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本該朝九晚五的繼續,可短暫的寧靜並未開始,噩耗接踵而至。

在秦禪去探訪吳曉雯的第二晚,突發事件打得她措手不及。

秦禪和簡凝正在餐廳吃晚飯,陸錚有個會議,打電話來說今晚不回來吃了,簡凝煲了湯,炒了糖醋排骨還有一道蝦仁西芹。

客廳的電視沒關,正播放著橈市本地臺,突然,播音員播報了一則訊息。

“昨日我市私立學校發生一起教師墜樓事件,具知情人透露,是本校一年級班主任吳姓老師……”

秦禪原本沒注意,可聽到‘吳姓老師’四個字時,她敏感的豎起耳朵,手中的筷子也停住,直到播音員從醫院處確認,得出‘墜樓身亡’的訊息時,秦禪手中的筷子‘嘩啦’一聲,掉在了桌上。

簡凝抬頭看她,“怎麼了?”

秦禪猛然起身朝客廳衝去,簡凝忙喊撂下筷子跟出去,“到底怎麼了?小禪?”

秦禪怔愣的站在客廳中央,畫面中是吳曉雯被蓋著白布抬到車上的畫面。

原本她還以為是同姓,可看到垂在擔架車外,死者手腕上那條紫水晶手鍊,秦禪就是想騙自己都難。在吳曉雯的辦公室會面時,她注意到她手腕上就帶著一串紫水晶。

秦禪記著吳曉雯家的地址,她轉身去拿外套,抄起桌上的車鑰匙就朝門外走。

簡凝見她一句話也不說,人就那麼朝門口走,急著問:“小禪,你去哪?”

秦禪穿上鞋,頭也不回的說:“出去下,一會兒就回來。”

“哎?你……”

‘哐’一聲,簡凝的話被重重的關在門內,她杵在客廳裡望著緊閉的門回過神,“到底幹嘛去啊?火急火燎的。”

……

秦禪開車一路來到麗景小區,這裡是吳曉雯家的現住址,她將車停在馬路對面,跟著小區內回家的業主進了電子門。

彼時,午夜闌珊,萬家燈火。

秦禪穿梭在偌大的居民樓間,按照樓號找,終於走到吳曉雯所住的32號樓樓下,昂起頭,看到三樓的窗內全部亮著燈,房間裡有人影晃動。

秋夜的風有些涼,她緊了緊風衣的領口,抬腳走進去。

走廊內陰冷而乾燥,頂部的感應燈,隨著人的腳步聲一明一滅。

這幢樓是老式住宅結構,一層三個住戶,吳曉雯家住在中間。

還沒敲門,便聽到裡面的談話聲,有兩個中年男人一直在交談,聲音模糊不清,而一個女人的抽泣聲格外突兀,她一直斷斷續續的邊哭邊說,從聲音上判斷,是位老年女性。

忽而,一個稚嫩的哭聲透過門板傳進耳廓內,秦禪想起吳曉雯有一個女兒,現在應該上初中了。

女孩泣不成聲,與老年女人一起哭訴衷腸,聽起來應該是吳曉雯的女兒和母親。

“媽……媽媽……”女孩越哭聲越大,哭得秦禪僵在那裡,半天也沒動。

腦海中浮出她幼時的畫面,臘月冬天,冰雪嚴寒,鋪天蓋地的大雪,月光清冷而孤寂。

當卡車呼嘯而來時,母親本能的將她推到路下,而自己卻被撞出幾米開外,人躺在雪地上,血染紅了身下的白雪,司機走下車,拎著管鉗子發現母親還有氣息,高高舉起,然後重重落下……

頭骨碎裂,殘忍至極。

“媽媽……媽媽……”

她不敢哭出聲,口型喊著,眼淚一流出來就被凍住了,她捂住嘴,不知是冷的還是嚇得,渾身抖個不停。

交警趕到時,她才被發現,若沒人發現她的話,恐怕那夜她要和母親一起上路了。

感應燈在此刻關了,樓道內瞬間陷入黑暗。

她靠在牆邊,從衣兜裡拿出煙叼在嘴裡。

嚓。

點燃。

火光照亮女人精緻冷豔的臉,她安靜時,目光冷得如淬了冰般。

最終,秦禪也沒敲門,而是轉身離開……

她開車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遊逛,路過一個街邊攤,將車停下。

“老闆,來盤肥牛,一瓶二鍋頭。”

“好嘞,這就上。”

秦禪酒量好,心情好的時候,這種酒能吹兩瓶,心情不好,一杯都醉。

服務生放好炭,秦禪給自己倒了滿滿一杯白酒,烤肉的香氣隨著火星飄起,她端起酒杯,昂頭一飲而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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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秦禪鼓了鼓小嘴,“真特麼爽!”

拿起酒瓶又倒了一杯,夾了塊肉,放嘴裡嚼,半天食不知味。

這頓酒,肉就吃了兩塊,酒喝了三瓶。

老闆見快打烊了,忙囑咐小夥計去推了推快要睡著的秦禪。

“小姐,小姐,我們要關店了,您是打車回去還是讓你朋友來接啊?”

“嗯……”秦禪迷迷糊糊睜開眼,“嗝……”一聲,滿身酒氣。

她側著臉,搖頭晃腦的看服務生,“哦……要下班了?算賬吧。”

秦禪晃了晃腦袋,從褲兜裡摸出錢包,往桌上一扔,“多錢?”

服務生說:“一共八十六。”

秦禪下巴朝桌上指,“自,自己拿。”

服務生一臉為難,“小姐,這樣不好吧?”

秦禪眼睛都直了,愣愣的瞪他,“你不拿,我走了。”

我擦!這小本生意,最怕喝酒鬧事,撒潑耍無賴的。

服務生怕秦禪霸王餐,忙去拿錢包,但還是舉在秦禪面前,一邊說一邊翻,“小姐,你錢夾裡沒零錢,我拿一張一百,你可看好了,我去給你找錢啊。”

服務生轉身走了,可返回時,人不見了。

秦禪站在冷風中,風一吹,酒氣直衝頭頂,她感覺走路沒腳後跟了,飄飄悠悠的晃到了路邊,一屁股坐在了路邊花壇上。

她心裡一直有股火,當年她那麼撕心裂肺的吼,哭,鬧,指認司機殺了媽媽,卻每一個人信她,都說她是被撞壞了腦子,嚇到了。

如果她再大一些,會不會結局就會不同?

兇手被繩之於法,她也不會變成一個病人?

夜晚,孤獨、冰冷、容易召喚內心最脆弱的一面。

她心裡憋悶,藉著酒氣,從兜裡摸出手機,酒的度數不低,她還喝了那麼多,眼睛都花了,手指胡亂的解開鎖屏,點開通訊錄。

通訊記錄中,除了簡凝,與陸錚的聯絡最多,她指尖顫抖,輕觸陸錚的名字。

‘嘟嘟’的響了三聲,手機接通了。

“喂……”話筒中,男人的聲音有些慵懶,應該睡著了被吵醒的。

“……”秦禪沒吱聲,對著話筒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眼睛裡有熱熱的水霧漫起,視線越發的模糊了。

陸錚看了眼螢幕,“媳婦?你怎麼了?”

有風聲從話筒中傳來。

“……”

“你在外面?”

“……”

“你在哪,我去接你。”

“……”秦禪昂頭望天,大舌頭道,“我,我,也,我也不知……道……”

說完,咚一聲,人栽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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