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疇已經是劉虞的從事,所謂忠臣不事二主,劉虞又沒死,田疇哪能夠輕易跳槽?

況且劉辯此番前來幽州的目的,田疇心中也是清楚,他雖然對劉辯尊敬有加,但基於立場的不同,他未有偏袒劉辯之意。

各為其主,各謀其事,田疇意志堅定,可不是那麼容易被說服的人,他更不是會為權勢卑躬屈膝的人。

“要謀幽州大事,唯有先生相助才是。”劉辯說道。

“愛莫能助,恕不遠送!”八個字已經足夠表達清楚田疇的態度。

應屬於田疇的那杯酒一直擺放在桌案上,直到劉辯離去良久,他也沒有端起酒杯喝掉,態度堅定的令人難以置信。也很難想象,在如今這個時候,幽州內竟然還能夠有人拒絕劉辯,而且拒絕的如此直接,如此果斷,如此讓劉辯心中生了一種挫敗感。

“先生,無礙?”小童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他一隻手拿著並未動過的蜜餞,另一手端著整盤的滷豬爪子,一樣他都沒動過。

“無礙。”坐了良久的田疇緩緩的吐出兩個字,好似壓力得到釋放,他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在拒絕劉辯的時候,曾有那麼一刻田疇擔心劉辯會惱羞成怒的突然暴起,拔劍殺人,身為河北王的劉辯又有什麼不敢坐的呢!

可是劉辯什麼都沒有做,他只是平靜的獨自飲完酒,然後輕輕的放下酒杯,而後帶著無盡的失望離去,一句多餘話的沒說,頭也不回的離去了。

田疇轉過目光看向小童,小童正眼巴巴的看著手動的蜜餞和滷豬爪子,渴望之色皆在顏表。“既是殿下贈送,你便吃吧!”田疇這話一出口,小童當即拆開蜜餞嘗了一塊,口中甜蜜直入腹中。

小童喜滋滋的說道:“真甜!先生也嚐嚐。”

田疇也嘗了一口蜜餞,的確是上品蜜餞,甜入人心。也是在這一刻田疇陡然對劉辯心生傾佩之意,殿下無意收買人心,卻也捨得放下,寬仁大量,真明君也!

與田疇變換不同的心境相比,此刻走在回去路上的劉辯只有一陣無盡的失望神色,他知曉田疇不是可以輕易說服的人,但他並不知曉田疇竟然拒絕的如此果決,頭一遭的劉辯心有疑惑,自我懷疑。

難道小爺還有什麼地方做的不如劉虞那老頭?

“殿下,我看那田疇如此無禮,不識好歹,不如一不做二不休,乾脆把他給……”天機星看得出劉辯興致缺缺,他湊過來獻上提議,話說到後面還伸手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

身為劉辯與田疇這一場會面過程的見證人之一,天機星可是早對田疇心有不滿,招待不周酒算了,還如此不給劉辯面子,這讓天機星怎麼看得過去。

把人做了,一了百了,天機星的想法簡單直接。

“想什麼呢!”劉辯直接就給了天機星一個腦瓜子,“若是要弄人,小爺還費這些事幹什麼,直接把精騎軍拉過來不就行了?小爺要的是完整的幽州,至少是完整的劉虞治下。若是把田疇給弄死了,那劉虞還不得嚇得直接跳起來?那些已經暗自投效小爺的人更會心慌不安,搞不好幷州與幽州就得開戰,那不是虧大了?”

完整的劉虞治下和戰敗的劉虞治下,那可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況且劉辯著實也不想開戰,因為眼下他已經有三線

兵馬在前線,蒙州西蒙軍,河東郡堅槍軍、長弓軍,酸棗縣刀盾軍,三線兵馬耗費糧草補給甚多,荀諶壓力已經很大了。若是幽州這邊再打起來,那便是四線作戰,幷州後勤很有可能會崩潰的。

倒不是說如今的幷州支撐不了四線作戰,而是人員排程、物資調配什麼的會跟不上,而且會嚴重的拖延幷州發展,劉辯也不想為荀諶再添麻煩。此外值得一提的是如今幷州雖然是三路前線,但真正意義上還有戰鬥會打響的只有酸棗縣刀盾軍這一路而已。

張遼的西蒙軍已經駐紮,而後戰略部署偏向於巡防,若無狀況,便不會再有大規模軍事行動。河東郡那邊,徐晃和高覽也是駐守防禦為主,依靠城池部署防線,與牛輔軍對峙,中間還隔著白波軍。

這兩路軍的後勤補給基本上都可以自給自足了,就算需要幷州再出後勤補給,那也不需要荀諶太過操心。

所以整體而言,幷州事態穩步向上,可一旦與幽州發生戰火,那情況可就急轉而下,這可不是劉辯想要看到的。

能不打就不打,外交勸降乃上上策,若是能夠引得劉虞主動投效,自然是再好不過,而劉辯打的就是這麼個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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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計劃執行到田疇這裡卻是遇到了阻礙,劉辯有些灰心喪氣,挫敗感由然而生,但他卻不是徹底喪失信心。

天機星不敢再多話了,悻悻的候到一邊,而劉辯卻是逐漸重拾心態。

大不了三顧茅廬嘛!小爺又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至少不是風雪天,多跑幾次又不受凍,慫個什麼?

“回去再備禮品,明兒再來!”劉辯氣勢恢復,興致勃勃的喊了一聲。

“諾!”一眾親衛齊聲叫喊,聲勢如鴻,引得劉辯一陣大笑。夕陽正西下,把這一行人的影子拉的老長,餘暉灑盡他們背影,厚重又奪目。

第二天一早,小童在院子裡面用力的揮著斧頭劈柴,他昨夜被田疇訓誡了好長一番,所以這才早早起床劈柴燒水,以免往後再有失禮數。

小童約莫八九歲,個頭不高,手臂瘦弱,用盡一身力氣他才劈了二十多根柴火,當即滿頭大汗,氣喘吁吁。

似乎是覺得柴火劈得差不多夠用燒水用了,小童丟了斧頭往地上一坐,力氣用完,肚子空空,他想起昨天吃的蜜餞和滷豬爪子,口水不自覺的就流了出來。

昨日兒那叫幷州劉辯的人要是再來就好了,啊!不能叫他幷州劉辯,得叫他河北王,叫他殿下,要是讓先生直到了,又得訓我不知禮數了。唉……也不知道殿下還會不會來了,先生都回絕的那麼果斷,肯定把殿下給得罪了,先生也真是的,好端端的得罪殿下作甚呢?我若是殿下,往後肯定得找先生的麻煩,唉……

小童思緒飄遠,忽然間似有敲門聲響起,他仔細一聽,“咚咚咚”幾聲響動,果真是敲門聲。

小童連忙爬起身拍拍屁股,“誰啊?”門沒開,聲音卻是先傳了出去。

“幷州劉辯!”

小童剛把門開了一道縫隙便聽到了回話聲,他陡然打了一個機靈,“嘭!”門又被重重的關上,小童慌忙回身就跑,一邊跑一邊喊道:“先生,不好啦!殿下找上門來啦!”

小童的聲音從門裡面傳出來,聽得門外的劉辯是一頭霧水,一眾親衛更

是滿臉困惑。

這小家夥又搞什麼鬼?

好一會兒之後門才被重新開啟,田疇滿臉歉意的拎著被教訓過的小童給劉辯賠禮道歉。

“無礙,進去說!”劉辯絲毫不客氣的邁步向前走,天罡星和天機星也跟了進去,他們得去劈柴燒水。

這一次劉辯來尋田疇,一句話沒說招攬的事,田疇也很有默契的不再提及,兩個人只說經義韜略,史記典籍,治世方針以及天下時局。

這些話題無論單獨拎哪一個出來,田疇都能夠講的頭頭是道,而劉辯盡掌天材地寶商店,資料庫滿滿當當,與田疇對論根本不輸下風,更常有精彩論句引得田疇興嘆不止,唏噓不已。於是兩個人這一論講便是講了整整一天,直到劉辯離去,田疇都還有些意猶未盡。

意猶未盡的人可不止田疇一個,小童也意猶未盡,他是吃美食吃的意猶未盡。

“先生,殿下明日還會來嗎?”小童問道。

“這個……”田疇猜測不到。

“我猜殿下明日肯定會來的。”小童篤定一般的說道。

“為何?”田疇好奇發問。

“殿下要請先生相助,十有八九,明日會來。”小童這麼一說,田疇沒有搭話,但他心裡面卻隱隱有一絲的期待。

“先生為何不肯助殿下?”小童又問道。

“良臣不侍二主!”田疇照搬官話。

“那先生為何助劉公?難道劉公是比殿下更好的明主嗎?可若劉公奉了殿下為主呢?”小童思緒發散,腦袋搖搖晃晃,他歪著腦袋看向田疇。田疇卻好似沒聽著一般,他眼神略有空洞,看樣子思緒是比小童發散的還要遠。

第三天的時候,小童早早就起床,他坐在門口張望著通往村口的路,大體有種認定了劉辯今日也會來的念頭。

從早上一直枯坐到晌午,正當小童覺得肚子空空的時候,他卻是遠遠的看見了一行人騎馬進了村子,為首那人正是劉辯。

“先生,殿下來了!”小童高高興興的喊著跑進屋子裡。

這是劉辯第三次拜訪田疇,遂兩人一起用膳一起飲酒,酒到酣暢處還舞起了劍。田疇善劍術,劉辯更是劍道卓越,兩人甚至還比劃切磋了幾招,點到即止。

“殿下的劍如殿下一般,盛氣凌人,氣勢如虹呀!”田疇敬佩劉辯劍術高強,由衷誇讚。

“你也不弱!”劉辯也對田疇改觀不少,他原本還以為田疇只是個劍術半吊子,切磋才知道田疇還是有點招式的,單論比劍,田疇一個打五六個還是沒問題的。

商業胡吹這一套玩的多了,有些話便是信手拈來,套用到誰身上都可以。但吹噓的多了,人就顯得虛偽,有些時候還得適可而止。

收了劍,劉辯面色認真的看向田疇問道:“先生真不願意助我一臂之力?”

“儘管不想承認,但幽州早已經是殿下的囊中之物,何必還要我一閒人多此一舉?”田疇避重就輕,轉移了話題。

“先生可不是閒人吶!”劉辯搖頭興嘆一句,“若是幽州已成囊中之物,我也便不會在此叨嘮先生了。”

“以幷州之強盛,殿下還有什麼好憂愁的呢?”田疇反問,他臉上表情無比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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