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貞的心裡居然難得的感動了起來。

對於他或者是小隊而言,這個世界只是一個遊戲而已,遊戲當中的NPC或許可以展露出某些讓人欣喜的特質,比如善良,比如仗義,但從進入這個遊戲開始,齊貞就對這些系統設定好的人物們抱有一些謹慎的懷疑。

尋求他們的幫助,用以達成遊戲的目的倒是簡單,然而想要全身心的信任這些人,乃至將自己的性命交在對方手裡,齊貞卻從未想過這等事情。

於是熊武此時所說的話,讓齊貞心底升起一些莫名的感覺。

熊武說不能收留二人,源於家中的老孃、弟妹,還有兄弟的孩子,他需要保證他們的安全,不至於被齊貞二人牽連進去。

但是從本心來講,他仍然是一個善良的人,所以才會提議給二人另外找一個地方。

這一方面源於他本性所致,另外一方面也是源於對熊文的信任。

在願意幫助齊貞,在這裡收留二人一夜的同時,第二日再去衙門求證齊貞所說的話,然後給他們換一個藏身之所,一步步十分有條理的安排接下來的事項,不得不說要比那個熊文妻子那種單純的善良要強的多。

但無論怎麼說,這些都基於他仍然是一個心地善良的人,願意相信齊貞二人所遭遇的困境,並且想要盡自己的一份力量去幫助他們,這就很不容易了。

齊貞的眼神柔和了許多,對著熊武道了一聲謝謝,轉過頭來繼續給梁思丞上藥。

“今天晚上你們就在這個屋子裡面休息,我這就不打擾了,明日一早我讓弟妹給你們送點吃的。”熊武說道。

齊貞又道了聲謝,他今天說的謝謝只怕比進入遊戲之前所有加起來的還要多。

就在熊武準備走出屋門的剎那,齊貞的聲音從他的身背後傳來:“你就不怕我們是壞人嗎?”

熊武的身體停在原地,輕聲說道:“能從荊州城的大牢裡面把人救出來,僅憑我那個不爭氣的弟弟可做不到,既然我打不過你,自然沒必要讓家裡人冒這份險。”

“那你不會想著去衙門告發我們嗎?”齊貞又問。

“從你們進入到家裡開始,其實我們就已經沒有選擇了,要知道官府對於窩藏罪犯的刑罰,有時候甚至比罪犯本身還要重……”熊武嘆了口氣,仍然沒有回頭:“我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好人,但我的家人只是一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禁不起折騰啊。”

不待齊貞回話,熊武便轉身關上了屋門,長身而去。

齊貞的心裡有些暖,雖然熊武一直講很多藉口,然而想必梁思丞身上的傷對他心中的觸動應該不亞於自己。

能把梁思丞交給他們,齊貞也算是放心了。

他給梁思丞上好藥,將精神力緩緩從他身上撤回,呻吟的聲音便大了起來。

還好沒過多一會,大概是疼痛的已經麻木,又或者疼痛實在太嚴重,總之梁思丞再一次昏睡過去,只不過傷口應當依然很痛,所以梁思丞的眉頭還是緊緊皺著。

齊貞長出了一口氣。

已經有些日子沒

有這麼持續的消耗過他自己的精神力,一旦這根緊繃的弦放鬆下來,齊貞產生了些難以抑制的眩暈感。

他伏在梁思丞的床邊,就這樣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了許久,等到齊貞醒來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矇矇亮了。

似乎系統也知道今天的荊州城會發生些了不得的事情,所以天氣格外的有些陰沉。

齊貞醒來之後檢視了一下梁思丞的情況。

梁思丞已經開始發燒,看樣子跌打的上藥也很難組織他傷口的感染,好幾個傷口的周圍已經出現了紅色的凸起,就像是起了泡一般,泛出了淡淡的粉色。

他持續不醒,齊貞也很難從他嘴裡問出事情的緣由,一切都要等他醒過來再說。

這一夜齊貞睡得不錯,主要是有熊武一家人在,齊貞確實有些安心,他已經有日子沒睡過這種安穩覺了。

源於寫輪眼和精神力的強大,還有在遊戲中對於周遭環境的警惕,他其實很少真正保有深沉而安心的睡眠。

齊貞醒來沒有多久,房門便被敲響了。

“請進。”

“你先吃點東西吧。”熊文的妻子端著清粥小菜放到桌子上,客氣的和齊貞說道。

“謝謝嫂子,熊武大哥呢?”齊貞問道。

“昨天夜裡外面不安生,我早上起來做飯的時候才發現他一夜都沒睡,跟我交代一聲讓我給你們做些吃食之後,他就早早的出門去了,說是中午之前一定回來。”熊文的妻子看了看床上的梁思丞,面容中透露出一絲哀傷。

“麻煩您了。”齊貞略有抱歉的說道。

“哎,現在外面的世道不好,誰都難免有難處的時候,你也不要和我客氣了,有什麼需要的就和我說一聲。”

“您幫我弄點熱水吧,我這兄弟這樣,只怕吃不下什麼,我看能不能喂他點水喝。”齊貞說道。

“好,你等會,我去給你倒。”

熊文的妻子去廚房取過熱水,放到了桌上,神情卻有些不自然。

“嫂子,怎麼了?”齊貞問道。

“其實,是這樣。”熊文妻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斟酌著開口說道:“家裡還有一位老母親,我想著你們暫時躲在這裡沒問題,可還是不要讓她知道你們在這,畢竟母親年紀大了,我怕…”

“您放心,我就在這個屋子裡,不會亂跑的。”齊貞瞭然的點點頭。

“那就謝謝你了,我實在不想讓母親著急。”

齊貞忙說不敢不敢。

熊文妻子走後,齊貞心中感慨良多,無論如何,他也一定盡力保這一家老小平平安安。

時間尚未到午間,熊武便回到了家中,第一時間便來找齊貞說明情況。

城中明顯加大了對往來人員的檢查,尤其是很多外鄉的生面孔,都在被城中巡邏的兵丁挨個的盤問。

與此同時,城中的客店和驛館算是遭受了無妄之災,從昨夜開始,便進行了掃蕩式的排查,無數客居荊州的商人和旅者都被人從睡夢中叫醒,然後沒來由的便是一陣盤問。

熊文果然還在衙門中,但好消息是並沒有受到拷問,只是要等待調查詢問過後,便會放他回家。

熊武在荊州城有個閒置的房子,是揹著家人購置的,目的自然不是為了金屋藏嬌,大概是出於狡兔三窟的商人本能,給自己和家人保留一條最後的容身之所,這時便派上了用場。

齊貞只向熊武要了那個地方的位置,並表示不用他帶自己過去,他們二人今天晚上就會離開,自此過後,這家人的生活繼續,就當他二人從未出現過就好。

這才是對他們最好的保護。

齊貞如此想到。

除此之外,熊武還準備了幾副中藥,一併交給了齊貞,說方子是他這些年跑貨和別人學來的,藥材都很常見,但是放到一起便有不俗的效果,讓齊貞給梁思丞服用,想來能加快傷好的進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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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沒有再說什麼,齊貞仍然把這份恩情記在了心中。

陰沉的天氣總是很難分清時辰,齊貞一直照看著梁思丞,也不覺的時間過得緩慢。

這期間,發生了一件讓齊貞比較擔心的事情。

本以為都是皮外傷的梁思丞,開始便血了。

齊貞的醫學知識不豐富,也大概明白這恐怕是腎臟被打出了一些問題,心中沒來由的開始懷念孟然在自己身邊的時候。

“媽的。”齊貞咒罵一聲。

陰沉的天色逐漸暗了下來,冬日裡天總是黑的早不少,此時熊文一家人在正房中吃晚飯。

“小文怎麼還沒回來?”一位慈祥的老人問自己的大兒子。

熊武已經很長時間沒回家了,這兩天老太太高興,想著終於算是一家團聚,心中老懷安慰。

“娘,熊文給家裡來信兒了,說是今天衙門事忙,這兩日便回來了。”熊武微笑著說道。

“奶奶,爹很快就回來了,您是不是跟我一樣也想他了?”一個看起來虎頭虎腦的小家夥問老太太說道。

“是啊,奶奶也想你爹了。”老者笑著說道。

“娘,大哥,你們先吃,我去廚房看看火。”熊文妻子說了一句,和熊武相視一眼,起身出屋。

不一會,端著清粥的她便出現在齊貞的房門前,輕輕叩門。

篤篤篤……

沒人應答。

她又敲了敲。

還是沒人應。

門閂沒插,輕輕一推便開了。

熊文妻子走進屋子,看著空空如也的房間,心中有些擔心起來。

她面色如常的回到正屋,和家人吃完一餐飯,然後開始刷洗碗筷。

“弟妹,我幫你吧。”熊武站在門外說道。

“不用了,大哥您去休息吧,我自己可以。”熊文妻子說著,手下不停。

“大哥,那兩個人,我剛剛給他們送飯的時候,看他們已經離開了。”熊文妻子說道。

“可能是怕麻煩我們,也不太好意思打招呼,就走了吧。”熊武點點頭說道。

“那孩子傷的這麼重,不會有什麼問題吧。”熊文妻子擔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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