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司這些人,都不許進入大營的,只能夠依附著咱們營帳,”永基奇道,“可如今如何進來?還在外頭打架?”

這可是有些奇怪的,傅恆治軍甚嚴,就連土司們也無不凜然聽從,很少有人敢在大營裡頭肆無忌憚的行事,更別說聚眾打架了,而且楊知府還勸不住?這更是稀奇了。

兩人一起出了營帳,果然行不了幾步路,就見到了一撥人圍成了一團,朝著裡頭看熱鬧,侍衛和小葉子將眾人推開,留出了空位給永基和金秀看熱鬧,兩人一看,神色有些狼狽的楊重谷正在人群之中被推來推去的,兩撥人互不相讓,一邊是撣族模樣的人,人數居多,氣勢洶洶;另外一撥人穿衣打扮就奇怪了,不是緬甸模樣,也不是大玄長袍馬褂對襟的模樣,倒是有些昔日大炎華服衣冠的模樣。

穿著長衣長袖的這一撥人,人數少一些,被那些撣族人圍住了,但人數雖少,可人人臉上都有不屈之色,衣裳稍微襤褸些,顯然也不是很好的處境,兩撥人互相推來推去,嘴裡頭還喊罵著,邊上看熱鬧的不嫌事大,還紛紛起鬨,“這吵架有什麼意思呢!還不如幹一架呢,最好用刀槍,比比看,誰才是英雄好漢!”

楊重谷眼見著有些攔不住場內劍拔弩張的樣子了,正急的滿頭是汗的時候,瞧見了侍衛們拱衛之下的永基,似乎尋到了救命稻草一樣,“十二爺!十二爺!”楊重谷衝開重圍,朝著永基拱手,“您看看,這事兒是怎麼辦才好?這會子大帥離得遠,這邊下官我,可是攔不住了!”

“這些是什麼人,”永基奇道,“怎麼在這裡頭打架?是隨軍的土司嗎?”

“是孟拱土司,另外一邊,是木邦桂家的人,”楊重谷忙說道,“這兩廂不知道怎麼起了衝突,下官也勸不住。”

永基知道孟拱土司是何人,乃是八大關外第一忠心的土司,當然了,身處玄緬邊境的土司都避免不了要兩邊討好,兩邊都要奉承,但孟拱土司的忠心在於出花馬禮的銀子給緬甸可以,但緬甸要人要糧,那是一概都不給,這一次大軍出征,孟拱土司又專門到八大關外迎接,更是派人給海蘭察指引道路,充當嚮導外,又派出了土司內的勇士隨軍作戰,這讓傅恆十分的讚賞,特許孟拱土司和八大關內的車裡、孟連、孟定等土司一起隨軍住在大營內,還提供糧草,讓他們無後勤之憂。

可另外的這位木邦桂家的人,永基卻是沒聽說過,“桂家?”金秀似乎想起了什麼,“宮裡雁?是宮裡雁的桂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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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楊重谷很是驚訝永基身後的這位少年人竟然聽說過“宮裡雁”這個詞兒,也知道桂家,“就是那個桂家!”

“桂家不是風流雲散了嗎?”金秀奇道,“如今還有人?”

“桂家還沒有死絕!”一個稚嫩的公鴨聲響起,顯然金秀的話被人聽去了,“我們桂家,絕不會風流雲散!”

眾人抬起頭來,見到那似乎穿著前朝衣裳略少些的一撥人之中,有一個小小個的,滿臉黝黑的少年,臉上透著一股子的倔強,看著金秀的眼神毫不認輸,“我們就是桂家的人!如今且都還在呢!”

“不可無禮,不可無禮啊,”幾個長者模樣的人攔住了那個說話很衝的少年,又要攔住對面的孟拱土司的騷擾,“少主,你少說些話吧!”

孟拱土司為首的人,穿金戴銀,身上金碧輝煌,身材魁梧,濃眉大眼,手臂上肌肉爆出,看上去十分彪悍,“什麼桂家,桂家就是緬北的大毒蛇!昔日你害得我們幾個土司都家破人亡的,如今還想著來這裡蠱惑天朝大軍!真是該死,”邊上看熱鬧的土司模樣的人紛紛鼓譟起來,“就是,就是!桂家就該滾出緬北!滾出木邦!”

兩邊又要鬧了起來,金秀對著永基說了幾句,永基點點頭,“既然我來了,也不能不管著,來人,”永基吩咐侍衛們,“分開兩撥人。”

侍衛們有十幾個,入了場中,分開了兩撥人,穿著侍衛的衣裳,容貌彪悍,雖然這些侍衛們都是樣子貨,虛有其表而已,但穿著這身衣裳和氣勢足夠表明地位的顯赫,所以兩撥人罵罵咧咧的,但也不敢對著侍衛們動手,“楊知府,請兩邊的人都來我的帳裡頭說一說話,我瞧瞧,能不能別讓大家夥再鬧了。”

永基說的輕描淡寫,楊重谷如釋重負,忙對著兩撥人喊了幾句,“十二爺當面,你們不可放肆!趕緊著,快來十二爺這裡說話,讓十二爺來主持公道!”

永基率先帶著金秀小葉子先走了,回到了帳裡頭,他對著金秀好奇的說道,“這兩撥人,怎麼還要我來見他們?還有那桂家是什麼人?”

“十二爺,等會我就告訴你,那桂家的來歷,”金秀笑道,“咱們先會一會這兩撥人,聽聽他們要說什麼,如何?”

“咱們在這裡,不僅要有槍炮的支援,還要本地土人土司們的支援,別的且不說,這孟拱土司,可是忠心天朝的,十二爺見一見,說一說話,對著他們也是個鼓勵,他們更願意為大軍幫襯作戰了。”

兩人坐下等候,不多會,楊重谷就帶著五六個人一起進來,這幾個人一進來,營帳就被擠得滿滿當當的,眾人先都朝著永基磕頭請安,永基點頭笑道,“何必如此大禮?咱們都是一起作戰的,算起來都是袍澤,無需如此的,還請快快坐下,帳內簡陋,一切怠慢了。”

金秀和永基還勉強有兩隻椅子,其餘的人,都只能安排幾張小馬紮坐下了,其餘的人都坐下來了,那邊穿著昔日大炎服飾的兩個老者並一個少年,就是剛才出言反駁金秀的那位少年,卻沒坐下來,先是作揖到底,又掀開袍子的下襬,復又跪了下來,端端正正的行了一個中原的大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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