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弘欺朕太甚!”

皇帝心火堆積,加之身體空虛疲乏虛弱,居然是直接吐出一口血出來了。

大內官見到皇帝都嘔血了,臉上馬上露出驚慌失措之色出來。

“快,快去叫御醫,去叫御醫。”

皇帝司馬遹此時已經是倒在案牘之上了,在他前面,有著星星點點的鮮血,都是他吐出來的。

“陛下,陛下。”

大內官上前扶著皇帝,想要將皇帝喚醒,但是皇帝似乎是真的昏死過去了。

對於大內官的呼叫,他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的。

很快,御醫們便過來了。

他們見到皇帝昏死在案牘之上,再看到案牘之上以及地上的鮮血,他們的臉色都變了。

不少人更是露出驚慌失措之色。

這皇帝要是被他們醫死了,即便這不是他們這些醫者的問題,也會變成他們這些醫者的問題了。

“大內官,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看了益州方面的奏報,被氣得嘔血了,你們趕快想個法子出來。”

御醫們上前,為首的那個給皇帝診脈,其他的則是在一邊等候。

“劉師,如何了?”

劉御醫搖了搖頭,說道:“陛下身體空虛,本來就是虧空之身,現在又因為情緒大起大落,以至於亂了根本,現在需要下猛藥去激一激陛下的身子了。”

猛藥?

饒是大內官對於醫藥之事一點都不懂,也知曉對於病人用猛藥的原因是什麼。

陛下...

難道將要大行了?

不!

“你們一定要將陛下救過來,否則我要你好看。”

“大內官,事關身家性命,我這個做醫者的,自然是會竭盡全力的,更何況醫者父母心,若是能夠醫治好陛下,我日後的富貴也有了,我哪有不盡心的道理?”

道理是這個道理,但是大內官心中還是不放心。

“我會盯著你的!”

皇帝病重,現在甚至不清,會不會駕崩,這都是一個未知數,大內官現在的心很亂。

而他又不是那種會決斷的人,要說出主意,他還有些本事,但是要處理事情,尤其是在他一個人獨挑大樑的時候,他就慌了神了。

“去通知太后、皇后、還有茂王!”

為今之計,只有通知皇帝真正的心腹以及身邊人了。

至於廣元侯與琅琊王氏...

大內官作為皇帝的身邊人,自然是知道廣元侯與琅琊王氏都是受到皇帝忌憚的。

既然皇帝忌憚這兩方勢力,那麼大內官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就不可能將這兩個人喚過來。

馬上有太監前去顯陽殿與太后的長秋宮通稟。

謝太後在知曉自己的兒子病重的時候,先是慌亂,她現在的富貴可都是在他兒子活著的基礎上的。

不過...

沒過多久,謝太後便反應過來了。

“去通稟東海王。”

東海王司馬越原本被皇帝趕到封國去了,但是因為他沒有參與齊王之亂,之前又立有功勳,加之燕王司馬彤死了之後,朝中宗室力量凋敝,僅僅靠一個茂王,根本鎮不住局面,又加上謝太後在後面運作,於是乎東海王司馬遹便被召入京師,如今做的是中書令。

司馬越年少時就有很好的名聲,為人謙虛而有平民的品德,受到朝野的尊敬。司馬越最初以高密王世子的身份擔任騎都尉,與駙馬都尉楊邈、琅邪王司馬伷之子司馬繇一同在東宮侍奉講學,授任散騎侍郎,後任左衛將軍,加任侍中。

永平元年,司馬越因參與誅殺楊駿有功,受封為五千戶侯,升任散騎常侍、輔國將軍、尚書右僕射,兼任遊擊將軍。後再次擔任侍中,加任奉車都尉,配給侍從人員五十人,並封為東海王,食邑六縣。

現如今宗王勢力衰微,謝太後也在宮中不得掌權,二者便勾連在一起了。

皇帝司馬遹對此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然而燕王司馬彤死了之後,宗王勢力卻是太過於削弱了,再立一個宗王標杆,似乎也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是故...

對於東海王入洛的要求,皇帝便準了。

謝太後先是去太極殿看望皇帝,見到皇帝病情嚴重之後,哭喊了幾聲,便又回到長秋宮了。

而另外一邊,皇后王惠風知曉皇帝病重之後,先是一驚,然後臉上露出歡喜之色。

“陛下居然真的病重到病危的程度了?”

她對皇帝司馬遹,現在已經是沒剩下多少感情了,加之琅琊王氏現今的遭遇,更是讓皇后心中對皇帝還有一絲怨恨在裡面。

“這可真是一個好消息。”

“皇后殿下,你在外人面前,可不能表露出這種情緒出來。”

幽蘭宮女連忙在旁邊提醒。

“不錯,你說的是。”

她現在可是皇帝司馬遹的皇后,怎麼能在皇帝病危的時候反倒是高興呢?

這要是讓外人看去了,恐怕會招來非議與禍患的。

“立刻將這個訊息告知我父親,另外...再私密派宮中採辦去醉霄樓,代人通知廣元侯。”

對於皇帝病危了,王生已經是叮囑皇后一系列流程的。

為的就是一個目的:隱秘!

很快,王衍在尚書臺便知曉了這個訊息。

他臉上當即露出狂喜之色。

這個狗皇帝,終於是死了!

王衍這段日子以來,是吃不好,穿不暖,還生怕皇帝突然下一個命令將他殺了,可謂是提心吊膽,短短的幾日時間,他像是蒼老了十歲一般。

然而現在...

一切都變了!

皇帝如果駕崩,那麼...

新皇帝豈不是他琅琊王氏的血脈了?

他琅琊王氏,將成為地地道道的外戚,而且還是最親的那一種!

想到此處,王衍是興奮得拍起掌來了。

不過...

這種興奮只是維持了一會兒而已。

王衍突然想到...

皇帝並沒有通知他入宮。

而據皇后派的人來說,大內官是通知了太后,皇后以及茂王。

根本沒有他琅琊王氏!

若是皇帝駕崩了,這些人有嬌詔,那對於他琅琊王氏來說,這未來根本不是一片美好,而是地獄。

可想而知,不管是茂王,還是太后,亦或者是那些宗王,都不會立皇后的嫡子為新皇帝的。

原因很簡單。

皇后的嫡子身上流的,是琅琊王氏的血,只要小皇帝上位了,怎麼可能有他們的事情?

我不能坐以待斃!

王衍騰的一下就站起來了。

他徑直的離開尚書臺,回到府邸之中,並且將琅琊王氏的幾個有威望的人都召集過來了。

待所有人都到齊之後,王衍直接開門見山。谷

“我受到宮裡面來的訊息,陛下病危,很可能在短時間內駕崩,然而陛下並沒有召見我們琅琊王氏的人過去,只是召見了太后、皇后、以及茂王過去,茂王與太后都是宗王那邊的人,只有皇后是我們的人,而且皇后在他們中恐怕說話沒有份量,若是被他們嬌詔了,後果...將不堪設想!”

王衍的表情非常嚴肅!

王廙此刻卻是非常冷靜。

“這個訊息可屬實?若是訊息有假,我們要是意動了,被陛下發現了,恐怕便是滅族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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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件事是皇后傳遞過來的訊息,豈能有假?”

王衍對皇后情報的真實程度還是非常相信的。

然而王廙對此事卻是抱有疑慮。

“不若多等幾日,若是陛下駕崩了,皇后肯定知曉,若是陛下無事,那我們便等著召見便是了,現在莽撞出擊,對我們來說,絕非好事!”

“不錯,廙公所言極是!”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

王衍嘆了一口氣,不過他心中還是非常不甘。

“但有時候是時不我待的,萬一陛下真的駕崩了,我們時機一失,恐怕便真的要成為別人砧板上的魚肉了,任人宰割!”

王廙輕輕一笑,說道:“恐怕有人與我等一樣著急,不若將這個訊息告訴別人,讓別人做這個出頭鳥。”

“別人?”

王衍愣了一下。

“難道就知道我們琅琊王氏沒有被陛下召見?廣元侯難道不也是如此?而且廣元侯之所以能夠權傾朝野,憑藉的本來就是陛下的寵幸,現在若是陛下駕崩了,廣元侯的權勢何在?恐怕現在最著急的人,便是廣元侯了!”

經過王廙這麼一分析,王衍的眼睛都亮了。

“那我讓人將這個訊息告知廣元侯。”

王廙搖了搖頭,說道:“若是我們告知這個訊息給廣元侯,恐怕廣元侯會心生懷疑,他的鬼謀之稱,可不是開玩笑的。”

“那要如何?”王衍的眉頭緊皺起來了。

“廣元侯與太原王氏有千絲萬縷的關係,聽說他原本便出自太原王氏,不若通知博陵公王浚,讓他代為通傳。”

“這是個好主意。”

“另外,告知博陵公王浚,也不可透過我們之手。”

王衍輕輕笑了笑,說道:“這其中的道理,我還是明白的。”

.....

另外一邊,廣元侯府中。

王生很快便受到了皇后王惠風傳遞過來的訊息。

“皇帝居然病危了?”

王生的眉頭一皺,素來謹慎的他心中疑竇大起。

皇帝先前還在調養身子,照理說不可能病重的。

他在宮中的眼線所見也是如他想的一般。

在昨日,皇帝一餐還能吃下兩碗飯,這種飯量,不可能是病危之人能夠吃得下的。

突然病重...

確實有可能。

但王生卻不敢賭。

因為他這一賭,可是賭的自己的身家性命!

他將戴淵陸機卞粹等人召見過來。

“宮中的訊息,陛下病危,此事你們怎麼看?”

眾人得知皇帝病重的訊息之後,臉上屆時露出震驚之色。

“這訊息,是否屬實?”

戴淵當即發問。

“這是宮中傳遞出來的訊息,至於是否屬實,倒是存疑,我還沒有驗證過。”

現在皇宮已經戒嚴了,恐怕他在皇宮的眼線也是起不到什麼效果了。

最起碼,消息傳遞不出來了。

便是皇后...

恐怕也會被控制住。

如果皇帝真的駕崩的話,他在宮外,是一點都不知道皇宮裡面的訊息的。

所以...

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得看個人的決斷了。

如果皇帝病危的訊息是真的,對於王生來說,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當然...

同時也是危機。

一旦皇帝真的駕崩了,他沒有把握住這個機會,之後的局面,對於王生來說,恐怕也是地獄級別的。

“我看,我們要做兩手準備,一是探查陛下病情是否屬實,二是通知南營北營將校,以及我們掌握的雒陽守備,一應不時之需。”

張華在今年開春的時候便是老死了,現在卞粹算是一心一意跟著王生搞事情了。

“不妥...調集人馬,通知南營北營的校尉,這肯定是會留下痕跡的,而一旦陛下病情病危是假的,這些痕跡肯定是會被陛下所知的,到時候,你要讓陛下如何想?”

所以,事到如今,還是只有兩個選擇。

賭!

賭皇帝是否是真的病了,病得要死了!

“不如這樣。”

陸機在一邊說道:“琅琊王氏也沒有被陛下召見,他們的心情,恐怕與我等並無二致,不如讓琅琊王氏做這個出頭鳥,去試一試,我等便在後面坐收漁翁之利便好了。”

陸機的想法與王廙的想法,在這個時候居然不謀而合。

所謂死道友不死貧道,便是這個道理了。

“皇后勢必已經知會琅琊王氏了,那我們現在要做的,便是等了。”

等?

可真的要等嗎?

便是王生,現在都開始糾結起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廣元侯府管事卻是在書房外說道:“侯爺,博陵公求見。”

博陵公?

王浚?

這不是太原王氏的人嗎?

他在這個時候要來見我?

王生揮了揮手,有些不耐煩的說道:“告知博陵公,現在我多有不便,擇日我再去他府上告罪。”

王生沒有這個心情,也沒有這個時間浪費在太原王氏身上。

“博陵公說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關乎侯爺今後的富貴身死,這是關於宮裡面的訊息。”

宮裡面的訊息?

這宮裡面三個字,對於現在的王生來說,可謂是敏感話語了。

而戴淵陸機卞粹三人也是互相對視一眼。

“主公,既然是事關宮裡面的事情,不妨見一見。”

“這太原王氏,在宮裡面可沒有什麼眼線,而且太原王氏因為親近主公的原因,與諸王和琅琊王氏關係都很疏遠,在現在的緊要關頭,如何會得知宮裡面的訊息?”

陸機的話語,讓王生警醒起來了。

“也就是說,有人特意讓王浚知曉了宮中的訊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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