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的身子一震,臉上的驚訝的神色瞬間換成了憤怒,她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衝著白先生大聲的吼叫:

“白勝利,你給李強鬆手……你趕緊給李強鬆手……”

他竟然直接撥出了白先生的名字,這名字連李強也是第一次知道。看樣子他們是老相識。

“你看你那麼大火氣幹嘛,咱們倆一晃都十幾年沒見了,是不是應該先敘敘舊?”

白先生不急不躁,但按著她肩膀的那隻手始終沒有鬆開。

與此同時,剛才還呼呼啦啦猛吹著的狂風,瞬間停止了。那股卷著如紙片一樣的小鬼的龍捲風,也在瞬間消失。

再看那根掛在樹上原本鏽跡斑斑的鐵鏈子,此刻已經變成了暗紅的顏色。上面掛滿了厚厚的一層血,正在滴滴嗒嗒的往下流淌。

下面正是那個裝著紫河車的罈子,血滴落了進去,發出吱啦吱啦的聲響,彷彿是燒糊的鋼鐵,掉進了水盆之中。

又一股惡臭的氣味在空氣中瀰漫了起來,那味道。

“啊……”

白先生手掌之下的那個女人,竟然嗷嗷的大叫了起來,她的身子使勁的掙扎著,試圖擺脫白先生,可白先生的那隻手雖然看起來乾癟,彷彿也並沒有用力氣,但實際上卻十分的沉重,暗的那個女人根本動彈不得。

於是她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鐵鏈子上的血水全都滴進了罈子之中。

白先生衝李強努了努嘴,李強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一個箭步衝了過去,摸起放在一旁的塞子,蓋上了那個罈子。並且順手拎起罈子下面紅布的四角,麻利的在上面打了一個結,就這樣把罈子重新包裹了起來。

這時候,站在一旁的秦胖子才緩過神來,他身後那幾個五大三粗的打手,猛的衝了過來,試圖從李強的手中搶奪這罈子。

按理說李強並不是他們的對手,可此刻不知哪來的勇氣,想必是剛才在樓裡看到那慘烈的場景,對秦胖子所產生的憎恨。

李強左手把罈子護在胸前,緊緊的摟著。右手從腰間摸出了短刀,伸直著胳膊,瞪大了眼睛,衝著那幾個人大聲的喊道:

“不怕死就過來……”

也正是這一下子,把這幾個人徹底的唬住 ,他們愣在原地,互相對視了兩眼,這才紛紛的向後退去。

李強護著那個罈子,退到了樓房之中。白先生這才鬆開按住那女人的手。

在看秦胖子他們,臉上露出了驚恐的神色,他慌里慌張的轉身上車,出了那幾個小三大聲的喊叫:

“快走,快走……”

那幾個人這才緩過神來,陶冶似的跳上了汽車,一腳油門響過,車輪捲起地上的沙塵,順著來時的方向,揚長而去,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了蹤影。

見他們就這樣個荒而逃,那個女人也像洩了氣的皮球,一下子癱軟了下來。

白先生的臉上仍舊帶著隨意的微笑,好似剛才發生著緊張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柔聲的對那女人說道:

“青蓮啊,你這又是何苦呢……”

那女人緩緩地站起,摘掉了始終蓋著半個腦袋的兜帽。挺直了身子,這才發現她徹底的變了樣子。

她的頭髮一下子披散了下來,垂在了肩頭上。脫掉了身上破舊的外衣,露出一套大紅的裙子。

這是剛才那一副老態龍鍾的樣子,婉然是兩種形態。雖然仍舊是四十來歲中年人的樣子,可卻風韻猶存,別有一番風味。顯然她年輕的時候,是一個美女。

她扭過頭,恨恨的瞪了白先生一眼,頭也不回的走了。白先生並沒有攔她,只是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背影,搖頭嘆息。

李強頗為好奇,也盯著她遠去的方向問道:

“這誰呀?你閨女?”

白先生回頭瞪了李強一眼,

“在你眼中李強就那麼老?李強也才四十多歲好吧?這是李強……李強的情人,都是年輕的時候做的孽呀……”

“就你?也有這麼漂亮的情人?她圖你啥?圖你長得老,圖你不洗澡?”

雖然李強嘴上這麼說,但其實並不懷疑。就從剛才他們兩個之間,那相愛相殺的眼神,就完全可以猜得出來。

白先生把那罐子從李強的手中接了過來,舉在眼前看了看,口中叨咕:

“孩子呀孩子,你倒是真可憐,不過現在把你的魂收了回來,這就送你投胎轉世,來世投個好人家吧,要是找不到好人家,做條貓狗也好。貓狗雖然是牲畜,但是無憂無慮的,哪有這麼多的煩惱……”

說著把這罈子揣進了兜子裡。雙手背在身後,扭頭往前就走。

李強緊跟在他的身後,心中感慨萬千。

往前走了一陣,前面的草叢中,便是他的三輪車了。他發動了車子,發出稀里嘩啦的響聲,彷彿眼看著就要散架子。他的這輛車從李強第一次見的時候就如此,前前後後的這麼久,竟然還算堅挺。

坐在了車子的後鬥裡 ,順著來時的路往回走,李強的目光一直盯著眼前的那幢樓,回憶的剛才在那虛幻之中看到的一切。儘管李強們開啟了樓門,並且收服了那個剋制樓裡怨魂的小鬼,看那些怨魂畢竟已經死了,他們死的的確悽慘。這已經是不可挽回的事實。

正在李強思索的功夫,只聽得轟隆隆的一聲響,那種被火燒的焦黑的三層小樓,轟然倒塌,捲起一陣的煙塵……

“那把火是秦胖子放的吧……”

李強坐在車的後鬥裡,忍受著劇烈的顛簸。好容易上了大路,車子才算平穩了一些。回憶起剛才的一切,李強問白先生到。

白先生並沒有回頭,仍舊目視著前方。天已經黑了下來 ,前面的路變得模模糊糊。他回手遞給了李強一個手電筒,說道:

“車燈壞了,來來來,幫李強照著點兒……”

“李強靠,你這破車能不能換換,都成這個樣子了,當心開著開著就散架子了……”

李強口中抱怨,但還是乖乖的開啟了手電筒,幫他照著前面的路。

“沒錯兒,這把火就是他放的,不過他當時也不是故意的,以為樓裡沒人了。所以這是個誤會……”

“誤會?對他來說是個誤會,可對那些死去的人呢?一句誤會,幾十條人命,死的那麼慘……這事該誰來負責?”

說起這事兒來李強仍舊十分的憤怒。

“當年秦胖子,承包了拆遷這幢樓的活兒,也正是因為那些工人死活的不走,所以這活太難幹,才能找到他。帶著一幫混混,整天來找茬鬧事,可怎奈這些工人心齊,所以他才想出了個餿主意。”

“啥餿主意?放火燒了這棟樓?”

白先生點了點頭。

“其實老闆是同意拆遷的,當時他欠了一屁股的債,正好拿這些錢堵了窟窿。所以他就想了個主意,給這些工人放了一天的假,讓他們到城裡去逛逛。這好歹是他經營了十來年的廠子,他不願意看到就這麼被火燒了,也就找個藉口走了。誰想到這幫工人實在是能幹,都自願的留在廠子裡,準備對抗強拆的人們,就這樣裡外鬧了個誤會,著了這麼一把火。”

白先生果然對這件事情瞭解的如此清楚,李強聽了之後仍就恨得牙根癢癢。

“出事之後老闆就跑了,秦胖子也害怕了,好在當時他們鬧事的時候,每次都戴著口罩蒙著臉,所以沒有證據指明是他們幹的。人抓人要證據,鬼報仇卻不要。後來秦胖子找高人請了一把鎖頭,和一根施了符咒的鐵鏈子,把樓門鎖上了。”

難怪那根鐵鏈子李強怎麼砸也砸不破,偏偏沾染了李強的血就碎了,想必也跟鴻飛酒店三零七的符咒一樣,是怕李強的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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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著要到涅槃之年,所以這兩年人世間陰盛陽衰,樓裡的這些冤魂怨氣太重,眼看著鎖鏈的就鎖不住他們了,秦胖子擔心那些冤鬼來找他復仇,一宿一宿的睡不好覺,後來認識了李鐵軍,他出主意說,認識一群惡鬼,可以以毒攻毒,用來剋制這廠房裡的冤魂……”

聽白先生說到這兒,李強恍然大悟。原來無論是秦胖子還是李鐵軍,都是在跟李強說謊。

看來那鴻飛酒店,就是他故意買來招待那些惡鬼的,那些惡鬼是他們請來的幫手。

“可誰曾想,請鬼容易送鬼難,那些鬼被請來之後,盤踞在鴻飛酒店裡吃著他們的香火供奉,卻根本不替他們辦事。整天嚷嚷著讓他們張羅著給娶陰親……秦胖子一看這實在靠不住了,就找到了一個高人……”

“就是剛才那女人?”

李強回想起剛才那女人,下意識的問道。

白先生點了點頭,

“沒錯,就是她,養小鬼就是她給出的主意,所以李宗飛的媳婦兒是他物色到的,假裝跟她好給她錢花,忽悠她說,只要她生下是個兒子,便娶她做老婆,讓她後半輩子吃香的喝辣的。還給她買來保胎的藥,實際上是符水,是讓胎兒直接死在她肚子裡,這樣才能怨氣深重,一產下來便是做小鬼的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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