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陽殿中,皇帝司馬遹難得有時間離開太極殿,到達顯陽殿稍作歇息。

出了常山王這檔子事,縱馬司馬門原本就是大逆不道,在太極殿中痛毆宗王,那就是罪上加罪了。

當時皇帝司馬遹自然表現出十分憤怒的態度,並且將這件事拋給中書監。

之所以不將此事交給平原王,是因為他知道,平原王定然不會處置常山王。

平原王為宗正,向來就是以寬厚著稱的。

對宗王的事情,也向來是寬容的,這件事要是交到他手上,定然是沒有什麼像樣的懲罰的。

但這絕對不是司馬遹想要看到的。

當然這句話也並非是說皇帝看不爽這個常山王,一定要對常山王下手。

實際上,司馬遹在做太子的時候,與常山王還是有聯絡的,關係比之尋常諸王,要好上許多。

不過這件事,已經與私交沒有多少關係了。

這關係到尊嚴,威望,帝王威儀了。

常山王犯了大錯,如果不能正常處罰,那天下人還會敬畏他這個皇帝嗎?

出了常山王縱馬司馬門的事情,而這個禍首還不被懲處,依然活得逍遙自在,那其他人豈不是也可以縱馬司馬門?

上次常山王縱馬司馬門沒有如何處罰,那你自然也不能處罰我了。

天下人豈不是都如此想了?

過甚者,豈不是也可以在太極殿大打出手?

再甚者,豈不是可以將他從這個皇位上拉下來?

這種事情,他決不允許。

“陛下。”

皇后王惠風款款而來,她當然是知道皇帝現在心中的想法的。

“照理說後宮是不得干政的,但是陛下如此模樣,當真是讓臣妾心疼。”

皇帝回過神來,輕輕搖頭。

“這酒的味道倒是不錯。”

從王惠風手上接過一樽酒,司馬遹輕輕抿了一口,臉上的表情也放鬆了不少。

“後宮當然是不得干政的,不過朕也不介意你說說話。”

王惠風聽到這句話,已經是知道皇帝的心意了。

她旋即開口。

“常山王再如何,畢竟也是宗王,更是陛下親皇叔,陛下定然是不能重罰的。”

“哼!”

司馬遹卻是冷哼一聲。

“若朕不重罰,天下人如何看朕?”

“若陛下重罰,那天下人又該如何看陛下呢?”

王惠風的一句話,卻是讓皇帝無話可說。

實際上,他也是有這方面的煩惱,所以才選擇將這個包袱丟到中書監去。

相比較平原王司馬幹,梁王更重視自己的仕途,也就是手上的權力,他定然是要討好他這個皇帝的。

有這一層的原因在裡面,梁王當然是不敢隨意處置的。

司馬遹倒是想要知道這個梁王如何處置,免得他心煩。

但他放在中書監的眼睛卻是告訴他,梁王這傢伙,也是不知道如何處置的。

“那皇后覺得朕該如何?”

大家都不知道,皇帝索性問一下皇后了。

“臣妾自然也是不知道如何處理的,但卻是知道道理,於情,陛下不該重罰常山王,於理的話,陛下又得讓天下人警示,所以這其中的分寸,就十分重要了。”

司馬遹當然也知道了。

但...

說的容易,做的時候難啊!

這個分寸,又如何能夠掌握呢?

“若是陛下不知,為何不能將廣元侯召見過來,廣元侯定然是知道如何做的。”

在這個時候,司馬遹卻是扭捏起來了。

“這廣元侯西征辛勞,朕放了他十日假期,這金口玉言,豈能在這個時候將他召見過來。”

“這都什麼時候了,陛下何至於在乎這面子上的事情。”

司馬遹卻不這樣想。

“朕身邊有英才無數,莫非還不如一個廣元侯的,一個中書監不行,再加一個尚書臺,再不行,加一個門下省,再不行,讓太學的人也來論一論。”

王惠風對著皇帝行了一禮,說道:“但這畢竟是皇家私事,最好還是風波弄得小一些。”

“朕倒是覺得,應該弄得越大越好。”

在這個時候,王惠風眼睛微微眨了眨,心中頓時有主意了。

“陛下不好召見廣元侯,但是臣妾卻是可以召見廣元侯的,陛下不是有意儘快定下廣元侯與廣平公主的婚事嗎?可以用此事來召見廣元侯,屆時陛下突然來訪,順口問幾句,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咳咳。如此...好像有些不妥。”

話雖如此,但是皇帝臉上很顯然露出意動之色。

“不如便在今日?”

“不急。”

皇帝輕輕搖頭。

“先等等,興許中書省的這些人會想到辦法,之後若是再找不到辦法,將廣元侯召見過來也不遲,再者說,那常山王敢當著朕的面行兇,也讓他在廷尉獄好好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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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說常山王的風評也不錯,為何會做出此等事情,若是說縱馬司馬門還能說是意外,那這個當著陛下的面行兇,這就有些說不過去的。”

司馬遹輕輕笑了笑,說道:“天下宗王,真正將朕放在心上的,可沒有幾個,再者說,這件事情,也不是那麼簡單的。”

皇帝能夠得到訊息的方式有很多。

他知道的事情,比他表現出來的模樣是要多得多的。

他之所以沒有太快處置常山王,也有這方面的想法。

......

皇帝是不急,但是中書省中卻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急成一團了。

中書令,中書侍郎,還有一干的中書舍人都將嘴閉上。

在這樣下去,莫說是三日,便是三十日也是沒有結果的。

“我屬了兩份奏章,諸位看一看。”

從事將梁王手上的奏章拿到中書令何劭手上。

何劭輕輕翻動,接著將奏章交到王導手上,最後再交給中書舍人。

眾人傳閱之後,皆是沉默。

眾人沉默,梁王嘴可是沒有停下來的。

“都說說罷,選一個,然後我們中書省的人簽上名字,遞上去給陛下,也好交差。”

眾人互相對視,最後還是何劭先站出來。

“監尊,如此,恐怕太快了一些,還許我等斟酌斟酌。”

司馬彤卻是瞟了何劭一眼,道:“想再多,也是無用的,口都不開,如何有主意?”

王敦卻是開口了。

“此二者,皆有利有弊,還請監尊聽我一言,等上兩日。”

“等兩日?”

王敦點頭。

“兩日,時間並不長。”

“兩日後,你有計策?”

“這誰都說不準。”

梁王沉思,最後點頭。

“可。本王等你兩日,兩日後,你最好拿出計策出來。”

言外之意,像是把這件事交給王敦了一般。

王敦嘴角抽了抽,卻也不得不輕輕點頭。

“多謝監尊。”

這兩日內,他要見個人。

而一連兩日,平靜的皇宮,平靜的洛陽,讓原本想要看大戲的人,著實是驚掉了下巴。

雷霆聲大,雨卻下的小。

但天下人都知道,這小雨會不會成暴雨,也是一件未知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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