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玄之一如往日的在尚書臺任職。

如今還是三公曹,但在尚書臺中,他的地位,已經是今非昔比了。

原來他在尚書臺中,雖然有些話語權,但也只是說得上話的那種。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的女兒嫁入帝王家,如今深受皇帝寵愛,連帶著,羊獻容的孃家也收益。

而其中受益最大的,自然就是羊獻容的父親羊玄之了。

短短幾日之內,不僅皇帝賞賜下大量綢緞金銀,他的爵位,也是上提了一檔,三公曹依然未變,不過在三公曹之外,加了個光祿大夫的職榮。

光祿大夫,相當於戰國時代置中大夫,漢武帝時始改為光祿大夫,秩比二千石,掌顧問應對。隸於光祿勳。

魏晉以後無定員,皆為加官及褒贈之官:加金章紫綬者,稱金紫光祿大夫;加銀章青綬者,稱銀青光祿大夫。

羊玄之他加的,就是銀章青綬,可稱之為銀青光祿大夫。

加了這一個光祿大夫,便表示著羊玄之可以朝著三公九卿衝刺了。

這光祿大夫帶來的好處,自然也是體現在平時生活的方方面面,這尚書臺的人見了他,都得客氣的打聲招呼,刻意巴結。

便是尚書令王衍,雖然是沒有巴結,但對他的態度,卻也與往日不同了。

這個世界,就是如此的現實。

但對羊玄之來說,卻現實得非常可愛。

尤其是在趙王去雍州賑災,這趙王尚書右僕射所做之事,在司馬遹的特意指使下,是讓他這個三公曹先頂上去的。

其中的意味,也是不言而喻了。

不想自己已經是過了而立之年,還有機會在朝堂上施展抱負。

連帶著這些日子,是喝水也香,吃飯也香,就算是做夢,也笑醒了好幾次。

“三公曹羊玄之何在?”

羊玄之處理著尚書臺的一些公務,不想在三公曹府外,卻是出現了一聲公鴨嗓。

這公鴨嗓,一聽便是宮裡面內監的了。

陛下要召見我?

“臣羊玄之,在。”

羊玄之很快的便走出去。

當他看見面前的人是大內官的時候,嘴巴已經是張得非常大了,都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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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內官,羊玄之有禮了。”

大內官眯著眼睛,說道:“三公曹,陛下召見,隨我來罷。”

陛下召見?

為何事召見?

羊玄之眼睛閃了閃,現今召見,只有兩個可能,一個是因為他羊玄之,另外就只有羊獻容了。

如果是因為他羊玄之,那便是升官發財的戲碼,但如果是他的女兒。

那恐怕就是來者不妙了。

“大內官,不知道這陛下召見我過去,所為何事?”

羊玄之畢竟是羊獻容的生父,大內官笑了笑,還是決定透露一些資訊出來。

“是陛下有些話要問一下三公曹。”

問話?

那便是自家女兒的事情了。

羊玄之眉頭緊皺,馬上想起了昨日的信件,還有他兒子羊休對他說的一番話。

想了一下,羊玄之心裡不覺沉重了許多。

“三公曹便不要耽擱時間了,莫要讓陛下等急了。”

羊玄之輕輕點頭,說道:“那好罷。”

.......

羊玄之畢竟是在尚書臺,而尚書臺就在皇宮之外,或許也可以說是在皇宮之中,不過是在外宮城而已,離太極殿,雖然是有段距離,但這個距離,總是不遠的。

而博士崔廓所在的博陵崔府,就是在朱雀街上了,已經是在皇宮之外了,這傳令內監到崔府原本就走了許久,到了崔府上,還撲了個空。

這崔廓,早就被孫秀給叫過去了。

崔府下人,連忙快跑去趙王府,可不敢耽擱了這來宣詔的天使。

便是大司農崔洪,也是舔著臉上前,這才將宣詔的天使給穩住了。

趙王府中,孫秀將如何在陛下面前說話,如何表現,甚至連該做什麼表情都仔仔細細的說了出來。

到最後的時候,孫秀輕輕笑了笑,語重心長的說道:“博士放心,你為大王做的事情,大王是看在眼裡的,別的不說,這尚書臺,今年你便可以進,最少,也是個尚書郎。”

要想馬兒跑,又要馬兒不吃草這種事情,是做不得的。。

要讓人辦自己做事,自然是蘿蔔加大棒都要有之的。

當然,在這個時候,即便是有大棒,也是不要使出來的。

因為現在已經是沒有足夠的時間來替調教這個崔廓了。

“俊忠放心,崔廓明白的。”

“這便好。”

孫秀輕輕點頭,再說道:“大王已經是被陛下召見過去了,看看時間,這宣詔的天使,也應該是到了,你便回府去好好等著罷。”

“是。”

崔廓從趙王府出來,剛好碰見博陵崔府裡面來的家臣。

“郎君,陛下的天使到了,似乎是要宣詔,郎君快些回去罷。”

果然。

崔廓輕輕點頭,卻不顯得著急。

這個所謂的詔書,他可是知道內容的。

他轉頭看了一眼趙王府,眼神閃爍,便上了馬車,在車伕不憐惜馬匹的鞭笞中,快速衝回博陵崔府。

宮中內官宣詔之後,果然是皇帝問話。

這陛下問話,我該如何說呢?

是幫趙王,還是幫羊美人?

崔廓在接旨之後,雙手不住的揉搓著,內心也是在不斷的天人交戰之中。

幫趙王,興許是可以入尚書臺的,但是趙王此人,也未必可信,況且自己被楊休要挾,若自己真的將羊獻容害了,以那個瘋子的做法,自己說不定真的會丟了小命。

但如果是幫羊美人。

便真的能度過此次危機?

崔廓心中也是打著問號的。

不管如何說,到時候看局勢而定了。

即便是到了現在,崔廓也是沒有下定決心。

就在這個時候,卻是有小廝手上拿著一把寶劍還有一份信件過來了。

“大郎君,門外羊家郎君送來了一把寶劍還有一封信。”

羊休?

寶劍?

信?

崔廓看著這小廝手上的佩劍,瞳孔驟然一縮。

這佩劍,不是掛在他書房裡面的嗎?

緣何會在那個羊休手上?

這是羊休的威脅?

你書房裡面的佩劍我可以拿到,你的小命,我也可以隨意取之?

呼~

崔廓輕輕吐了一口濁氣,再將信件拿了起來,拆開。

只是看了兩行,崔廓的臉色便呆滯起來了。

呵呵。

崔廓苦笑一聲。

到現在,他是沒有得選了。

你趙王做什麼不好,意欲謀反,與齊王同流合汙,若我替你說話,即便是成為你麾下謀臣,越得你重用,反而越是取死之道。

現在懸崖勒馬,卻是不晚。

在這個時候,崔廓突然有些後悔起來了。

這入仕還未有成效,便半身入土了,還被宮裡面的寵妃記恨。

這幾個月的謀劃,當真是將自己整個人都搭進去了。

我恨啊!

崔廓仰天長嘆,最後只得是失意的跟著天使入宮。

到了此時,他別無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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