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有些人值得同情，因為他的確可憐。而有些人不值得同情，卻因為他做過的事令人憤恨。
而常道又言，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事。
凡事從未有什麼定論可言，皆是人為而已。
顧晚風儘量讓自己不會為了自己做出的事而感到後悔，至少他覺得自己廢了一個蠻橫不講理的紈絝並沒有什麼問題。
“希望他能夠如你所言，重整旗鼓帶著他那幫人來和我決一死戰。”顧晚風沉默了片刻後說道，“我會給他一個體面的死。”
他殺龐毅不會有什麼內疚可言，因為龐毅手下的人命本就數不勝數。
就好像他顧晚風若是有一天別人殺了，他自己也絕不後悔，因為這條路是他自己選擇的，怪不得別人。
他不是沒有機會待在一個地方安靜的過完這一生，可這不是他所願意的。
至少這一身的劍法若是不從那偏僻小鎮裡走出來，根本不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段奕暗自點頭，他看在眼裡，顧晚風的心智在以一種十分迅速的方式成長，這就是年輕的好處。
人這一生只有這十年的時間變化最快，尤其是在心智方面更甚。
有些人甚至可以做到一年一個變化，因為經歷的事情不同從而讓整個人脫胎換骨般的蛻變。
顧晚風這張白紙正在被這個世界瘋狂的塗抹，他無法掌控好壞，只能儘量不去隨波逐流。
武功的高低，天賦的好壞，也並不能夠改變這個世界對他的影響。
段奕覺得還是說些閒話更好，有些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說出來並不是什麼好處，尤其是對聰明人來說點到即止便可。
於是他再度笑道：“公子之前從未來過青樓，不知道今晚感受如何？”
顧晚風聞言後也跟著笑道：“不得不說，還真是挺新奇的，有點意思。”
段奕咳了咳嗓子道：“這裡畢竟堪稱是男人的天堂，公子覺得有意思也是應該。不知公子今日是否對哪個姑娘有念想？”
顧晚風邊走邊想，隨口說道：“恩……彩萱姑娘就不錯。”
他今日對其他的姑娘也的確沒有什麼印象，唯一有機會獨處的也就只有彩萱，雖然很短暫，但的確很令人享受。
沒有做什麼多餘的事情，只是微微斜靠在椅子上，聽著那悠揚悅耳的小曲，令人心曠神怡，身心舒暢。
好聽的聲音就像是天界的玄音，可以洗滌人的內心，安撫人的浮躁。
段奕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說道：“看來公子對彩萱姑娘的感覺不錯啊。”
顧晚風沒有否認道：“的確不錯，彩萱姑娘長的好看，聲音也不錯。關鍵她那種臨危不亂的氣魄，倒是令我有些刮目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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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走之前他看了彩萱姑娘一樣，發現彩萱也在看著他，雙方眼神相互碰撞了只有一秒鐘，顧晚風就轉過頭去離開。
可就那一秒鐘顧晚風對她的認知有了很大的改變，因為那雙眼睛裡沒有因為顧晚風和龐毅的戰鬥而有絲毫的慌亂。
哪怕她相隔兩人的戰場不過咫尺之遙，哪怕她只是一個柔弱女子不懂得任何武功，可她依舊可以鎮定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沒有添亂也沒有亂喊亂叫。
換成其他的普通女子恐怕就要嚇得大叫起來，然後就是慌不擇路的逃命了。
段奕當然也注意到了這一點，他雖說一直都在外圍觀看，可卻一直都在觀察著周圍是否存在危險。
若是有人想要偷襲，絕對逃離不了段奕的感知，除非對方是先天強者。
“的確，此女的鎮定倒是有些出人意料。”段奕點頭說道：“不過也只有這樣內心強大，鎮定自若的女子，才能配得上公子。”
顧晚風扭頭看了一眼段奕，說道：“你又在亂說什麼，什麼配得上配不上，我還不曾想過娶妻這類問題。”
當初在邊鎮的時候，劉老二就說過他和劉杜娟之間的問題，給他弄了一個灰頭土臉，實在不知道怎麼應對了。
婚配與否的問題，顧晚風覺得自己並沒有考慮過。
段奕卻說道：“公子誤會了，並非是婚配之事，而是紅顏知己。身為一個江湖俠士，若是沒有一兩個紅顏知己，豈不是有些丟顏面？”
顧晚風疑惑道：“按你的意思來說，身為江湖中人一定要有幾個紅顏知己才是正常？”
段奕解釋道：“倒也並非所有人都是如此，但傑出之人定然如此。公子比之那些人更是超出太多，培養幾個紅顏知己當然不是問題。”
才子佳人，風流倜儻，這本就是天下間最正常不過的事情。
顧晚風失笑道：“你年紀沒比我大多少，做事卻和你的長相一樣顯老。你這天天想事情，怎麼和老人一樣，這些東西隨緣就好，何必去強求。”
段奕反駁道：“公子此言差矣，我可沒有強求，這可是公子自己說的，對彩萱姑娘感覺不錯。而且我可是注意到，彩萱姑娘對公子的眼神可是不一樣，恐怕公子之前那番姿態怕是將其迷住了。”
顧晚風瞪了段奕一眼道：“不要亂說，你我現在準確而言還處於逃命之中，哪有什麼閒工夫去找紅顏知己談情說愛。一不小心可就要跌下萬丈深淵，還想著把別人拖下水不成。若不是你非要跟著我，我甚至都不想把你拖進來。”
段奕卻是依舊笑道：“子非魚安知魚之樂？這句話公子應該比我更理解其中含義吧。若是彩萱姑娘真對公子有所迷戀，那對她而言能夠成為公子的紅顏絕對是人生幸事。如此就算公子處境再危險又如何呢，難道真會有人把主意打到一個紅塵女子的身上嗎？且不說公子身後站著劍聖大人，就算以公子如今的實力，先天強者不出的情況之下，又有什麼可懼怕的。就算真的打不過了，難道還逃不掉嗎？君子報仇十年不晚，我不相信誰敢賭一個劍聖傳人的十年之後。”
他這說的倒是一句大實話，劍聖傳人的十年之後和普通百姓的十年之後可不能一概而論。
要知道這兩者的十年，差距可不是一般的大。
普通人十年之後的報仇都恐怖如斯，更何況是一個身懷絕世武功，超然劍法的天才劍客。
江湖之間恩怨難了的很多，但會去尋對方紅顏知己來報仇的人卻是不多。
能做出此事的，大多數也都是些窮兇極惡，或者精神崩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