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九,重陽節,登高,賞菊,飲酒。

洛陽南郊東西兩山對峙,伊水中流,形若門闕,故名“伊闕”。

西山,又稱龍門山,也是王生此去的目的地。

王生身穿白色儒服,手上束巾,手上拿著一把白色羽扇,儼然一副文人雅士的裝扮。

在他身側,王敦王導一身錦服,腰間帶劍,劍眉星目清雋異常。

在桃柳園待了兩個多月,早有一定基礎的王生算是把隸書完全掌握了,惡補了許多知識,也看了這時代不少的典籍。

對這個洛陽自然也有了更深刻的瞭解。

兩個多月蟄伏桃柳園,除了王敦王導有時來找他之外,王生一心治學,沒有與外人接觸。

重陽佳節,王敦邀請王生到伊闕之頂參加詩會。

說起來,今日還是他第一次走出桃柳園。

此次宴會,王敦的朋友基本上都來了。

作為黃門侍郎,又是琅琊王氏俊彥,王敦的朋友大多是支援太子一系,或者是與琅琊王氏交好的人。

譬如太子冼馬江統,散騎常侍潘滔,博士杜蕤,尚書郎魯瑤....皆在此列。

王敦生性灑脫,善於評鑑人物。

他品鑑說這個太子冼馬江統為聰慧少言,稱散騎常侍潘滔文學卓著,杜蕤清秀胸有溝壑,尚書郎魯瑤有三公之才...

總得一句話,這些人都是當世的人傑。

而與當世人傑相交,王生自然是要來的。

這樣的契機,其實他也等了許久了。

“山頂應元早到了,恐怕酒席也擺好了,我們便不要在山腰磨磨蹭蹭了,快些上去罷。”

王生點了點頭,點頭應道:“該是如此。”

山下清澈的河水潺潺北流,山上林木蔥蘢,鳥鳴婉轉,碧泉飛濺,滾珠落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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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好一副山中美景圖。

但從山腰到了山頂,王生發現這山頂也是別有一番洞天的。

這山頂埋在白霧之中,像是被一劍斬斷了一般,更妙的是這山頂上還有一塊小水池,引出一條流水流淌下山。

在流水邊,早有侍從侍女將桌塌美酒美食放在流水側,兩兩對立而坐。

流觴曲水,列坐其次...

莫名的讓王生想到了蘭亭集序裡面的場景。

古人骨子裡果然都是充滿雅興的。

王生三人到了山頂,桌塌邊原本在一起打笑的幾個長袖錦衣男子馬上迎上來了。

“處仲兄,茂弘兄,你倆今日卻是來遲了,到時可是要罰酒三杯的。”

王敦哈哈一笑,上前抱住這個高冠寬袖俊美男子,說道:“應元,罰酒三杯我王敦可是不怕的,到時不知道你們四人怕不怕,莫要最後醉得不省人事,被我等嘲笑。”

江統哈哈一笑,卻是渾然不怕。

“王處仲,到時誰先醉可還不一定呢,你可不要太快囂張了。”

王導看了江統一眼,撇嘴打趣道:“應元兄,你是我們中最不會喝酒的,你現在的話可不要說得太大。”

江統俊臉一紅,咳嗽兩聲馬上把注意力轉移到王生身上。

“不知這位郎君是?”

在江統說到王生的時候,杜蕤潘滔魯瑤等人早就開始審視王生了。

每個人都有交際圈子,而交際圈是有排外性的。

要向加入交際圈,首要一點便是得到圈子裡其他人的肯定或者是許可。

王敦所在的這個交際圈子裡面的人都可以說是這個時代最頂尖的人才,要想和他們交朋友,當然是要有一些真材實料的。

或是文學才華,或是清談老莊,或是飲酒房中術....

現在王生清秀少年模樣,看起來不像是那種滿腹經綸之人,俊俏中有些沉穩的臉旁看著也不像是會清談老莊的,至於飲酒房中術,他這個年紀別說擅長了,有沒有接觸過都是一回事。

這四人自視甚高,若不是看在這人是王敦帶過來的份上,恐怕臉色早就變差了。

不好聽的話估計也要說出來了。

王敦自然知道這幾個好友的心思。

凡是有才之人都自視甚高,凡是自視甚高的人都有自己的驕傲。

只有被認可的人才能成為他的朋友。

王敦亦是如此。

但他對王生的才學欽佩不已,當然不會擔心自己的好友不會接納他。

只怕到時他們比自己還要瘋狂,不僅白日要與王家郎君待在一塊,便是夜晚睡覺的時候也要去騷擾王家郎君。

王敦嘴角輕勾,說道:“這是洛陽王生,此時諸位恐怕沒有聽過他的聲名,但不日之後他的聲名必然在洛陽鵲起,甚至成為與我從兄一般的文學大儒。”

王敦素有評價人物的喜好,但他評價人物向來都是不會太過誇張的,被他品鑑過的人大多會多些名聲,因此不少人都想要被王敦品評。

當然,真正能讓王敦品鑑的人都是有才之士,但能獲得的讚語雖然也是誇讚,但如現在這般的誇讚卻是從來沒有。

江統將目光定格在王生身上,心想這個少年郎真的有這般大才?

杜蕤也將心中的輕視掩藏下去了。

他是晉朝博士,而博士是掌管書籍文典、通曉史事的官職,在王敦這一行人中,就屬他最為淵博。

但即便如此,王敦對他的評價雖然高於別人,但與面前這個少年郎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杜蕤也是有自己的驕傲的,他可不覺得自己比面前這個少年郎君差。

“郎君不知可是琅琊王氏之後?”

王生羽扇輕搖,面對這些文人俊才倒是沒有多少怯色。

他本身在後世也是高校學子,讀過的書不比這些人少,自然沒有自卑的理由。

況且論到見識遠見,王生更是甩他們好幾條大街。

故此王生的臉色十分輕鬆。

“我並非出自琅琊王氏,而是洛陽一處尋常人家出生,恰好是王姓罷了。”

寒門?

或者說連寒門都說不上?

按理說,若是面前的人是寒門的話,自己心中應該是會升起輕視之心的。

杜蕤見過太多寒門子弟了,這些人自稱俊才,給自己冠上許多名號,但實際上卻一點才學都沒有,到處招搖撞騙。

但面前的這個少年郎談吐不卑不亢,清秀的臉上卻有一雙深邃的眼睛,再想起王敦之前對王生的評價,想來這少年應該是有真才實學的。

杜蕤將自己的輕視之心暫時收了起來。

這次宴會可是打著詩會的名號,不怕探不出這個少年的底細!

杜蕤眼睛漸漸眯了起來。

他倒是要看看著王生到底值不值得王敦的這般誇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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