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柔柔的聲音擲地有力。

她看著巍帝不卑不亢道:

“我鎮國公府滿門忠烈,我大哥為大衍馳騁疆場,他雙腿雖廢,難道過去的功勳便不作數了嗎?!”

“狼騎多少血性男兒,舍小家忘生死,護大衍山河,才有了如今天下!”

“我遲柔柔是女子,不懂大道理,我只知道英雄未能埋骨疆場,卻死於回朝路上!!”

“今日我殺他宇文閥一人,便是護狼騎千人。”

“陛下若要殺我,我認!”

“但縱然我死,此番我不覺自己有罪!”

遲柔柔直迎著巍帝的目光,“我無罪亦無錯!!”

遲柔柔的聲音如驚雷,在殿內久久作響,振聾發聵。

有驚她大膽者,也有震於其言語之力者

御淵撩袍跪於地上,“陛下明鑑,刺殺重樓將軍的首犯正是宇文閥嫡長孫,宇文卓,此乃臣親眼所見!”

姬玉衍同跪在另一側,“兒臣同請陛下嚴查,此行護送重樓將軍麾下將領死傷慘重,僅剩四人,我大衍狼騎不該死的如此屈辱。”

朝堂上竊竊私語不止,遲柔柔先前在城門口的作為實是驚到了太多人。

囂張是囂張,可若真是宇文閥的人刺殺了遲重樓,她為兄報仇,此舉堪稱血性!

敢問朝上男兒,誰人有她的魄力!

御淵和姬玉衍一同為她證詞,整個大殿的氛圍被推到了風口浪尖之上。

巍帝高坐在殿上,臉上依舊看不出喜怒。

目光落在宇文彥博的臉上:“宇文愛卿,此事你有何說法?”

宇文彥博面上微白,站了出來:“回陛下,宇文卓已於兩日前便失蹤,他的去向微臣的確不知,但是……”

宇文彥博深吸一口氣道:

“重樓將軍與狼騎為國之功臣,我宇文閥豈會派人害他性命!”

“更不用說我宇文家的家將都在京都城中,若有大隊人馬異動,第一個瞞不過的便是御院主的眼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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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彥博說著看了御淵一眼,繼續道:

“再者護送重樓將軍的乃是狼騎,雖只有三十人,但狼騎之威豈是尋常侍衛所能敵的!”

“要將這三十人殺的只剩四人,還要瞞過御院主的耳目調動人手,我宇文閥自問還沒這能耐!”

“至於宇文卓……這小子早前同遲姑娘確有齟齬,可若說他是主謀,他一個紈絝子弟哪有這等能耐。”

宇文彥博到底是混跡朝堂多年的老油條,這話一出來倒是把宇文閥摘的挺乾淨,倒顯得他家還挺無辜的……

“宇文卓有沒有能耐,與他是否帶人刺殺我大哥有關係?”

遲柔柔冷嗤道。

“就好比某些人亂臣賊子,難道因為他們造反失敗,沒那個能力,就能說他們無辜了?”

遲柔柔說完,一撇嘴:“自己弱雞,還弱雞的挺有道理。”

宇文彥博那臉真是一青二白的,遲柔柔這嘴,殺人的鬼啊!

說起造反……

這話除了打他的臉外,更像是提醒。

私運鐵器這件事那絕對稱的上是造反啊!

宇文彥博這會兒也是心力交瘁,入宮前遲柔柔對他說的那些話,像釘子似的釘在他心坎上。

要說他毫不在意,那才有鬼!

整個宇文閥就他活的最像一個外人。

不久前被取締下家主之位的是他,被推到邊緣的是他,現在出了事,被推出來的……還是他……

相比起宇文卓死了的事,更讓他心裡難安的卻是……殭屍……

他大哥……是殭屍嗎?

他們宇文閥裡到底還藏著多少這種怪物?!

宇文彥博低下頭,眼神中透著幾分茫然。

巍帝眯眼看著殿中幾人,目光落在宇文彥博身上,帶著那麼幾分意味深長。

“如此說來,宇文卓是無論如何都脫不了干係的啊。”

宇文彥博跪在地上,痛心疾首道:“陛下,臣教侄無妨,但我宇文閥上下絕無謀害忠臣之心啊!”

“無那心,卻有那膽。”

巍帝臉上的笑意漸漸淡了下去,“究竟是你宇文閥會教兒子,只是一個紈絝子弟罷了,就有本事令我大衍狼騎悉數折損在其手上。”

巍帝說著慢慢站了起來。

他背脊並未停的筆直,可站在那裡就如一柄出鞘的利劍一般。

不可逼視。

此話一出,群臣惶恐,紛紛跪在地上。

“陛下,我宇文閥不敢擔此罪過啊……”

宇文彥博以首叩地,惶惶不已。

“朕不問你的罪,宇文長生既能下床,那讓他自己滾來向朕請罪。”

“宇文卓是誰的兒子,這罪就由誰來背!”

巍帝的聲音帶著悶雷一般的壓迫力。

遲柔柔聽後,眉頭卻皺了起來。

巍帝這意思,倒像是要將此事往後拖延。

她眸光一沉,深吸一口氣道:

“事發時,宇文志鴻為家主,旁人不知宇文卓的蹤跡,要說他不知也說不過去吧!”

“陛下,狼騎死去的兄弟眾多。朝中大臣等得起,宇文閥也等得起你的決斷,可那些死去狼騎的家人,他們等不起!”

“臣女斗膽,請陛下早做聖裁!”

所有人都震驚無比的看著遲柔柔。

就連巍帝也眯起了眼,“丫頭,你是在逼朕做決斷?”

“臣女不敢。”

“你不敢?!”巍帝觸不及防笑了出來,笑容令人泛寒。

令人氣緊的是,遲柔柔抬頭看向他,不怕死的繼續道:

“既然陛下說臣女敢,那臣女就再斗膽說上一句。”

“狼騎流的血,必須得有人償!”

“宇文閥今日不死人,難平眾怒!”

“陛下也不想涼大衍將士之心吧!”

一字一句皆是誅心之語。

朝臣動容,“你這丫頭好大的膽子!”

遲柔柔冷笑,“我毆打朝廷命官,在陛下面前無禮,反正已犯了死罪,我還有什麼怕的!”

“我就怕縱然我死,也誅不了這些社稷蛀蟲!”

“我就怕我死,這些蠅狗小人依舊逍遙法外!”

“我就怕我死……”

遲柔柔不卑不亢的看著巍帝:“也平不了枉死英靈之怒,暖不了忠臣將士的屍骨!”

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駭然看著她。

巍帝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深:“照你所言,今日朕若不讓你如願,朕便是個昏君了?!”

“昏君明君,陛下自己說了不算,朝臣們說了也不算。”遲柔柔抬頭看著他:“百姓們說了才算。”

朝臣皆感窒息。

他們不敢相信,這世間真有人敢當著一國之君的面前說這些!

而這人,還是一名女子!

“報——”

殿外傳來急報,緊接著就見王公公匆忙的走了進來。

面朝巍帝跪拜道:

“陛下,百姓們聽說宇文卓刺殺重樓將軍之事,現在聚眾堵在宇文大宅外,還有人到了皇城前跪著,求陛下為重樓將軍主持公道……”

殿內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駭然的看著遲柔柔,看著這個他們從未看得起的閨閣女子。

她說:昏君明君,要百姓說了才算!

話音落下,百姓們接踵而來……

有人身上爬滿了雞皮疙瘩,也有人終於反應了過來。

為何她敢在城門口,堂而皇之的毆打宇文閥的人!

她從一開始就抱著要把此事鬧大的想法!

這丫頭她謀的……是人心啊!

是大衍百姓對忠臣將士的那份拳拳感激之心!!

她在……挾民心以令天子!

她好大的膽子!好大的氣魄!好大的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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