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王...若是不見,小的這便去通傳。”

齊王司馬冏冷哼兩聲之後,便是長久的沉默,如此沉默,讓這個管事心中甚有壓力,這額頭上的細汗更是止都止不住。

“不必了。”

齊王冷哼一聲。

他頭髮半白,但身型卻並不枯槁,面色紅潤,與傳聞中的整日沉迷酒色的傳聞似乎不符合。

實際上...

齊王司馬冏當然沒有沉迷酒色。

他一直在等。

在等一個時機。

他卻是很難翻盤了。

但,只要是有一線生機,他便是不會放棄的。

譬如現在這般。

他的這個兒子,已經是得罪了太多的人了。

宗王們被他殺怕了。

在他們看來,司馬超已經是瘋了,為了活下來,什麼都能夠做,自然...

殺他這個父王,也就不是難以理解的事情了。

只有當廣元侯認為他死了,豫州的事情平定了,廣元侯才會放鬆警惕。

在絕對的劣勢下面,這就是他唯一翻盤的機會!

只要廣元侯死了!

廣元侯一死,士氣必然大振!

與其說他怕的是雒陽的皇帝,不如說,他怕的是廣元侯。

除去廣元侯...

這天下誰人是他的對手?!

現在只剩下這個辦法了。

他這幾日放任他這個兒子前去行動,便是讓他搞出動靜。

現在看來,他這個兒子,膽子確實是夠大。

原以為他殺一兩個宗王便是了,現在居然直接殺了十個。

當真是....逆子...

齊王司馬冏眼神閃爍,看著司馬超從殿外走來。

司馬超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求活來的,原以為自己的這個父王應該是躺在床上的,但是現在一看,居然不是,而是手上拿著寶劍,身上穿著王袍,眼神陰沉的看著他。

“父...父王...”

司馬冏看著眼前的兒子,他直接開門見山。

“你在外面做的事情,本王心知肚明,你做得不錯,男人便是需要心狠手辣,今日你過來,恐怕是因為廣元侯根本沒有與你聯絡罷?”

司馬超後背一涼。

他原以為自己的父親已經是躺平等死了,但是現在看來,事情好像是並非如此。

呼~

但...

父親要做什麼?

這是司馬超心中的疑惑。

“廣元侯奸詐,現在孩兒想來,恐怕是已經上了廣元侯的當了。”

“你確實是上當了。”

司馬冏提劍朝著司馬超身側走過去。

“你手上全無籌碼,卻想著廣元侯會與你平等交易?就像是一隻螻蟻,與巨象交易一般,如何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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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父王...現在我等該如何?”

“如何?”

司馬冏笑著將手中的劍拋給司馬超。

“用這把劍,將我殺了,廣元侯恐怕便會與你聯絡了。”

接過冰冷而又沉重的劍,司馬超愣住了。

“父王,這...”

殺自己的父王?

司馬超只是一想,便否定了。

首先這與孝道不符。

他若是做出殺父的事情,別說廣元侯了,齊王舊部以及那些宗王便會將他碎屍萬段。

而且...

他對自己的父親非常瞭解。

他蟄伏許久,看他在外面猖獗,肯定不會是讓他去殺的。

是故...

司馬超直接跪伏下去。

“父王此話,孩兒如何做得出來?便是孩兒千刀萬剮,永世不得超生,也不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還算這傢伙有些良心。”齊王心道。

他是想看看自己這個兒子為了活命,是不是已經癔症了。

現在看來...

倒還算是有些理智。

接下來,他才完完整整將他的計劃全部說出來。

聽完之後,司馬超震驚了。

但是在震驚完了之後,卻也從中窺見一線生機。

“只是...如何讓廣元侯相信父王已經死了?”

齊王笑了笑,說道:“我已經準備好人頭了。”

這個人頭,自然不是他頭上的那顆,而是另外一顆已經做了易容的人頭。

仔細一看,與齊王簡直是一模一樣。

“只要你將我的人頭交上去,廣元侯....定然上當,當然...在此之前,你我還需要做做戲,讓儘可能多的人,看到你將本王殺了。”

司馬超眼神一閃,點了點頭。

若是廣元侯一死...

他不僅不用死,而且權力榮華富貴,那更是享用不盡!

“孩兒遵命!”

一場大戲,在齊王府直接展開來了。

.........

僅在一日之後,遠在滎陽的王生便已經是知道齊王與司馬超起衝突,最後被司馬超梟首的事情了。

他自然是不信的。

“司馬超沒有這個膽子,這弒父的事情做得出來,這天下已經是沒有他的容身之地了,只要不是個瘋子,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

張賓也是在一旁點頭。

“我看司馬超,也不是這樣的傻子。”

監軍王敦笑了笑,他卻是有不同的看法。

“司馬超接連殺了十個宗王,與瘋子又有什麼差別呢?”

王敦這一說,王生與張賓對視一眼,皆是看到對方的眼神。

似乎...

也不是那麼難以理解了。

但王生還是謹慎。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不見到齊王屍體,他絕對不善罷甘休!

....

一日後...

當齊王的頭顱出現在王生的案牘前面的時候,王生與張賓皆是沉默了。

這案牘上的人頭,確實就是齊王司馬冏的。

王生見過司馬冏,他不可能看錯。

“沒想到...這個司馬超是真瘋了,不過瘋了也好,讓張弘派兵前去受降。”

接受降兵,再一段時間安撫鎮壓。

此番平定齊王的差事,他便是做完了。

原本以為需要花費一兩年。

現在一看,卻只花了兩個月不到。

齊王啊!

你實在是太不經打了罷?

.....

張弘派兵前去納降,卻因為廣元侯王生沒來,拒不投降。

言之未見廣元侯親面,親口承諾,不敢開門。

訊息傳到滎陽,王生心中自然也是詫異。

“這個司馬超,真以為自己還有活路?也罷,去陽翟見一見罷了。”

當然...

啟程的時候,王生還是非常謹慎的。

隨手便將石勒的數萬大軍帶在身邊。

三日之後,大軍才開撥,見到滿是戰爭痕跡的陽翟城牆,王生心中感嘆萬千。

這戰爭,辛苦的都是老百姓啊!

豫州與滎陽經過此役,恐怕要十幾二十年才能漸漸恢復生機。

將廣元侯來了,司馬超果然開城納降。

看著陽翟城中走來黑壓壓的宗王官吏將領,王生便知曉,此番...豫州之事已定。

不過...

司馬超的神情,似乎有些太好了?

王生心中頓起狐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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