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山下走了兩三百步,來到了一處石臺上,這石臺不大,一邊靠近山巔的石壁上有個一丈多高的山洞,洞口石門大開,裡面黑黝黝的,這就是黑風老祖在靈巖山的洞府。

山洞頂上的巖壁上刻著“黑風洞”三個血紅的大字。

這三個字中帶著一股兇邪血腥之意,讓人看著就心生不適。

陳景側頭,看見柳飛兒也抬頭看著這幾個字,面露不悅之色,就說道:“師妹,把‘黑風洞’這三個字削去了。”

“好!”

柳飛兒點頭,肩頭一搖,背後一道金虹在龍吟聲中沖天而起。

柳飛兒伸手向山洞上方一指,金虹掠空飛去,刻字的石壁上立刻金光縱橫,碎石紛紛崩落,片刻後金光散去,巖壁上已經變得平平整整,空無一字。

“漂亮!”陳景喝了一聲彩。

柳飛兒微微一笑,天上的金虹帶著點點流光飛回了劍鞘。

陳景眼角的餘光看到柳飛兒的微笑,也心情愉悅,不過想要和師妹在這靈巖山安穩的修行,想要實現心中的宏圖大計,就要先解決眼前的麻煩。

他當先走進山洞中,迎面撲來一股大火焚燒後焦糊的氣味,裡面還參雜著一絲淡淡的腥臭,身後的松果聞到這氣味不禁打了個響鼻。

昨日天風上人和黑風老祖大戰時,黑風老祖祭出漫天黑風,黑風中暗藏無數兇厲的煞神,師父發現這些煞神是以魔道之法血祭活人而成,所以動了真怒,使出天風九變中風雷具滅的神通將黑風老祖擊殺。

進了黑風洞後,師父又以雷火把黑風老祖的血祭之所燒了個乾淨,所以現在山洞裡就充滿了這股味道。

洞頂鑲了明珠,暗淡的珠光下,四處陰森森的。這洞裡的一切陳景都不喜歡,他打定主意不住這個山洞。

昨天一場大戰後,黑風老祖和他的三個弟子都已經伏誅,現在要處理的就是黑風洞中剩下的七八個僕役。

黑風洞是一座魔窟,這些僕役多少都有助紂為虐的嫌疑,當然肯定有一些人是被逼無奈。

他們大多有煉氣期的修為,據陳景所知,像黑風老祖這樣的散修,不少弟子就是從僕役中挑選出來的。

陳景不是好殺之人,現在就是要審問一下這些僕役,該殺的殺,該放的放。

黑風洞裡面很大,有上下兩層,上層有幾十個洞室,下層是血祭之所。

陳景來到最靠近洞口一個石室,看了一眼柳飛兒,見她沒有走神。就伸手揭下石門上一張閃爍著微光的符籙,然後推開石門,向裡面看去。

石室裡有八個人,他們或坐或立,還有躺著的,這時聽到開門聲都一起看向門口。

這些僕役常年在黑風洞裡,大多臉色青白,形容猥瑣,現在一張張臉上或麻木,或恐懼,或絕望,或期待,還有的眼神閃爍,心懷鬼胎。

一個頭髮半黑半白的中年婦人哆哆嗦嗦的懇求道:“上仙,我只是個廚娘,從沒做過喪天害理的事……”

陳景不等她說完,就放出築基初期的威壓,打斷了她的話,也把其他人到了嘴邊的話堵了回去。

他掃視了一遍石室內的八人,僕役們不敢對視,紛紛低下了頭。陳景沉聲說:“沒罪的不用擔心,有罪的也有立功活命的機會,現在不要說話,我叫一個就出來一個,亂動者死!”

陳景停了一下,隨手指了一個離門最近的僕役說:“你,出來!”

這是個唇上有著兩撇鼠須的中年人,他身子抖的像篩糠一樣,慢慢挪著腳步出了石門,陳景在他肩頭一拍,封住了他的法力,這人腿一軟差點摔倒,陳景低喝一聲:“站穩了!到洞外的石臺上等著。”

就這樣,陳景把僕役們一個個叫了出來封住法力,這些人都怕的厲害,也不知是自知罪孽深重難逃一死,還是單純怕了陳景這個不好說話的“上仙”。

“你!”

陳景指了下一個女子,她站在先前自稱廚娘的中年婦人旁邊,看起來二十多歲,僕役的舊衣也掩不住一身嬌媚。

她像其他人那樣有些惶恐的移步過來,走到陳景身前時腳下一個踉蹌,嚶嚀一聲嬌呼,身子向著陳景撲倒下來。

陳景揚眉,閃電般後退了兩步,一面小小的木盾從袖中飛出擋在了身前。

那女子身子倒下一半,看見陳景後退,臉上的嬌弱變成了錯愕,瞬間又換為了陰毒狠厲,她手臂微揚,袖中衝出一陣黑風湧向陳景,幾十根烏光隱隱的毒針隨著黑風無聲射出。

陳景運轉法力催動碧光盾,小盾上發出一片綠光,綠光組成了一面巨大的光盾封死了石門。

黑風撲來,卻無法撼動光盾分毫,毒針刺到綠色光盾上發出一陣細密的“嗤嗤”聲,然後紛紛從盾面上滑落。

那嬌媚女子眼看黑風毒針無功,手在門邊一按,身子倒飛回去直撲自稱廚娘的中年婦人。

用廚娘的命也許可以換回自己一命,這女子一瞬間想到。

她原本嬌美的臉現在扭曲猙獰,上面籠著一層黑氣,如同厲鬼一般,中年婦人來不及閃避,眼中不禁露出了恐懼絕望之色。

她正準備閉目等死,忽然看到那飛撲過來,鬼魅一樣的女子眉心透出一道金色虹光,虹光一閃而逝,半空中的女子“撲通”一聲滾落到中年婦人的腳下。

“你,出來!”

陳景不等中年婦人尖叫出聲,就指著她輕喝一聲,另一只手在身後衝師妹柳飛兒挑了下大拇指。

柳飛兒把金虹劍召回到頭頂,金色光芒照亮了四周,看見陳景的手勢,她嘴角一翹。

松果看陳景祭出了小盾,雖然不清楚危險來自哪裡,也急忙召喚出一層黃光罩住了身體。

師妹平時參悟劍法時看起來呆呆的,到了關鍵的時候反應神速,毫不含糊。松果的年紀在青麟獸裡還遠未成年,但現在就有了一些大將之風。

等中年婦人走出來,陳景照例封了她的法力,然後不露喜怒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中年婦人驚魂未定,對陳景感激中帶著些惶恐,她老老實實的說道:“民女名叫劉五娘。”

陳景指著地上的女子問道:“她叫什麼?是黑風老怪的幾弟子?”

劉五娘不敢正眼看地上,她輕聲答道:“她叫風十五,我們都叫她十五娘,不知道她到底是老祖的幾弟子。”

風十五躲在僕役裡,所以僕役才都很害怕,這個廚娘自己哪敢第一個開口說話?顯然也是風十五指使的。

陳景暗想自己兩世為人,見多識廣,連遇到這種情況該怎麼反應都早早想好了,風十五這一招實在太老套,太沒新意了。自己處理幾個僕役也很謹慎,現在證明了這份謹慎確有必要。

他接著又問道:“昨天死的幾個叫什麼?”

那幾個是黑風老祖的弟子,常年在黑風洞中修煉,劉五娘都是知道的,她說:“是風六,風七和風十二。”

這些黑風洞的弟子,看來是以風為姓,以排行為名,這樣算起來黑風老怪的徒弟有不少,陳景想到這裡,問道:“黑風老怪就這麼幾個弟子嗎?是不是還有外出未歸的?”

劉五娘想了想,略帶遲疑的說:“……好像還有個叫風九,聽說是在黑風盜裡做頭領,其他的……好像都、都死了。”

看來當黑風老怪的弟子可不安全。

“好了,你是廚娘就去多取一些乾糧和水,拿到洞外石臺上等著,告訴外面的人風十五已經死了。”

風九,黑風盜……,也許後續還會有些麻煩,陳景想到。

屋裡只剩下最後一個僕役,陳景封住了他的法力,讓他把石室門口地上的毒針撿起來,然後進屋來到了風十五屍體邊,

這個風十五是築基初期,和陳景的修為一樣,她刻意隱藏,陳景之前並沒發現端倪。

或許師父天風上人已經發現了,不過昨天他先是怒極燒了血祭的地洞,又重新煉化了黑風洞大陣的陣盤,後來突然頓悟,所以沒來得及處理。

畢竟風十五才築基初期,在師父這樣的元嬰修士眼裡根本就如螻蟻一般,無足輕重。

陳景從風十五身上搜出了一個儲物袋,然後打出了一張烈火符,把屍體化為灰燼。

等最後一個僕役把石室門口的毒針撿好了,陳景收起毒針,帶著師妹和松果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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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石臺上,陳景看到有些僕役終於重見天日,又得知風十五已經死了,這時臉上有了希望,而有的僕役則更加惶惶不安。

陳景把僕役們一個個拎出來單獨審問,很快就弄清楚了,其中包括廚娘劉五娘和鼠須男杜二在內的四人沒什麼大惡,所犯的小過也是被逼無奈,另外三個則有必死之罪。

不過陳景說過,立功可以活命,這三人和黑風老怪師徒勾連更深,供出了不少其他四個僕役不瞭解的情況。

黑風盜是肆虐碎星丘陵的六大寇之一,背後就是黑風老祖暗中支援的,黑風盜中的大頭領風三和小頭領風九都是黑風老祖的弟子,其中風三是結丹中期,風九是築基後期。

陳景加上柳飛兒自認就算築基後期的敵人也可以戰而勝之,風三這種結丹中期的修士,比陳景和柳飛兒高了一整個大境界,是他們力不能勝的強敵。

不過師父天風上人連元嬰初期的黑風老祖都殺了,風三聰明點就會躲的遠遠的,不敢來靈巖山找麻煩。

天風上人閉關了,但他的威名就是靈巖山最強的護身符。

陳景放走了四個罪不至死的人,還允許他們帶了一些乾糧和水。

這些人在黑風洞這個魔窟裡待得久了,就算是無罪之人心性也難免會有些扭曲,陳景不想留他們在山上。

三個犯了死罪的,陳景廢了他們的修為,趕下山去。

陳景言而有信不殺他們,但也不會輕輕放過這些惡人,他們沒了修為也沒有乾糧和水,能不能活著走出靈巖山就看神佛願不願意保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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