“我怕他把我忘了。”

張銘蹲下來,看著這少年郎說道:“你應該相信他。”

孟不言眼中無神,撇開張銘的手,搖頭道:“我沒有不相信他,只是…他也可能回不來。”

張銘怔了一下,孟不言深邃的雙眸之中沒有半點神色。

四目相對。

原來少年郎也不是什麼都不懂,就算知道他也不會當著徐毅的面說出來,也只有等徐毅走後,才會與他們這些無關緊要的人說起。

可那又有什麼用,張銘也給不了他什麼建議,頂多也只是說兩句好話。

要知,凡事都有萬一。

“會回來的。”

“真的?”

孟不言望向他,此時他的眼裡好像又多出了那一份剛才沒有的童真,儘管他知道這只是說說而已,他也願意騙自己。

張銘心裡默默嘆了口氣,嘴上卻是道:“真的。”

什麼都懂,但卻又能裝作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張銘實在明白到底是什麼造就了眼前這個少年郎。

這個半道子,怕是不知道自己已經惹上了一個大麻煩。

……

太陽落山之際,酒館裡空了下來。

裴遠帶著孟不言回了建安城,江柔幾人也跟著回了城中。

張銘一如既往的坐在櫃檯前。

擼貓、發呆……

除了這些,似乎也找不到什麼事做了,以前他會寫一些東西,可今晚的微風太過舒暢,惹的他動都不想動一下。

有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像個上了年紀的老爺爺,拿個扇子,樹下乘涼,也不找人說話,就這麼坐著、看著,一整天。

“掌櫃這般閒嗎?”

張銘睜開了眼,抬起頭來。

蘇檀不再是像從前那般滿身疲倦,反而是梳理了頭髮穿著一身男裝,直到張銘看到那柄長槍時才認了出來。

“是你啊。”張銘起身將懷中的小七放在了桌上,又問道:“今天沒有練槍?”

蘇檀笑了一下,答道:“今日有事,沒練。”

張銘引著她走到了酒桌前,“坐,今天喝什麼酒?”

“照例。”蘇檀道。

“我先去拿酒。”

張銘去了內屋打來了酒,照例是一壺將軍行。

蘇檀將身上的布包放在了桌上,長槍倚在了一旁桌前。

片刻後,張銘將酒端了上來,順勢坐下,見到那桌上的布包,怔了一下問道:“你要去涼州?”

“嗯。”蘇檀接過了酒壺,點頭答應了一聲。

張銘問道:“怎麼沒跟著顧青山他們。”

“顧青山是誰?”

“昨日你見過的那位。”

“是他啊。”

張銘眉頭一挑,提醒道:“單憑你這一身功夫怕是有些危險。”

蘇檀倒是不認同,抿了口酒說道:“只是去看看。”

“倒也可以,江先生不同你一起嗎?”張銘問道。

“江叔已經不在建安了。”

張銘怔了一下,問道:“所以,玄武位已經找到接替的人了?”

蘇檀點頭,江安山安排好玄武使的事情之後就離開了建安,也不知是去了那裡,離開的時候倒是說過會回來,戲園那邊也有人在,蘇檀也不至於孤身一人。

“這樣嗎……”張銘忽然想起一事,青龍使的事情他都快忘了,令牌也還在顧青山那裡,得找個機會拿回來才好。

張銘回過神來,看向蘇檀問道:“對了,你不會是打算這個時候離開吧?”

“不行嗎?”蘇檀疑惑道。

此時天色暗淡,太陽也落下了山,已經快入夜了。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

“掌櫃不是見我是女兒身就瞧不起我吧。”

“……”

張銘撇嘴道:“那倒不是,我是想說,你明早去找匹馬,清早出城傍晚就能到下一城,孤身一人總不能住在野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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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檀眨了眨眼,問道:“住在野外怎麼了?”

“畢竟你是個姑娘家。”

“哦,說到底掌櫃還瞧不起我。”

“沒有。”

“那為什麼不能住在野外?”

“……”張銘嘆了口氣,“我服了。”

他發現自己犯了個錯誤,居然想著跟一個女人講道理。

尋常時候蘇檀都是見張銘冷著個臉,如今見張銘吃癟就忍不住想要發笑。

酒杯已空,蘇檀又倒滿了酒,仰頭喝下,笑問道:“那我能不能走?”

張銘翻了個白眼,不想再跟她說話。

蘇檀噗嗤一笑,總覺得張銘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在鬧脾氣。

“你笑什麼?”張銘疑惑一聲。

蘇檀揚了揚下巴,說道:“你管我。”

張銘嘴角一抽,心中微嘆,怎麼平時這麼正經的一個人,這個時候跟個小姑娘一樣呢,女人真是奇怪。

張銘起身就要回櫃檯,轉頭說了一句:“不過我還是得提醒你一句,你那點功夫,真不夠看的,既然打算一個人去那就要萬事小心。”

蘇檀端著酒杯,笑道:“知曉了,多謝掌櫃。”

張銘回了櫃檯裡,抱起了酣睡的小七。

蘇檀一人坐在酒桌前,她望向了窗外。

此時的天色卻是有些晚,原本她也打算早些出去,只是戲園的事情還沒打點完,才鬧到這麼晚。

明早再走固然要好的多,可她不想再耽擱下去,所以才選擇了這個時候出城。

尋常人自然是不敢夜晚出城的,可如今的她已至凡境巔峰,夜行出城自然也不會有多少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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