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柔柔本以為御淵會去見一面老爺子。

至少面對面說上一句話。

可他沒有。

只是站在遠處靜靜的看著老爺子了許久。

然後便帶著遲柔柔離開了。

離開深坑世界後,遲柔柔還是忍不住問他:

“真不去嘮嘮嗑?”

御淵搖了搖頭。

“看他那嬉皮笑臉的德行,雙下巴都肥出來了,日子應該過的極好。”

“如此便夠了……”

深坑世界中的那位,是他的父親,但又不是。

那個世界中的人,已然忘卻了前塵,與彼岸和深淵的過往沒了聯絡。

御淵不想去打擾對方的人生,在遠處默默看著對方安好便夠了。

哪怕這一段人生,與他再無關係,再無交際。

但心裡已足夠安慰。

斷前塵,舍過往,是忘卻,又非忘卻。

御淵忽然在原地站定,他閉上了眼,一剎有了新的感悟。

遲柔柔感覺到了他氣息的變化,默默守在一旁沒有打擾。

芋頭他……好像突破了!

《滅舍訣》從有情到忘情再到無情。

墨池曾對御淵說過,此忘非彼忘,此無非彼無。

但這般道理,只是口頭傳授無法體會,唯有他真正經歷才能懂得。

與老爺子的斷舍離,忽然讓御淵懂得了那個‘忘’字的真諦。

遲柔柔在旁邊默默守候著沒有打擾。

直到御淵身上沸然的氣息慢慢變得平和起來,他身上依舊繚繞著魔氣,可那魔氣已經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下。

與猩紅之氣逐漸融合,血絲如花蕊綻放,纏繞在他的腳下。

御淵慢慢睜開眼,所有光芒藏於深瞳中,幽深似淵,讓人窺不見盡頭。

他比起過去,更顯得內斂,藏盡鋒芒。

但一窺之下,卻給人一種比過去更加濃烈的悸動感。

像是抓撓住了人心。

遲柔柔這才輕聲上前,“芋頭真厲害。”

她依偎在他的臂膀旁,御淵低頭在她額上輕吻。

“肉肉最厲害。”

他低頭看著她,深吸了一口氣,將她抱緊。

“你說我到底是多大的福氣,才能遇見你啊,肉肉……”

情話甜的掉牙,遲柔柔咬住下唇。

一個從不喜歡說這些的男人,忽然說起情話才是最要命的。

她止不住的面紅心跳。

就像剛戀愛那會兒時一樣,心裡小鹿亂撞。

“怎麼了,以前你不是最不喜歡說這些話的嘛,老覺得肉麻。”

“肉麻歸肉麻,但有時候麻一下也挺好。”

御淵低聲笑了起來。

緊擁著她,深嗅著她身上的香氣。

他雖生於黑暗,但眼中所見,身邊所有卻皆是光明。

比起姬無道,他的這一生已算得上的幸福。

哪怕是御景當年的背叛,也是出於無奈。

而縱然他的出生並不光彩,可那個老混蛋從未嫌棄過他,對他視如己出,給予了他所有的父愛。

縱然他一直都是個嗜血的怪物,可命運讓他遇到了肉肉。

這個憨妞妞成了他人生中最耀眼的那一束光,溫暖了他的過去,照亮了他的未來。

在他最迷失最彷徨最醜陋的那一刻,她也從未放棄過他。

給了他新生,也給了他行走下去的力量。

兩人相擁了一會兒,哪怕他倆幾乎天天都在一起,可是像正常人那樣談個戀愛的時間實在是太少了。

每天睜開眼要面對的,便是那該死的陰謀傾軋,打打殺殺,他們的步伐幾乎沒有停下過,也無法停下。

有兩座大山壓在頭頂,他們不得不去攀登和面對。

“上來。”

御淵忽然蹲下去,示意遲柔柔到自己背上來。

肉肉哈哈一笑,直接撲到了他的背上,摟住他的脖子。

御淵托住她的膝彎將她背起來,佯裝成吃力的樣子,“嚯,紮實了不少啊,最近沒少吃啊,肉肉。”

遲柔柔用力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再紮實也是你媳婦,你還敢嫌棄不成!我專吃你家大米!”

御淵哈哈大笑,揹著她在院子裡瘋跑了一圈。

遲柔柔在他背上被顛的連笑聲都碎成了小母雞叫似的咯咯咯。

瘋鬧過後,御淵揹著她往回走。

遲柔柔趴在他背上,輕聲問道:“心魔已徹底解決了?”

御淵嗯了一聲,“老長蟲已將心魔完全煉化進了扳指中,那廝以後等若便是我的分身。”

遲柔柔長吁了一口氣,“可算是又解決了一個心腹大患。”

“怕是咱們這一口氣還不能松下去。”

御淵回頭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複雜,“我此番過去還知道了一些事。”

遲柔柔笑了笑,笑容中除了無奈還有幾分頭疼。

“說說吧,反正糟糕的事遇多了,倒是能從容應對了。”

“與筆精有關。”御淵將不死神木之事細細與她說來。

他所見的兩次幻象,以及……他和墨池對此事的推測!

遲柔柔聽完之後,神色依舊平靜,半晌後,她長吐出一口濁氣。

“倒真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

她嗤笑了一聲。

筆精的忽然失蹤本就讓他們覺得奇怪,這也是遲柔柔之前一直想不通的點。

她對筆精一直都抱有一種奇怪的感覺。

說是女人的第六感又太玄乎了點。

只是她見識過浮生的憨,白遲的慫,這兩個傢伙過去雖犯了錯,但都能追溯原由,至少他們都心懷愧疚。

良知這個東西,是存在於身體裡的。

唯有筆精。

那個傢伙從露面開始,就把書中人當成工具人在使用,小鯤鵬的死,用它的話來說,就是物盡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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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小小的細節,便可窺見一人的心性。

單就此事,便能看出筆精此筆的麻木不仁。

白遲沒什麼本事,他的本事都依賴於筆精。

這樣一個強大的存在,怎會心甘情願被一個廢物給執掌擺佈?這件事本就矛盾,也是遲柔柔一直想不明白的。

而現在,謎題全都解開了。

從頭到尾,所有人都是那支筆的棋子!

“那家夥透過神爵,讓神王都成了它爐鼎。”

“只怕它的手段還不止於此,那家夥消失了不知藏在什麼地方,沒準就是在圖謀最後的大招。”

遲柔柔沉聲道,有些擔憂的看向御淵:

“芋頭,若你真是木心,那你此刻的力量……”

【作者題外話】:小可愛們可以說說番外想看什麼了,飯飯到時候會盡力滿足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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