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元侯,陛下召見,還是隨奴婢走一趟罷。”

王生臉上頗有遺憾的對華恆說道:“中領軍,實在是抱歉。”

“既然是陛下召見,那我也不好勞煩君侯了。”

見到皇帝的召見,華恆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嫉妒,羨慕自然是有的。

但是...

沒有金剛鑽就不要攬瓷器活。

這次的事情之後,華恆也是更加明白自己的斤兩了。

日後,這種大事,自己還是少摻和一些。

華恆現在也是學聰明了,或者說,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太極殿偏殿之中,王生很快便見到司馬遹。

現在的司馬遹,不苟言笑,單從表情上,王生已經是很難看出皇帝司馬遹的心情了。

“廣元侯來了,賜座。”

“謝陛下。”

跪坐下來之後,皇帝司馬遹也是開門見山了。

“今日朝會,中領軍算是聰明,是將自己的小命給拯救回來了。”

王生也是輕輕點頭,對今日朝會上的華恆的表現,也是非常認可的。

“中領軍在生死之間,也就沒有了那麼多顧忌,若是換在之前,肯定是不敢與尚書令,平原王他們對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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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遹微微頷首,也是認可王生的這一番話。

“果然,這人,還是要逼一逼的,便是中領軍這般膽小的人,在面臨生死之間的時候,也是能夠如此勇敢,若是朕手下的人都如今日中領軍一般,那就好了。”

王生在心裡搖了搖頭。

想要你手下的人都像是華恆今日這般,那就太誇張了。

華恆今日所做,不過是為了保命而已。

誰會無緣無故得罪當朝重權的尚書令平原王?

若是身份低微者,恐怕是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罷了,先不說中領軍了。”

今日華恆的表現,在司馬遹心中確實是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但這也只是今天的插曲而已。

豫州的事情,到現在可還是沒有解決的。

“愛卿今日在朝會上所言之,是大略,但具體如何做,朕卻是不太懂,這事情連朕都不懂了,下面的人,恐怕懂的人也是不多了。”

“是臣下說的晦澀了。”

皇帝不懂,王生也不敢說皇帝蠢啊!

要是王生說了這句話,那就是他自己蠢了。

“陛下,這便是臣下之前說的輿論戰了,陛下身居九五之位,乃是諸夏正統,是天下的主人,在做事方面,天然就是高人一等,也是合情合理的,現如今叛逆齊王,意欲謀反,陛下應當讓全天下人都知道齊王的嘴臉。”

“而且,齊王若是起勢,定然會找由頭的,這個由頭,恐怕就像是漢景帝的時候,楚王起勢用的晁錯的那個事情一般。”

當時七國之亂,便是打著清君側的由頭。

今日的齊王,恐怕也是要用這個由頭的。

司馬遹輕輕點頭。

“朕的擔憂也是這般,如今這民智未開,恐怕會有許多人受其矇蔽。”

愚民政策自然是有愚民政策的好處,但也是有愚民政策的壞處。

就譬如現在。

齊王起勢,隨便說一個事情,在豫州的百姓,大多也是會相信的。

尤其是加上了豫州士族的配合。

這些士族,原本就是當地的地頭蛇,也是鄉紳,當地百姓,基本上都聽這些士族的話,這些世家士族說什麼話,那些百姓大多會信以為真。

這也是齊王能夠在短時間在豫州激起如此大的風浪的原因。

“陛下的擔憂,當然是有道理的,但這輿論之事,陛下有天然的優勢,做起來,是要比齊王容易許多的,而且今日中領軍在朝堂上說的一句話,是臣下要他故意說的。”

一句話?

在這個時候,皇帝司馬遹反而是愣住了。

“愛卿此言何意?”

他之前在朝會上,掌控局勢,對華恆的話語,倒是沒有怎麼在意。

至於現在王生說的故意一句,他仔細回憶一下,也是沒有回憶起來的。

“今日朝會上,中領軍在朝堂上說了一句話,他是透過潁川陳氏得到訊息的。”

潁川陳氏?

司馬遹的腦迴路還是有點長的,愣了好一會兒,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出來。

“愛卿的意思是,這潁川陳氏,是愛卿的後手?”

王生搖了搖頭,說道:“倒也不是什麼後手。這潁川陳氏,因為陳準之死,對陛下頗有些怨言,因此在潁川之中,給齊王做事最賣力的,就是這潁川陳氏了,這潁川太守陳匡,可謂是齊王之左膀右臂,臣下之所以故意要中領軍在朝堂上說了這麼一番話,最主要的目的,就是離間。”

“離間?”

司馬遹笑了笑,有些不以為然。

“愛卿這個離間,看起來可是太簡單了一些,我對我這個齊王也是有些瞭解的,他可不是因為一兩句話,便會對自己人懷疑的人。”

王生臉上卻是露出笑容。

“一兩句話不能讓齊王對潁川陳氏懷疑,那多幾句話呢?十句?十句不行,五十句?”

王生的一番話,讓司馬遹眼睛微亮。

“看來愛卿在潁川,早有佈局。”

王生輕輕點了點頭。

“陛下還記得這潁川,也是陛下特批給臣下的屯田之所?”

“朕當然記得。”

“屯田之時,臣下下屬便覺察到不妙,臣下將計就計,反而繼續派出屯田官吏,協助潁川的潘岳,一同攪渾水,現在,潘公在潁川,也是收穫頗深了。”

在這個時候,王生也順勢將潘岳在潁川的成果說了出來。

司馬遹聽完,臉上馬上露出笑容來。

“朕有你這樣的臣子,當真是可以多睡幾個好覺,看來,這潁川的事情,愛卿早有謀劃,那這出征潁川的事情,不如朕便交給你了?”

在這個時候,王生臉上卻是露出猶疑之色。

“陛下,只是臣下已經掛了出征魏郡的職務,現在又出征豫州為帥,不太合適。”

“有能者居之,誰敢多言之?”

司馬遹當然知道王生的擔憂。

無非是有人非議而已。

但是!

司馬遹在心中冷哼一聲,暗自想道,那些人能力倒是沒有,舉報人的功夫是一流的。

誰要是敢在這個關頭與廣元侯作對,那不就是跟他這個皇帝作對?

想到這裡,司馬遹也給王生底氣。

“有朕在你背後撐腰,你無須害怕。”

“臣,謝陛下信任。”

王生連忙跪伏下來。

“起來吧。”

司馬遹虛扶一下,王生也是順勢起身了。

“之前準備的中軍一部,便先用來征伐豫州,張光在前面做先鋒,你在後面跟進,朕會讓南營五萬人受你轄制,放心,這士卒與糧草,朕不會虧待你的。”

“臣,謝陛下。”

王生再跪伏下去。

“好了好了。”

司馬遹臉上有些不耐煩,但是心中卻是微微點頭。

“你與朕之間,也不需要這些虛禮了。”

但話是如此,王生還是行完整個禮節。

現在自己出外掌權,自然是要表現忠誠的。

皇帝見到,心裡也會放心不少。

畢竟小人挑撥的事情,可是不少的。

譬如如今的中軍將軍,見到這掛帥的事情沒有落到他的頭上,在皇帝面前,恐怕是會有不少話要說的。

“十日之內出發,愛卿覺得如何?”

王生想了一下,輕輕點頭。

“可。”

張光在前面已經是到達潁川了,加之在榮陽的張弘,也是整裝待發。

最需要搗鼓的,就是南營士卒。

但南營士卒戰鬥力低下,做做炮灰,足夠了,動員的話,用上十日,也就差不多了。

畢竟在之前,為了準備征伐魏郡,王生將該準備的糧草,都準備了。

現在出兵,完全是省去了之前的那些步驟。

“好!”

皇帝司馬遹重重點頭。

“那麼十日後,朕便會為愛卿送行!”

“謝陛下。”

“下去罷。”

司馬遹揮了揮手,王生彎著腰,說道:“臣下告退。”

說完,王生便緩緩退出太極殿偏殿。

司馬遹看著王生的背影,手指卻是一直敲擊在滿是奏章的案牘之上。

現在廣元侯雖然是為朕做了很多事情,但畢竟官位不高,出身也不是特別好。

之前廣元侯之所以會露出猶疑之色,恐怕也是非議他的人太多了。

這廣元侯與廣平公主的婚事,恐怕是不能等到明年了。

今年,就得找個時間置辦下來了。

現在平原王與司馬遹已經出現了分歧,燕王本身就已經賦予重任,若是再加職責,就有些太過於權重了。

司馬遹好帝王制衡之道。

這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局面。

平原王退隱,畢竟要有一個人頂上他的位置。

在司馬遹心中看來,最好的人選,自然是王生了。

但是...

要將王生提上來,不容易。

年紀,資歷,出身,都是大問題。

除了王生之外,或許重新啟用張華,才是最簡單的做法。

不過,司馬遹對張華,心中還是有些成見。

而且張華老謀深算,司馬遹自覺不一定是這個張華的對手。

否則,這張華,早就被司馬遹啟用了。

現在的皇帝司馬遹,手上雖然做事的人變多了,但是真正能扛起大旗的,太少了。

而能與尚書令王衍,燕王司馬彤,趙王司馬倫等人同臺競技的,那更是鳳毛麟角。

“唉~”

司馬遹輕輕搖頭,決定先不想這些了。

與其想這些問題,不如好好將面前的奏章給批閱了。

........

從皇宮出來,王生渾身舒坦。

這又拿到了掛帥之職,自己可操作性的地方,那就太多了啊!

兵權兵權。

亂世之中,兵權才是最重要的啊!

現在,還是快些回金谷園,與張賓等人好好商議一番。

乘坐上車輦,王生直接回金谷園去了。

當即,便將張賓、裴行,戴淵三人召見過來了。

與這些人相處也有些時間了,這些人,基本上還是可以相信的。

戴淵雖然是陸機給王生推薦過來的人,但以王生的瞭解,戴淵此人,也是非常嚴謹的。

平時謹言慎行,將他納入決策層,也是王生自己考察了許久,之後才定下來的事情。

至於裴行。

此人在招賢之中,確實是有才。

當然,不管是戴淵還是裴行,在謀才方面,都是不如張賓的。

現在多召見了兩個人過來,也是因為多張嘴,可以多幾個思考的視角。

畢竟聰明人,也是有反被聰明誤的一天。

在書房沒有等多久,張賓戴淵裴行三人便到書房之中了。

“臣下,拜見主公。”

“坐。”

王生揮了揮手,三人分別落座。

從進來的時候到現在,王生一直在觀察這三個人臉上的表情。

其中,張賓是非常隨意的,畢竟他進出王生書房的時間次數,就太多了,而裴行臉上明顯露出激動喜悅之色。

王生剛從皇宮出來,便召見了他,而且還召見了張賓,這表明這是大事。

看來主公是真的接納了自己了。

戴淵的城府明顯比裴行要深上不少,臉上雖然是有喜色,但只是在進書房的一剎那表現出來,之後,都是一副我很認真的模樣。

從行為舉止,表情姿態上,有時候就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到底是怎麼樣的。

眾人坐定之後,王生也是直接進入主題了。

“今日陛下朝會,所謂之事,便是處置新土地稅,與豫州之亂的事情...”

王生將今日朝會的大概事宜說了出來。

張賓馬上陷入思索之中,而裴行戴淵臉上則是露出嚮往之色。

像他們這樣的人,恐怕也是想要參加朝會的。

但是...

參加朝會的人,除了皇帝特許之外,都是要有一定規格的。

現在的裴行戴淵,當然是沒有資格去的了。

“之後,陛下任命我掛帥出征豫州,十日之後出兵。”

與皇帝的對話,王生倒是說的簡單。

但是這簡單的一句話,裡面的份量,反而是比王生前面的長篇大論要大得多。

“掛帥?”

在這個時候,不僅是裴行與戴淵臉上露出震驚之色,便是張賓,表情也變化起來了。

“這個,倒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最初的震驚之後,張賓馬上拍手起來了。

“有這掛帥豫州的事情,主公做事,便更加容易了,而且若是將齊王的事情解決了,這其中的功勳,陛下重賞,滿朝臣子也不好說什麼。”

恐怕,這就是皇帝心中的謀算。

就是要給王生功勳,提高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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