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鶴崗醫院後,陸錚抱著人朝急診室跑,“醫生、醫生,快來救人。”
看到陸錚懷中抱著的人後,護士急忙推來擔架車,問道:“病人怎麼了?”
陸錚說:“她頭受傷了,後腦有一道血口子。”
醫生開啟體恤,看了眼,“傷口很深,裡面還有一些殘留物,需要清洗處理下,再縫合。快送去急救室。”
醫護人員推著擔架車便朝急救室跑,其中一個護士對陸錚說:“你是患者家屬吧,快去辦理住院手續。”
“好。”陸錚轉身跑進人群,去而復返後,便一直守在急救室門口。
秦禪的腦部CT沒問題,只是被木屑劃破了頭皮,看起來傷口挺嚇人的,實則沒那麼嚴重。
清理完傷口後,縫合好,人便推到普通病房了。
陸錚守在她床邊,身上的衣服狼狽不堪,他沒心思想那麼多,就不言不語的坐在那。
旁邊病床的陪護看著他,提醒了句,“小夥子,鶴崗這早晚溫差大,你就穿一件襯衫,晚上會感冒的。”
陸錚勉強彎了下唇,“謝謝,我沒事。”
對面床的看了眼病床上躺著的秦禪,問道:“這姑娘怎麼了?”
陸錚垂下眼,“著火時,她為了保護我,被燒傷了。”
“呦!”病床上的老人驚訝。“哪裡著火了?姑娘傷在腦子了,重不重啊?”
陸錚只回了句,“不重,現在麻藥沒過勁,一會兒就醒了。”
他避而不談笑語樓,那裡可不是什麼輕易的失火,那就是一起蓄意爆炸事件。
……
傍晚時,傍邊病床的病人有兩個回家去了,還剩一個老太太睡不著,就跑去旁邊屋找人嘮嗑。
此時,病房裡就剩下秦禪和陸錚,陸錚木訥的坐在椅上,眼睛直盯盯看著秦禪。
病床上的小夜燈開著,清冷的白光照在她臉上,襯得秦禪的臉色更加蒼白。
陸錚腦子裡不斷在想著爆炸時的畫面,秦禪是坐在最接近門口的位置,可她的第一反應,卻是朝他撲過來,那是相反的兩條路,而且憑藉秦禪當時的眼神,也不是判斷錯誤跑錯方向。
她就是要來救他,用她自己護他周全的。
陸錚手伸進被子裡,握住她的手,十指環扣,不敢鬆開,他總覺得,一旦鬆開,她人就不見了。
秦禪醒來時,已經凌晨了,她是被老太太的呼嚕聲吵醒的,她覺得口渴,卻看到坐在黑暗中的陸錚,他背對著月光,秦禪也不知道人睡沒睡著。
她想鬆開他的手,下床去找水喝,剛一動手指,卻聽到黑暗中的人說:“你別動。”
臥槽!秦禪嚇得渾身一激靈。
她汗毛都豎起來了,“你醒著不吱聲。嚇死我了!”
陸錚身子向前靠過來,秦禪終於看到月光下,男人沉悶的臉,他明顯沒了之前的狂放不羈,整個人的狀態有些頹廢。
“你害怕了?”秦禪問他。
陸錚一隻手撐著額頭,無聲的嘆息,“媳婦……”
“嗯?”秦禪頭不敢動,一動就疼。
陸錚的聲音很輕,哄著她說:“媳婦,以後遇到事,別管我。”
秦禪瞬間面無表情的盯著天花板,陸錚又說:“記住沒。”
“……”
陸錚懊悔的抓了抓後脖頸,卻遲遲聽不到秦禪的回應。
他終於忍不住,開啟床頭燈,想看看她的反應,去看到秦禪水眸澄清,眼神卻鋒利無比,陸錚被她看得心虛的避開視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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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禪忍著疼,面對陸錚,喊他:“你給姑奶奶抬起頭。”
陸錚抬頭,看著她,秦禪皺了下眉,深吸一口氣,她在心裡暗暗罵了句,真特麼疼啊!
可現在,眼前的人讓她更氣。陸錚在自責,他在懊悔,而且看他的表情就知道,陸錚正在卷牛角尖。
這些都不是秦禪想在他臉上看到的情緒,如果以後的日子,陸錚一直都在想這些事,那兩個人在一起,除了恩,還有情嗎?那種相處關係,讓她噁心。
“陸錚,上次濱水村燒塔,你救我後悔不?”
陸錚目光堅定,“不後悔。從不後悔。”
秦禪繼續問,“那你因為那件事,命都丟了,後悔不?”
陸錚一字一句道:“不後悔。”
“那你覺得我跟你在一起,是為了報恩嗎?”
“當然不是。”陸錚的情緒有點激動。
秦禪的眼睛發狠,“所以,連我個女人都能面對的事,你一個爺們有什麼過不去的。”
陸錚筆直的目光看她,秦禪抬手指著他,說:“你現在背上,還為我揹著一道疤。我難道就該每天自責愧疚,痛不欲生的度日嗎?”
“……”陸錚沉默不語。
“如果我知道你是這樣的人,當初你真不該救我!”秦禪聲色俱厲,“我明白告訴你,陸錚,我不是那樣的,我才不會自責,日子是往前過的,回憶才是往後走,你這麼愧疚不已的表情,讓我看著心煩。憑什麼,你能為我死,我就得做個縮頭烏龜。告訴你,愛是公平的,也是互等的,你陸錚當初能怎麼對我秦禪,我現在就能怎麼去愛你。”
陸錚緊抿唇,垂在膝上的手握成拳,秦禪的話,讓他心靈震撼。
“陸錚,我不怕為你死。我的命,沒那麼值錢。從一開始就不值錢。”
“不!不!!”陸錚否定她。
秦禪對他扯了扯嘴角,“可自從遇到你後,我都覺得我的命,值錢了,我怕死,我開始跳出原來的生活模式,我全力以赴的去配合治療,我真怕哪天躁鬱症發作,不是自殺,就是殺了你,或是其他什麼人。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你,我願意為你改變。但這份改變的前提是……我的生命裡,有你!”
陸錚心絃崩斷一根,那根一直拉扯他,讓他愧疚的弦斷了。
秦禪聲音放緩,墨目黛眉也舒展了,她用力回握陸錚的手,“我跟你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你能為我做的,我一樣可以為你做。陸錚,咱倆分不開了。我剛才做了一個很長的夢,讓我想明白一件事。你想聽嗎?”
陸錚點頭。
秦禪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苦澀,“如果我哪天真要死了,一定先殺了你,我要把你帶走。”
陸錚卻一臉嚴肅的回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