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繩槍的事情,現在還是不要說出來為好。

現在說出來了,也用不了。

一是沒有彈藥,二是即便有彈藥,在這邙山山莊,王生也是不敢訓練的。

所以,只能讓趙猛去找一個隱秘的地方,再來做此事了。

這訓練死士的事情,非是一朝一夕就能完成的。

這是一個持續性的工作。

沒有三四年,很難見到成效。

就王生而言,他這次出兵,也是沒有想要帶著火槍兵出去的。

原因有很多。

其中最重要的一點便是,有這神器在,很容易讓戰局扭轉。

而王生沒有將如此重要的東西獻給皇帝。

這安的是什麼心?

若是將如此重要的東西獻給皇帝,恐怕也沒有王生什麼事情了。

王生自詡自己不是什麼亂臣賊子。

但也不會說自己是什麼好人。

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道理王生還是明白的,王生能造出如此變態的物件出來,在皇帝身邊又如此受重用,難免日後功高震主。

或許皇帝將齊王河間王這些人斬盡殺絕之後,下一個,便是他了。

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這火槍,便是王生的底牌了。

如果能造這個火槍的話,王生自然是想要多造一些的。

一萬把,恐怕是最少的了。

因為這個火繩槍有耐久的,並非是可以一直用的。

一萬把,甚至更多,就需要更多的錢了。

而且這個彈藥,也得儲備,多多儲備。

王生一個人,是幹不來這樣的事情的,這件事,還得找別人做。

在邙山山莊裡面,王生想了許久,最後還是輕輕搖頭。

還是暫時不要想這麼多了,這火繩槍,是在自己不得已的時候才要動用的力量。

動則能夠改變局勢。

這才是王生要的效果。

“主君,現在雨也停了,不然,先回金谷園?”

聽著劉勇的話,王生抬頭看著窗外,現在確實是沒下雨了。

不過這個時代,可是沒有什麼水泥路的,下完雨之後,這泥濘的路,可是相當不好走的。

雖然洛陽有官道,但是洛陽北郊到邙山腳下,可是沒有正規官道的,有的,也是王生出錢建的。

現在回去,這一路上的顛簸,恐怕就夠王生受的了。

王生可是記得之前下雨的時候,他走在這種泥濘的路上,一腳下去,帶出了四五釐米厚的泥巴,好不容易將鞋底的泥巴甩走了之後,再一腳下去,又沾染上了新的泥巴,甚至變成了六七釐米厚。

一想想那時候的場景,到現在都有些渾身難受。

當然,現在王生是坐在馬車上的,不用走路。

所以說...

權勢這種東西,是多麼重要的事情。

“既然如此,那回去吧,趙猛,這三個箱子給我好生放置,之後本侯有大用,另外,你找到地方了,通知本侯一聲。”

“諾。”

趙猛馬上應諾。

王生之所以要趙猛通知他一聲,是想要親自去看看地方。

這趙猛的地方要是選的不好,對王生來說,這就不是小事了。

雨水已經停了,坐上車輦,王生便緩緩的朝著金谷園的方向去了。

如王生所料一般。

這路確實是難走,但這些已經與王生無關了,他在車輦中,已經是開始假寐了。

.........

秦州。

天水郡。

秦州府中的成都王還在等和演的訊息。

五天已經是過去了。

按照和演的話來說,再有五日,恐怕和演就可以給他帶來一些訊息了。

當然,可能十日時間,對和演來說也不太夠。

成都王雖然是王侯,但對於路程這種東西,還是非常敏感的。

畢竟他也經常行軍趕路。

十日,可能是和演所言的最短時間。

或許,是要十多日。

十多日的時間,成都王決定一方面繼續賑災,另外一方面,也要關注武都郡,陰平郡的訊息。

這異族人,當真是麻煩。

果然。

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奈何這秦州的州郡兵實在是無能,否則,成都王現在都要提槍上陣了,哪裡輪得到那些羌氐在陰平郡武都郡囂張。

不過...

成都王還是預料錯了。

或者說,和演的預料出錯了。

只是五日,和演便衣衫襤褸的回到了秦州府。

當下人前來通知,說和演回來的時候,成都王還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不可能,和演現在出使梁州益州,這才五日,怎麼可能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那下人只好哭著臉說:“只是大王,和掾屬確實是回來了,大王若是不信,見一見就知道了。”

這個下人,當然是沒膽騙人的。

哪怕心中不願意相信,成都王司馬穎還是輕輕點頭。

“那便將其召見過來。”

成都王不相信,不是純粹的不相信。

因為他知道,若是和演在五日內回來,便意味著他的這一次行動失敗了。

而這一點,就不是司馬穎想要看到的了。

沒多久,和演便是出現在了成都王面前。

看著面前衣衫襤褸的和演,成都王司馬穎在心中嘆了一口氣,即便面前的人已經是快不成人樣了,但確實是和演。

“你,你怎麼變成如今這幅模樣?”

“莫非是被武都郡陰平郡的羌氐截住了?”

成都王此話一說,和演眼眶紅潤,裡面已經是有水波瀾瀾了。

“大王,臣下一路南下,過水路,不想卻剛過了武都郡,到了梓潼郡,還未見得郡守,便得到了一個訊息。”

一個訊息?

能讓和演如此狼狽,那這個訊息,恐怕非同一般。

成都王的眉頭緊皺著,他已經意識到了,這事情恐怕是沒有這麼容易。

“什麼訊息?”

“羌氐李特李雄父子謀逆,已經是在圍攻成都了,據說,成都岌岌可危,成都附近,新都郡,汶山郡,犍為郡都已經落入李特李雄父子手中,梁州刺史羅尚已經是重新聚集兵馬,要解益州之圍了。”

“梁州刺史願意去解圍,那這事情還沒有到解決不了的地步罷?”

益州雖然只有兵丁數萬,但是梁州刺史手上的士卒,是沒有多少損耗的,現在也是沒有解散,聚集起來,便又是一路大軍。

“臣下剛聽這句話的時候,也是這般想的,但是之後,臣下問了那人兩個問題,臣下得到答案,便知道益州的事情,恐怕是解決不了了。”

和演現在如此狼狽,結局便已經是說明了。

不過,成都王倒是想聽一聽和演問了什麼問題。

“你問了什麼問題?”

“臣下第一問,便是問梁州一日聚兵,可聚多少?那人的回答是萬餘人不到。臣下再問,幾日可前去解成都之圍,得到的回答...臣下甚至都沒有得到他的回答。”

說著,和演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新都郡現在已經是被李特李雄控制了,梁州刺史羅尚若是想要在廣漢郡出兵,勢必要越過新都郡這個屏障,雖然前些日子才有大戰,新都城恐怕是難以在一兩日之內修繕完全的,但是擋在羅尚面前的,是多於他的兵力,要想衝破這個防線,難,而且,即便是衝破了防線,成都恐怕也已經失守了,成都周圍一路平坦,無險可守,唉~”

說到這裡,其實也不用再說其他的話了。

“如此一來,這益州,是要亂起來了。”

和演輕輕點頭,繼續說道:“梁州與益州毗鄰,羅尚雖然有能力,但是梁州畢竟才經歷大戰,他手下的士卒,也並非全是老兵,要收復益州,恐怕不容易,能防守住梁州,恐怕這都有難度。”

和演的言外之意也是非常明顯了。

現在這個時候,不要說要梁州刺史羅尚的援手了,羅尚自己都自顧不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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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這對本王來說,也未嘗不是一個好消息。”

好消息?

和演愣了一下。

“大王此言何意?”

“哈哈哈,大王的意思很清楚。”

在這個時候,盧志也走進來了。

與和演相比,一身錦衣的盧志就像是貴族一般,而和演就是乞丐模樣。

“益州動亂,李特一定是會動用陰平郡,武都郡的兵力的,所以現在對大王來說,陰平郡,武都郡是守衛最是鬆懈的時候,這是其一。”

“其二,李特李雄父子敢在益州掀起動亂,洛陽必然震怒,屆時,恐怕會有王師前來,荊州,交州,寧州,也會派兵前來,益州將形成合圍之勢,李特李雄父子雖然手上的兵不少,但他敢在益州起勢,不過是自尋死路而已,反而,大王的問題,是迎刃而解了。”

聽完盧志的話,成都王司馬穎也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

“還是子道懂得本王的心意。”

“確實。”

盧志與成都王如此樂觀,自然不是沒有道理的,但和演卻是沒有那麼樂觀。

他一路上過武都郡,才到梓潼郡。

路走得多了,見到的,自然也是多了。

首先,陰平郡武都郡的羌氐絕對不會像是盧志所言,兵力削減,隨著秦州,雍州,乃至梁州的羌氐想方設法的到陰平郡武都郡,李特李雄父子是根本不差人的。

其次,和演經過武都郡時,見到了羌氐人手上的裝備,並且在城外還能聽到訓練士卒的聲音。

這也表示,這些羌氐,並非手無寸鐵的新兵,這李特李雄,並非是之前那種頭腦簡單,四肢發達的異族人。

這是有智謀的異族人,甚至他的智謀,比之漢人,也是不差的。

“現在的陰平郡,武都郡,或許是人少了一些,但是大王以為,憑藉秦州的州郡兵,能夠收復陰平郡,武都郡?即便是收復了陰平郡,武都郡,大王有信心守下來?”

要知道,從汶山郡,梓潼郡到陰平郡,武都郡,比之天水郡到武都郡陰平郡,是要簡單的多的。

你支援速度慢,手上的兵丁還沒有對方多,怎麼守?

“和演所言,也並非是沒有道理。”

成都王司馬穎略微一想,也是有些認同和演的看法。

看來...

要想收復陰平郡,武都郡,沒有那麼簡單。

和演有和演的想法,但盧志也是有他自己的想法的。

“大王,和掾屬所言,確實是有幾分道理,但是大王也不要忘記了,過幾日,這李特李雄,便是群起而攻之的下場,他還有心力來奪回陰平郡,武都郡?”

盧志輕輕搖頭,很是瀟灑的說道:“李特李雄這些異族人手上沒有這麼多的士兵,到那個時候,甚至大王都可以出兵,襄助梁州刺史羅尚,拿下汶山郡,新都郡,乃至於生擒李特李雄,得到功名。”

成都王現在確實是藩王,位極人臣,但是,功勞,總是不嫌多的。

成都王現在年紀尚輕,如果有了功勳,在朝堂上,也可以上前一步了。

譬如說現在燕王的中書監,這個中書監的領事人,便可以由他來做。

“子道所言,也不無道理。”

“大王,現在絕對不是出兵的時機。”

“本王明白,掾屬一路奔波,現在也是累極了,快些去洗漱一番,本王與諸位一同為你接風洗塵。”

和演瞭解成都王,一如成都王司馬穎也瞭解他一般。

現在成都王說出來了這樣的話來,意思已經是不言而喻了。

他是採納了盧志的意見。

只是...

這樣是要付出代價的啊!

若是鄴城的士卒過來,盧志今日所言,當然是對的了,但這是在秦州啊!

秦州!

大王的軍隊,可是到不了此處的,憑藉著秦州那些州郡兵?

那根本是打不了的!

不過...

對於對成都王的瞭解,和演也明白,便是他現在說再多的話,恐怕也是無用的。

司馬穎是不會聽下去的。

得過一段時間,過一段時間,才可以去勸一勸成都王。

而且,和演確實是累極了。

剛出發的時候,和演還是非常瀟灑的,該帶的東西都帶了,只是到了武都郡境內,他便小心了許多,但這也不算狼狽,到了梓潼郡,聽到了益州方面的訊息之後,和演是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天水郡的,就是要把如此重要的訊息告訴成都王。

但現在看來。

或許他回來得太早了。

如果能晚幾日回來,那就最好了。

但未來的事情,誰又說得準?

說不定,當真是他自己多疑了,陰平郡與武都郡會被很快的拿下,而李特李雄父子,也沒有心力重新爭奪陰平郡武都郡。

和演輕輕搖頭,將這些雜亂的想法拋出去。

他對著成都王行了一禮,道:“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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