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生此刻矗立在司空府門外,而離司空府不遠的,則是洛陽皇城。

洛陽皇城,在清晨時分,亦是安靜非常。

濛濛白霧,將雄偉的宮殿穿上一件不真實的衣裳,隱隱約約之中,這皇宮,像是仙人居住的宮宇一般。

城門口的角樓,高聳入雲,上面巡邏的士卒,也沒有多少精神。

他們守了一夜,接班的人還沒有過來,此時顯得有些乏困。

實際上,在深秋清晨,便是熟睡的人,都不會想起身的,更別說是這些士卒了。

皇城宮牆之內,便是甬道悠長,通到主殿,這是百官上朝的地方。

主殿之後,便是帝王的寢宮了。

在這寢宮之中,佔地最大的,自然要數長秋宮了。

此時...

長秋宮主殿。

賈南風清早晨便從床榻上摸起來了。

至於床榻上的面首,早就在完事之後,便被送走了。

鳳儀女官與兩個貼身宮女給賈南風換上衣裝。

今日她這般早起來,自然不是無事為之的。

當然。

作為皇后,尤其自己的丈夫是一個低能兒,在這種情況下,賈南風早起的時間還是不少的。

朝堂的早朝,有不少都是她在側聽政的。

不過他今日早起,確實是有要事。

“侍中可到了?”

鳳儀女官點了點頭。

“侍中早就在殿中候著了。”

“嗯。”

賈南風輕輕點了點頭,眼神陰翳。

“出去罷。”

穿戴整齊之後,在宮女的簇擁之下,賈南風很快的便到了長秋宮正殿。

此時的長秋宮正殿之中,已經有人在裡面了。

人也不多,除了侍衛期間的宮女侍衛之外,便只有兩個比較突兀的人。

一個是一身官袍披身的賈謐,另外一個,居然是太子司馬遹的貼身內官孫慮。

“臣(奴婢)拜見聖皇后殿下。”

“起身罷。”

賈南風徑直坐在主位上去,而後,賈謐與孫慮依次就坐。

“孫慮,你說太子宮有變?”

“確實有變。”

孫慮連忙站起來。

他本來就是長秋宮安插在太子宮的人,當然其中是做了一些手腳的。

賈南風以為太子不知道孫慮的身份,故此將孫慮成為他的貼身內官。

是故太子在太子宮過的一言一行,她都知曉甚深,集市賣肉,還有太子做下的一系列荒唐事,也讓她覺得太子不是大患。

但如今看來,太子還是知曉孫慮的身份的。

這就有些意思了。

“什麼變故?”

賈南風緊接著問道。

“這個,這個奴婢也不知道。”

孫慮臉上露出尷尬之色。

實在是他不說,而是他真的不知道啊!

“你不知道?你可是他的貼身內官。”

“奴婢確實不知,太子原先是很信任我的,幾乎什麼事情都交於奴婢之手,但是這兩天來,太子卻是將奴婢放在殿中,不給我差事做了。”

賈南風眉頭一皺。

她知曉太子的性情。

“可是你惹怒了太子?”

“奴婢沒有。”

孫慮趕緊辯解。

“這幾日,前幾日,奴婢都沒有惹怒太子,惹怒太子的事情,奴婢是一件都沒有的。”

“那...”

賈謐在一邊眼睛微閃,在這個時候,他是站出來說話了。

“聖皇后,我看此事有些蹊蹺。”

“哦?侍中也看出了是這個奴婢失去了太子的寵幸,是故前來倒打一耙?”

聽到賈南風這句話,孫慮直接是跪伏下去,頭磕在地上磕得震天價響,額頭很快就出血了。

“奴婢沒有,奴婢冤枉啊!”

“聖皇后,此事恐怕不是這般簡單,在您來之前,臣便問過孫慮了,他與我說的事情,與太子宮近日的情況一結合,這太子宮是有些變化的。”

“哦?”

賈南風似信非信的看了賈謐一眼。

“太子確實是個隱患,但畢竟他的勢力還根深蒂固,若是要除去他,必須得經營一些時日。”

在賈南風看來,太子是肯定要除去的,但是不能太快。

太子在朝堂上的支持者不少。

若是除去了太子,那朝堂定然會不穩的。

那諸王便會有藉口來對付她了。

賈南風不是傻子,她有自己的想法。

實際上,若真是笨人,在前面幾次動盪之中,勝利者也不會是她賈南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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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知曉皇后的意思,只是,皇后心繫朝堂安穩,太子若是不在意朝堂安穩,又會如何?”

“不會。”

賈南風輕輕搖頭。

“這天下,遲早是他的天下,他會做出釜底抽薪的事情來?”

說罷,賈南風深深看了賈謐一眼。

“光祿大夫已去,侍中便是記恨太子,也該放在將來才是。”

賈南風的一番話,頓時讓賈謐面紅耳赤起來了。

“臣豈是那等小人?”

賈南風深深的看了賈謐一眼,最後輕輕嘆出一口氣。

“那你可有依據?”

“臣自然有。”

賈謐向後退了一步,說道:“臣如今雖然不在太子宮中任職,但在太子宮中還是有一份差事的,況且,在太子宮中,也有不少是臣的人。”

賈南風輕輕點頭。

“你繼續說。”

對於賈謐在朝堂的勢力,她還是很清楚的。

“這兩日來,太子很不正常。”

“如何不正常?”

“他已經連續兩日未出殿學習了。”

“太子少傅,還有太子宮的講習還有屬官們,在這兩日,甚至連太子的面都沒見過一眼。”

“哦?”

賈南風稍稍驚詫了一下。

“可這事之前也不是沒有先例。”

之前司馬遹為了表現自己的胸無大志,醉心享受,可是連續十日待在宮中,與太子宮的美人遊戲,說是酒肉池林也是毫不為過了。

“往昔是往昔,往昔太子酒肉池林,身側還有孫慮,但如今,這太子在做什麼,我等是一絲一毫都不清楚的。”

“況且。”

賈謐深吸了一口氣,說道:“昨夜,黃門侍郎王處仲去了南營,至於他在南營中做什麼事情,我也不知曉,臣聽說是太子的吩咐。”

至於為何不進去南營,實在是王敦進去了之後,馬上封鎖了南營,讓外人不知道他在裡面做什麼事情。

“對南營出手,太子之前倒還是沒有做過類似的事情。”

“由以上三點可知,太子說不定要謀逆!”

謀逆?

賈南風陷入思索之中。

她心中有些疑慮。

但也沒到完全相信賈謐的話的程度。

“此事,還是得從長計議。”

若認定太子謀逆,那她就要出手了。

但萬一太子沒有謀逆?

那該如何?

即便是要對太子出手,也需要一個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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