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掃戰場,清點戰果。

杜遠掛了,杜遠部眾滅了,戰場上黑山軍光是屍體就就擺了三四千具,傷殘的更是不少,俘虜是一個沒有。張燕的損失並不大,他帶著兩萬人來,帶著一萬六七千人走,大致如此。

刀盾營這邊,戰死八百餘人,傷殘近乎三千人,這樣的戰果報告無疑讓關羽無法接受。這大概是刀盾營建立至今損傷最為慘重的一次,也是關羽從軍以來經歷的最為失敗的一場戰鬥。

軍人,不看過程,只看結果,尤其是在這冷兵器時代。

勝,終究是勝了,可不過是慘勝,而對關羽來說,這根本不算是一場勝利的戰鬥。

這下回去之後該怎麼面對殿下呢?又該怎麼面對犧牲的將士呢?他們的妻兒,他們的父母見到他們的屍骨又當是如何的表情呢?

我關某人愧對刀盾營犧牲的將士!

雙膝跪地,滿目愧疚,關羽低下了頭,一手撐著立在地上的青龍偃月刀,一手無聲的掩面,素來自傲的關羽在這一刻面對滿腔的不甘,唯有強忍住淚水而咬緊牙關罷了。

“關,關中郎將!”周倉似有小心翼翼的上前扶住關羽的身體,臧洪與寅虎衛立在一邊,這三人臉上都帶著不忍的神色,又各自帶傷,這一幕顯得有些悲涼。

仗打成這個樣子,身為軍官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關羽深呼吸一口氣,聲音顫抖而道:“關某無顏回去面對殿下,無顏面對犧牲的將士啊!”

沒人應答關羽的話,周倉低下腦袋,臧洪紅了雙眼,寅虎衛抹去眼角的淚,倖存的刀盾營將士慢慢的圍了上來,斑駁血跡的大盾,滿是豁口的單刀,蒼涼的山林戰場都在宣示著發生過的激戰。

“狼煙起……”

有人起了軍歌的頭,聲音低沉而顫抖,林中陡然一陣飛鳥而過,“狼煙起……”整齊的軍歌陣陣亮起,不同於平常時候的情緒高昂,將士們都在抑制著情緒,也抑制著心中的悲痛,歌聲低沉又婉轉,不似宣洩,似緬懷。

“關中郎將!”廖化重重的在關羽的面前跪下,他面色認真而神情激動的說道:“請讓我加入刀盾營,我要為大哥報仇!”

“報仇?”關羽眼角抽動兩下,彷彿在一瞬間他找到了什麼生命中十分重要的目標一般,他怒吼而道:“誓殺張燕,以報君恩!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血債血償,不死不休!”

又林中陡然一陣飛鳥而過,刀盾營將士的吼聲陸續迴盪。

這邊刀盾營受到了張燕的伏擊,那邊堅槍營也面對著黑山軍部眾的反撲,沮授緊鎖著眉頭坐在桌案邊上,一動不動,除了呼吸之外,好似一座磐石,沒有生氣。

原本堅槍營這邊的招降任務是很順利的,真心投效的黑山軍部眾早早的就被安置妥當了,牆頭草的那一派也在努力爭取當中,沮授也決定拿出鐵血手段來處理那些抵觸情緒強烈的一幫。

可軍事部署剛安排下去,營部還沒有開動,黑山軍部眾卻搶先發

動了襲擊,牴觸反抗的部眾雖然不多,但一波接著一波,很是讓人惱火。徐晃已經領兵擊退了第五波襲擊了,死在徐晃手中的頭目都有三個,但那些黑山軍部眾好似不怕死一般,總有人領頭來襲。

卯兔衛已經受傷,他大腿上被劃了一刀,使得腿腳有些不便就被安排回來駐守營地。嚴政也從前線退了下來,他武力不高,體力不夠,已經連續打了三四次,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只得回來暫且休息。現在頂在前面的是楊醜,先前他並沒有上陣,如此正是體力充沛、士氣高昂的時候,奮勇殺敵自然不在話下。

而從始至終都沒有下過戰線的便是徐晃了,最為堅槍營的最高統領,身居偏中郎將,徐晃必須得支撐在戰線上,他要給堅槍營將士們信心與勇氣,這一刻他便是那屹立不倒的軍旗,人在塔在,大概便是這樣的意思。

“黑山軍退了!”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徐晃寧神望去,紛沓而來的黑山軍果然退去了。撥出了一口氣,徐晃的身形有些搖晃,大概是身上穿著的盔甲太重了,又或者體力不支,徐晃只感覺雙腿有些發軟,他站不住便要跌坐下來。

“徐中郎將!”楊醜一把扶住了徐晃的胳膊,“沒事吧!”

“無礙!”徐晃藉著楊醜的臂膀穩住了身形,他笑了一下,似有感謝之意。

“敵寇暫退,徐中郎將先去休息吧!這裡有我守著!”楊醜不待徐晃回答便又對一邊的親衛吩咐了兩句。

親衛要來扶住徐晃卻被攔住了,對著楊醜點了點頭,徐晃便大步邁出,腳步穩健,行走如風。

為將者,未有負傷,何需攙扶?

等著徐晃掀開軍帳走進去的時候,沮授臉上終於有了表情,似有一種如釋重負,他緩聲問道:“賊寇又退了?”

其實早有傳令兵來稟報過了,但沮授還是再詢問了一邊,或許只有聽見徐晃的回答才能夠讓他沮授安心一些。

“退了。”徐晃抱了抱拳回答一聲,隨後他環視了一眼帳中,尋了一處坐下之後,徐晃接著說道:“現在是退了,可肯定還會再來的,軍師,若如此下去,將士們必定撐不住的,得想個辦法才行。”

話音一落,徐晃喘息幾聲,似氣憤,有似體力不足,說話都已經開始吃力了。擔憂的神色步滿了臉龐,徐晃緊鎖起眉頭,視線飄忽之際,一隻大胖手出現在他的面前,而那大胖手中還拿著一個葫蘆。

徐晃轉過目光看過去,入眼的便是何安那張人畜無害的圓滾滾的臉,“安爺?”似有不明所以,徐晃帶著疑問叫喚了一聲。

“放心,這不是酒,這是丹水,臨走之前,我特意去找史道長討要的。”何安開啟葫蘆塞子,他把葫蘆又往徐晃面前遞了遞繼續說道:“快喝了吧!大補的,強身健體,提神醒腦,還滋陰壯陽呢!我都沒舍得喝,便宜你了!”

徐晃咧起嘴一笑,他接過葫蘆就大口飲起,不一會兒,葫蘆裡的丹水空了,一滴都沒剩下。舒服的打出一個嗝,徐晃訕訕的一笑,此等無禮

的舉動讓他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在沮授的面前,而當徐晃偷偷撇了一眼沮授的時候,沮授正盯著桌案上的地圖出神,好似一點都沒有聽見徐晃的打嗝聲。

“多謝安爺!”徐晃對著何安抱了抱拳,何安沒回話,他只抱拳回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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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安是遵照劉辯的旨令前來與沮授匯合而參與到招降任務當中的,可是他與史阿結伴而來未有兩天便遇上了戰事,行程如此不順讓何安也有些窩火,可是打仗這種事情他也不擅長,為了不給沮授和徐晃增加負擔,他也就只有在這軍帳裡安坐著。

很快軍帳中便安靜了下來,說是安靜,其實卻是死氣沉沉,無人說話而氣氛沉悶。

何安是多麼歡實的傢伙,他實在忍受不了這種沉悶的氣氛而內心焦灼,隨著雙手無處安放般的在身上抓了幾下,何安悶悶的說了一句:“軍師,可有辦法?”

先前沮授並沒有回答徐晃的問題,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聽,此刻何安又追問一句,沮授這才把視線從地圖上給挪開,他先是看了何安一眼,然後又看向了徐晃。很顯然,沮授是聽到了徐晃的提問,但他依舊沒有回話,而是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不是!”何安有些著急的說道:“你可別嘆氣啊!這是啥意思?沒有辦法可行?”

沮授點了點頭,卻接著又搖了搖頭。

這下不僅何安困惑了,就連徐晃都困惑了,兩人齊聲問道:“什麼意思?”

“辦法是有,但時機未到。”沮授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奈的神色,黑山軍部眾接連開襲,沮授早就察覺到了不對勁,他也做了一些部署,但目前這些部署還沒有起到效果。

沮授在等,等著訊息傳來,但徐晃與何安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兩人紛紛低頭,又搖頭嘆息。

徐晃在想:唉……接下來也不知道抗不扛得住,黑山軍前後加起來得有兩萬人了,若只是固守,憑藉堅槍營的戰力,應該是能夠受得住營寨的,但多次輪番襲擊,將士們心力交瘁,恐怕也支撐不了多久了。罷了,大不了就舍了性命以報君恩吧!

何安在想:小爺不會這麼倒黴吧!這番才來就遇到如此困境,該不會小爺就此交代在這裡了?那可不能啊!小爺與甄脫妹妹的婚事還沒辦呢!何家還未有子孫繼承呢!若是父親得知我在戰前陣亡,恐怕會痛哭流涕吧!唉……這麼一想好難過啊!算了,先吃根雞腿壓壓驚吧!

醬雞腿的香味很快就在軍帳中瀰漫開,徐晃是一臉詫異的看著何安,雖然是見慣了,但在這節骨眼上,何安如此豁達的舉動卻是讓徐晃佩服不已。

安爺就是安爺,在這種時候還能夠吃得下,果真是不同凡響啊!

不同於徐晃的佩服,沮授卻是一臉鬱悶。

安爺,你吃就吃唄!你別一個人吃啊!帳中這麼多人,好歹也分點下來,就算你不分給其他人,分給我一個不行嗎?

一天都沒怎麼吃的沮授伸手摸了摸肚子,“咕……”

他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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