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這小胖子,的確是把寧缺當成了自己的師弟,這感情還是挺深厚的嘛”

嬴不凡看著陳皮皮那焦急離去的背影,臉上浮現出了一抹會心的微笑。

“話說,你對寧缺就真的有這麼自信嗎?萬一他走不出那崖洞呢?”

這位大秦親王偏過頭,笑著看向了自己的夫子師兄。

後山的那個崖洞,是一個除了嬴不凡和夫子兩個人外,書院後山裡沒有人願意提及,所有人都頗為忌諱的地方。

因為書院二層樓的弟子們,大多都曾聽過或見過自家那位已經戰死的柯浩然師兄,還有如今的這位小師叔被關在其中,後來又從中走出的故事。

所以這些書院二層樓的弟子都明白,想要踏入那裡,然後從那裡破關而出,究竟需要著怎樣的勇氣和毅力。

陳皮皮之所以在聽到寧缺進入書院後山崖洞後神色大變,便是擔心自己這位十三師弟可能會有很長時間,甚至可能是一輩子也走不出崖洞。

“他對自己的道路很迷茫,所以他需要看清一些東西,就像當年的你和柯浩然兩人一樣”

夫子邊吃肉邊回答道,只是在提到柯浩然這個名字的時候微微頓了一下。

“是嗎?據說柯師兄當年在這崖洞裡困了三年,而我在這崖洞中困了三個月”

“如今不知道這寧缺,又需要多少時間,才能從裡面走出來呢?”

嬴不凡眼中閃過了一絲對昔日時光的追憶之色,隨後又用筷子夾起了一塊很大的牛肉,將其放入了自己的嘴裡。

“你這傢伙懂不懂得尊老愛幼,居然把最大塊的牛肉拿走,簡直是不能容忍”

夫子看到鍋裡少了一塊極大的牛肉,當即憤怒出聲,一時間連吃都未曾顧上,只顧著一個勁地把牛肉往自己碗裡放。

嬴不凡出手同樣也很迅速並且精準,不過片刻的功夫,李慢慢剛剛切好的一組牛肉便被這一老一少給瓜分乾淨了。

一旁的李慢慢不禁微微搖了搖頭,苦笑了一聲,隨即又開始以自己的慢速度切起了牛肉。

………………

在書院的後山裡,有著一個無比清澈的小湖,而在這如明鏡般的湖水之上,除了一隻飄蕩著的大白鵝,其他什麼也沒有。

而二先生君陌,此刻則站在湖水旁,右手放在了那寬厚的劍鞘之上,神色看起來平靜而又嚴肅。

那只大白鵝不停地在湖面上嬉戲遊蕩,時不時發出歡快的高昂叫聲,並將平靜的湖面打出了一道又一道的波紋。

君陌見狀眉頭微微皺了皺,但並未對這只大白鵝做出什麼舉動。

不僅僅是因為這只大白鵝在釋放自己的天性,更是因為這只白鵝和這位二先生之間關係很親厚。

而此時,胖的已經快成一個球的十二先生陳皮皮也快步跑到了這個小湖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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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如此著急?不是告誡過你遇事要冷靜嗎?”

君陌攔住了自己這位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師弟,有些不悅地開口說道。

“二師兄,寧缺都被夫子扔進後山崖洞裡了,我怎麼還冷靜的下來呢?”

“要知道就算是咱們小師叔那樣的蓋世奇才,在裡面也呆了三個月啊!”

“當年的柯師兄,更是在裡面呆了足足三年啊!”

陳皮皮此刻雖然已經跑得氣喘吁吁,但出於對這位二師兄的敬畏之心,他還是很認真地開口回答了這位師兄的問題。

君陌聽到這話,眉頭一下子皺得更緊了。

“夫子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用意,你又何必如此驚慌呢?”

不過隨即二先生似乎又想到了什麼,眉頭緩緩舒展了開來,說話的語氣也恢復了往日的平淡。

“可是,可是二師兄你應該也知道寧缺的實力,就他那點能耐,沒個十年八年的,恐怕根本沒法從那走出來啊!”

陳皮皮看到自家二師兄那副平淡如常的模樣,臉上的神色一下子變得更加焦慮了起來。

“後山那個崖洞代表的並不是懲罰,代表的是某種機緣,對於小師弟來說,那也是他的緣法”

君陌用手指撫摸著那寬厚的劍鞘,淡淡地開口說道。

“緣法這種東西,一向都是玄之又玄,別說是我們這些師兄弟,就算是小師叔或是夫子出手,這次也幫不了小師弟”

作為整個書院中最崇拜浩然劍先柯浩然的人,在整個書院後山中除了嬴不凡與夫子之外,君陌是對後山崖洞最為瞭解的人。

所以他很清楚夫子讓寧缺進入崖洞閉關的原因,也因此他也並未阻攔寧缺的行為。

陳皮皮聽到這話,先是用力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狠下心來捏了一把自己的胖臉。

隨後他有些吃痛,並用一種驚訝的語氣說道:“二師兄,你什麼時候開始接觸佛門的這些理論了?莫不是前幾天被小師叔打傻了?”

君陌聞言,額頭上不禁冒出了幾條黑線,面色也徹底黑了下來。

嘭!

一道清脆好又不失力量的響聲過後,陳皮皮的身影便直接化作了一道優美的弧線,向小湖的北岸極速飛去。

看著自家師弟以弧線形式離去的背影,君陌冷哼了一聲,重新將那寬厚的劍鞘放在了地上。

“對師兄師叔不敬,當罰”

………………

書院後山,其實便是那所謂的書院二層樓所在之處。

相比於書院的外院,也就是那些普通弟子修行的地方,這書院二層樓的面積堪稱是無比龐大。

而那書院後山的崖洞,則幾乎是位於這後山的最深處,呵書院二層弟子們的居所之間,有著非常遠的距離。

“這路可真是難走,二師兄既然已經動手了,怎麼就不乾脆把我直接拍到崖洞前呢?”

“還說什麼緣法?難道他就不知道送佛送到西的道理嗎?”

被自家二師兄一劍鞘拍飛的小胖子陳皮皮此時已經氣喘吁吁,嘴裡充滿怨念地不停嘀咕道。

這個小胖子被拍飛之後,穿過一條很少有人踏足的小路,走進了開滿鮮花長滿了青草的峽谷。

還走過了十幾處像是銀布一般的飛瀑,隨後又越過了一條流速極快的小溪。

而此時的他,正站在一座高聳入雲的絕壁,胖臉之上充滿了怨念和苦澀。

這絕壁很高,就像是一柄傲立在咸陽城南門已經有不知道多少年的那杆大戟。

也像是這個小胖子在自家小師叔的王府內看到的那根高大到超過常人想象的巨大樹木。

自下而上地去看這面絕壁,只能看到一片漆黑的山體與正不斷翻騰的雲海。

它的最高端,即使以陳皮皮知命境修為的眼力都看不清。

不過既然是絕壁,那一定會有一條充滿著驚險的山路。

而小胖子之所以會充滿怨念和苦澀,便是因為在仔細檢視之下,他發現那條山路隱藏在了花草灌木與懸崖峭壁之間。

雖然陳皮皮是世間難得的修行奇才,但在不動用念力的情況下,以他的身材去爬這樣險峻的山路,那絕對是種煎熬。

“算了,寧缺啊寧缺,你下次一定要請我吃好東西啊,你十二師兄為了來看你,可是豁出去了”

陳皮皮咬了咬牙,狠下心來將自己的袖子挽起,然後無比艱難地進入了那條山路。

“爬得真是有夠慢的,看在是我師侄的份上,還是幫他一把吧!”

嬴不凡用念力看著那正在山路上艱難攀爬著的陳皮皮,搖頭微微嘆了一口氣。

他隨後將一塊牛肉放進了自己的嘴裡,然後隨手一揮,一股浩瀚的天地元氣便向那個小胖子所在的地方衝了過去。

“你不是說要幫他減肥嗎?現在怎麼又出手幫忙了呢?”

夫子喝了口湯,邊吃肉邊開口問道。

“這小胖子爬的姿勢太醜,速度又爬的那麼慢,說不準等他爬到那裡的時候,寧缺那小子都已經出來了”

嬴不凡也喝了一口肉湯,不急不緩地開口回答道。

“說的也對,看來過段時間老夫也得幫他鬆鬆筋骨,這樣也好稍微提高一下我書院二層樓弟子的整體風範”

夫子聞言點了點頭,隨後又往嘴裡放了一塊牛肉。

一旁的李慢慢聽到自家老師和師叔的對話,嘴角不禁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心裡暗自為自己的十二師弟默哀了一會兒後,又全身心地投入了切肉之中。

而那在爬山過程中的陳皮皮則是那猝不及防之下,突然感覺到了一股極強的衝擊力,整個人一下子向前飛了出去。

嘭!

一聲巨響過後,他感覺整個人都有些天旋地轉,一時間竟然無法從地面上爬起。

等到這個小胖子勉強清醒了過來,緩緩從地上爬起後,便看見前方出現了一個山洞。

隨後又看到了那在山洞旁同時用一種古怪眼神看著自己的七師姐木柚和三師姐餘簾。

“見過三師姐,七師姐”

看到自己這兩位師姐之後,陳皮皮立刻完全清醒了過來,然後躬身行了一禮。

“死胖子,你這出場方式著實有些奇特,從天而降這種形式,不像你的風格啊”

從那個山洞之中,當即也傳出了一道讓這個小胖子感覺非常欣喜的聲音。

“寧缺,你果然在這裡,你現在怎麼樣?”

一時之間,陳皮皮完全忽略了自己的兩位師姐,然後快速跑到了山洞前,笑著大聲喊道。

“小爺我當然很好,有吃的有睡的,還有人聊天,能有什麼問題?”

寧缺穿著一身黑色袍服,微笑著走到了山洞前,看向陳皮皮的眼神中充滿了笑意。

陳皮皮看到寧缺的身影,很歡快地想要衝進崖洞,但卻被一層結實的屏障給撞了回來。

“好硬啊,我就不信了”

作為十五歲便進入知命境的當世奇才,這個小胖子覺得被區區一層天地屏障攔住讓他很丟面子。

尤其是在他看到寧缺臉上那充滿揶揄的笑容之後,那張胖臉上更是出現了些許羞惱之色。

當即,大量的念力從陳皮皮的泥丸宮中湧出,匯聚在了他的那只胖手上。

隨後更是全部凝聚在了他右手伸出的一根手指,以一種很凌厲的勢頭,一指點在了那層由天地元氣所構成的屏障上。

這一指可來頭不小,乃是這位書院二層樓的十二先生身上的兩大絕學之一,天下溪神指!

嘭!

但就是這樣的一指,卻只是讓那層屏障微微抖動了一下,隨後更是發出了一股很強的反彈力量,將陳皮皮直接向後震退了好幾步。

撲通!

在猝不及防之下,這個小胖子甚至還腳下一滑,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哈哈哈”

看到這一幕,寧缺當即拍了拍手,在崖洞裡大笑了起來。

一旁的木柚和餘簾看到陳皮皮那狼狽的樣子,也是不禁掩嘴輕笑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笑,你知道這地方是哪裡嗎?當年就算是小師叔都足足困了三個月,柯浩然師叔更是困了三年”

“就你這點斤兩,沒個十年八年恐怕出不來,到時候看你怎麼辦?”

看到眾人這副樣子,陳皮皮臉上的羞惱之色更盛了幾分。

在不好衝自己兩位師姐嚷嚷的情況下,立刻跺腳大聲地向崖洞裡的寧缺表示著自己的不滿。

“這地方也沒什麼不好的,有兩位師姐在外面陪著,裡面又不缺吃的,不缺喝的”

“我也不至於孤單寂寞,更不會在裡面餓死,就算要在這裡呆上個十年八年,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寧缺看起來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頗為隨意地開口說道。

“你,你”

陳皮皮頓時感覺十分氣惱,但一時之間又不知道該怎樣反駁。

隨即他只好求助似地看向了自己的兩位師姐,似乎希望從她們兩人那裡得到些許幫助。

木柚當即低下了頭,做出了一副專心致志的模樣,仔細地在繡布上繡起了花。

餘簾則是微微一笑,開口對陳皮皮說道:“皮皮,你不用太擔心寧缺,他不是你小師叔,也不是你柯浩然師叔。”

“在這崖洞之中,他自然會有他的緣法,會有他的機遇,不用多久他就能成功出來的”

隨後,這位三先生從一旁的石凳上站了起來,然後緩緩順著山路走了下去。

而陳皮皮則愣愣地站在原地,好像還在思索著自家師姐剛才那番略有些高深莫測的話。

“死胖子,難道你不想見唐小棠了嗎?三師姐這次下去,可是去教徒弟的”

寧缺有些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大聲衝外面喊道。

陳皮皮聽到這話,如同醍醐灌頂一般清醒了過來,隨後他向木柚行了一禮,便快步向山下跑去。

他還邊跑邊喊道:“三師姐,三師姐,你走慢一點,我跑不了那麼快的,你等等我。”

一旁的木柚聞言,臉上泛起了些許無奈,隨後手中的繡花針微微一抖,周遭的天地元氣立刻朝那個正在奔跑的小胖子周身湧了過去。

嘭!

在措手不及之下,陳皮皮再一次在這條山路上飛了出去。

“這麼慢的速度,等你跑到那邊的時候,三師姐都回房休息了”

做完這一切後,木柚轉頭看向了崖洞裡的寧缺,眼中充滿了關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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