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淚眼,阻礙了視線。

遲柔柔狠狠眨巴了眼,確認近前這張臉。

是芋頭在和她說話……

是芋頭……

“我是在做夢嗎?”她下意識問道。

御淵看著她的傻樣子,小臉上沾滿了血和泥,像是個小花貓。

眼睛哭的又紅又腫,連嗓子都是啞的,說話都帶起了鼻音。

他心裡酸澀難言,捧起她的小臉,輕輕在她唇上一啄。

“是真的……”

“你找到我了,這不是夢。”

遲柔柔猛地打了個嗝兒,控制不住的抽抽起來,像是給驚著了一般,眼淚湧的更厲害了。

“不是夢……嗝……真的不是夢?我找到……嗝……你了……”

她一邊抽噎著,一邊看著他,手緊捧著他的面頰,感受著他的溫度。

御淵從未見過她如此惝恍狼狽的樣子。

他低下頭吻住她的唇,吞下她的委屈和嗚咽。

所有的思念與憐惜細碎在唇畔。

良久,兩人方才唇分。

遲柔柔吸了吸鼻子,還有點止不住抽噎。

“不哭了,都成小花貓了。”

御淵幫她擦著眼淚。

遲柔柔蹭著他的手,小臉上滿是委屈。

然後一偏頭,一口狠狠的要在他手上。

“嘶……吃肉肉你屬狗的,你咬我作甚!”

所有柔情蜜意都被這一口咬碎,御淵看著手上那見了血印子的牙印,心裡又氣又笑。

這一口咬的是真狠啊!

得多恨啊!

“我就是要咬你,沒咬死你算輕的!”

“誰允許你以身犯險的!如果我找不到你怎麼辦?你是想讓我當寡婦還是想讓我重新找男人?!”

遲柔柔紅著眼睛對他吼道,吼得御淵脾氣全無。

這一次……的的確確是他擅作主張,把所有人都蒙在了鼓裡。

“不生氣了好不好,我沒事,你看我現在不是好好的。”

遲柔柔冷冷盯著他,“筆精呢?”

“被我吞噬了。”御淵低聲道。

“我找了你那麼久,為什麼一直都不給我回應,明明你動一動手指頭的事情!!”

御淵抿了抿唇,沒吭聲。

遲柔柔一把捏住他的下頜,惡狠狠道:“你還要瞞著我不成?!御淵我警告你,坦白從寬!狡辯打死!”

御淵看著她色厲內荏的小樣子,焉能不知她現在並非真的氣惱,而是擔心自己。

“好,我坦白從寬,肉肉不生氣好不好?”

他像哄著小女孩兒那般哄著遲柔柔,翻身坐起,將她抱在懷裡,輕聲述說著筆精被他拉入這個小世界之後的事。

“筆精被拽進來時,已是奄奄一息,它的實力被你和白遲毀去了大半,我吞噬它的過程並不艱難。”

“只是吞噬它之後,我也被犼的毀滅之力給惑亂了神智。”

毀滅之力意味著破壞,破壞一切活著之物。

那時的御淵,沒有理智更不清醒,幾乎已成了下一個犼。

冥冥中,他似聽到了遲柔柔的哭聲,聽到了她的呼喚,才從那血色wang洋中甦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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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她到來這世界的那一瞬,就像是一道光,將他從黑暗與猩紅世界里拉拽了出來。

她是他的救贖。

是他的光芒……

“你現在沒事吧?”遲柔柔一下子緊張了起來,“有沒有哪裡受傷?”

御淵看著她擔心的樣子,眼中光芒一轉。

“有。”

遲柔柔呼吸都揪緊了。

就見御淵舉起手:“剛剛有個可愛又迷人的小妞妞把我咬傷了,你瞅瞅這牙印……像不像小狗牙?”

前一刻還在揪心,這一刻氣氛瞬間被擊潰。

遲柔柔張嘴就要繼續咬人。

“我咬不死你,你個混蛋!”

“居然敢耍我!”

御淵一把捏住遲柔柔的小臉蛋,不管她齒牙咧嘴的兇狠樣子,自己把嘴送了上去。

令人窒息的深吻像是要把她連骨頭都拆了給吞入肚中一般。

唇齒相處是濃情。

耳鬢廝磨是蜜意。

“大怪物給小怪物保證,再也不會丟下你了。”

遲柔柔掛著他的脖子哼哼了兩聲,聲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撒謊打死你。”

“嗯,以後你是家裡的老大,你說了算總成了吧?”

御淵輕聲哄著她。

遲柔柔看了他一會兒,手指頭在他心口一戳一戳的,“真沒受傷?不是說毀滅之力混亂了你的意識嗎?”

御淵笑了起來:“毀滅之力雖令人狂躁,但我三生有幸遇到瞭解藥。”

“嗯?”

“你就是我的解藥啊,憨妞妞。”

御淵捏著她的臉蛋。

只要有她在,他就不會發狂暴亂。

她就是他的光,是撫平他內心所有燥鬱的良藥。

遲柔柔懸在心裡的那口氣這才真的散去。

“還沒問你,帝鉞現在什麼情況?”

遲柔柔小臉登時垮下去了大半,她抿了抿唇,嘆息道:“燭照磨滅了大哥的神魂,只有肉身還在。”

“漂亮爹幫大哥看過,說他身上還有零星的殘魂,雲朝大哥也將冥府的養魂燈借給了我。”

“按漂亮爹的話說,用養魂燈溫養大哥的殘魂,總有一日他的魂魄會完全養回來的,只是具體要多久時日卻說不清楚。”

御淵握緊她的手,能夠想象到她心裡有多難受。

“只要希望在,我們都不要放棄。”

“我相信他會醒來,他可是帝鉞,是遲重樓!”

遲柔柔重重點了點頭。

“對了,還有一件事。”

她抿了抿唇,神色有些暗淡。

“蚩尤……他死了。”

御淵怔了一下,皺緊了眉。

“他死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把他的心給了我。”

“芋頭,我欠他太多了,我想救回他,可是他連一縷殘魂都不在。”

遲柔柔自嘲的笑了起來。

“欠他的不是你,而是我。”御淵將她抱緊,“這件事,我早知道……”

遲柔柔怔了怔。

片刻後低下頭,“現在說這些也沒有用,他死的時候魂魄被磨滅,藏在他神魂深處的殘軀也被悉數覆滅。”

“哪怕是剩個胳膊至少那血脈還在,或許還有些許殘魂,可是什麼都沒了……”

御淵忽然想到什麼,抱著她站了起來。

“不對!”

“不是什麼都沒了,他還有一樣殘軀留著!”

御淵眼中光芒炙熱:“那家夥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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