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餘知葳所料,必勒格當真是出事了。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不殆,兀良哈內部那點子糟汙事兒,餘知葳餘靖寧他們不大可能不清楚,顯然能看出來如今朵顏衛掌權的人並非明面上那個大汗,而是所謂的國師。

兀良哈軍如今的作戰風格跟春夏那一陣溜著他們打游擊的差得實在太遠,水平簡直不在一個檔次上,她有理由懷疑兀良哈產生了內部政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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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勒格那家夥不是在時疫的時候不幸染病死了,起碼也應該是重病,要不就是被那位巴雅爾大汗不知道用甚麼給囚禁了。要真是這樣,那他們正好趁著這麼個機遇,把兀良哈一鼓作氣趕到海里去,或者乾脆打服算了。

只不過姜到底還是老的辣,必勒格沒徹底被巴雅爾弄死,只是在“養病”罷了。

一群俘虜被穿成了串兒帶下去,餘知葳對那民兵將領道:“勞煩大哥了。餘總兵不多時就會到,鎮寧堡中怕是待不下那麼多的人馬,我們只將傷兵留在城中,不叨擾大哥了。”

那民兵將領一欠身,道:“將軍客氣。”

眾人一番收拾商量,將一大群兵士拉到了鎮寧堡之外,各自忙活著紮營去了。

餘知葳有些口幹,自己打了水,站在帳門口喝。

要是兀良哈內部掌權的還是這個巴雅爾的倒黴爹布日固德,那她倒是完全不介意在兀良哈內部玩弄一把手腕,推波助瀾地乾脆弄死了必勒格,說不定布日固德就退兵了。

但如今既然是巴雅爾這個棒槌,那就不大有這個必要了。

首先,攪和到敵人內部是是要詳細部署的,這個時間長短說不準就會比直接將他們打跑了時間更長。其次巴雅爾本就是個主戰派,就算必勒格死了,他們也會繼續跟大衡死耗下去,基本沒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機會,還不如一鼓作氣把人打服了痛快。

餘知葳眼尖,剛把杯子擱下,還沒轉身進帳子呢,就瞧見前頭餘靖寧的馬了。於是站在主帳門口,特地等了他一會兒。

餘靖寧跳下馬,沒幾步就到了餘知葳身前,將人上下打量了一番。

餘知葳笑道:“我早與你說了,我辦事兒,你放心便是,如今不是全須全尾好好的?”

餘靖寧張了張嘴,似乎是很想提一嘴子之前的事兒來著。

餘知葳不等他張口,立馬接上了話:“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老馬也有失蹄的時候——那是咱們鑽別人套裡去了,又不是沒回都這樣。好了先不提這個。”

餘知葳一路嘰嘰喳喳跟著餘靖寧進了主帳,將杯子擱在小几上,道:“和咱們先前想的一樣,兀良哈內部的確出了些問題,不過沒那麼嚴重,老狐狸還活著。”

餘靖寧很習慣地抬頭就找那張遼東全境的地圖,見餘知葳按照他的習慣,在主帳中早早就追備好掛起來了,睫毛不禁顫了顫。

他在那張地圖上好生瞧了一番,沉聲道:“年底之前。”

年底之前就將這幫子人趕出大衡疆域去。

“那遼東防線呢?”餘知葳抬起眼皮來,問面前背對著她看地圖的餘靖寧。

“怕是得明年……”餘靖寧負手而立,低下頭去思考,“到時再想法子拖延一段時間,多在遼東留一陣子。”

修築遼東防線雖然是藉著戰事的名頭的,但不代表他們要把戰線拉長。打仗畢竟勞民傷財,老百姓未必受得了,戰役當然還是越早結束越好。餘靖寧深知這個道理,是以每次換一座城池都要安排人們加緊修城。

但願能在他離開遼東之前將遼東防線修個七七八八。

兩人互相聊了幾句軍務上的事,出了主帳,便各自忙去了。

餘知葳照例寫起了今日的戰報,想著怎麼措辭才好跟京裡的娘娘表明“我們這一仗大概要打到明年”。

直接把時間線安排到他們把遼東防線修築完的那個時間去,也好讓他們有個心理準備,能把餘靖寧死活賴在遼東的行為解釋得順理成章。

這個措辭很不好把握,既不能把眼前問題說得太困難,顯得他們很無能,以免藺太后把餘靖寧給換掉;也不好直愣愣跟棒槌一樣表示兀良哈現在不行了——既然不行了你們幹嘛還要留在遼東,等著造反嗎?

甚至不能把話說得模稜兩可,免得三紙無驢讓太后她老人家看不明白,還得麻煩譚懷玠陳暉一眾閣臣給他們擦屁股。

餘知葳沒寫兩句就開始咬筆桿——這也太為難人了。

文思阻塞就容易胡思亂想,餘知葳先是漫無目的地想著兀良哈剩下的人能往哪裡逃,又想到餘靖寧方才與她分頭行動也是去趕著兀良哈打了,剛才怎麼沒想起來問問他。

這麼一想,思路又拐到了餘靖寧身上。

餘知葳支著兩條胳膊,將下巴墊在手上,悠長地嘆出一口氣來。

自從她上回受傷以來,打破了他們兩個人好幾個月都不說話不見面的僵局,好像又和從前一樣了。

可當真能真的和從前一樣嗎?

該動的不該動的心思全都動過了一遍,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也全都被心細如絲而且總愛自作多情的少年人全都猜了出來。可就算是互相知曉了又如何,不還是得裝傻到底。

她的路子早就在她剛認識餘靖寧的那一刻板上釘釘地定下來了,餘知葳的名字早都上了玉牒,就差個郡主封號了。

沒理由到了這個時候因著一己私慾忽然反悔。餘家還在刀尖上走著呢,她好說被餘家養了這麼久,處心積慮地給她拔身價,半點兒也沒虧待,她說不幹就不幹了,簡直屬於白眼狼行徑。

所以根本沒辦法攤開了說。

那他們倆今後怎麼辦,就這麼糊里糊塗的混下去,誰也不捅破窗戶紙?

這多少還是有些不仁義罷。

不是說餘靖寧,餘知葳是覺得她自己不仁義,像是白白在吊著一顆少年人的真心。

她哀嚎一聲趴在了桌子上,覺得這份摺子她怕是熬到半夜三更也寫不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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